前,对干草原联军的提议。萧漠根本没有太多的考虑儿沉跳反对。

    毕竟,这场战争,在那夜混乱之后,对萧漠的意义,已经是截然不同。

    为了这场胜利。萧漠牺牲了无数平民的性命,那尸骸遍野的情景,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如若今日仅仅只为了数百楚人官员贵族,就将唾手可得的胜利白白放弃,使这场战事徒增无数变数,其他的不说,萧漠自己这一关,就过不去。

    最重要的是。那数万百姓,萧漠怎么可能让他死的毫无价值?

    之所以会如此想,并非因为萧漠胸怀如何,心性如何,而是对萧漠而言,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然而,反对之言尚未说出,就被邓尚金打断。从书房离开,来到偏房的一路上。萧漠却又渐渐恢复了冷静。细细想着种种后果,对于原本心中的坚持。却是不由的产生了动摇。

    越权行事,萧漠可找理由解释;违背祖制,萧漠有楚灵帝开脱;驱民赴死,他人抓不到萧漠的把柄,这三条罪名,虽然日后会为萧漠制造很多麻烦,但绝对伤不到萧漠的根本。

    然而,一名亲王、三名郡王、三十余名各级爵爷、近百名有朝廷封号册封的低阶贵族,百余名七品以上的官员,如此所有加在一起,这是何等沉重的分量?

    如若剿,这么放弃,不管他们死活,自己将会迎来何等局面,萧漠根本不用细想,就已是非常清楚。

    楚灵帝痛失亲族,会因此而下意识的疏远萧漠不谈;招致这些官员贵族的亲朋们的怨恨,日后会迎来无数报复刁难不谈;最重要的是,萧漠从此之后,将会彻底失去天下华族的心,被士林所孤立。这般后果,要比萧漠驱数万平民赴死更加严重,毕竟对当权者而言,几百名官员贵族的分姿,远远强于数万平民的死活。

    从此之后。在宦海之途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只是小事,萧漠甚至可以肯定,如若自己做出如此决定。早晚有一天,他和萧氏族人,将因此而蒙难!!所产生的灾难,将远比之十年前的萧家之劫严重!!

    这般想着。萧漠心中原本的坚定,也愈加的动摇起来。

    毕竟,萧漠自来到楚朝之后,所做的任何事情。首要目的皆只是为了自保,或许有时也做过为国为民之事,但那也皆是建立在自保的前提之下。

    萧漠并非那种意志坚定、为国为民不惜牺牲自己的完人,所以在想到种种后果后。萧漠确实动摇了,甚至有些退缩了。

    然而,扪心自问,为了自保,为了那些无用的官员贵族们,当真要让数万百姓白白牺牲,让本已注定的大胜平添无数变数,将上元城数万将士、数十万平民陷入险境吗?

    就在这种复杂矛盾的心中中,萧漠见到了张茂宗。虽然心情复杂,难以抉择,但来到偏房后,听到张茂宗的言语,看着张茂宗脸上的喜色,萧漠依然是不由一愣,不明所以。

    如今之事。又哪里算是良机了?

    张茂宗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混历宦海数十年。以师爷的身份前后辅佐了数任官员,对于官场之事经验丰富,在萧府食客中,是萧漠最为重视的两人之一。而另一个自然是楚达。

    至于曹飞,却已是被萧漠放弃了。

    自萧漠入朝为官后的这些日子中,张茂宗虽然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但对官场形势的种种分析,大小、事务上的辅佐之能,也让萧漠受益

    浅。

    随着萧漠来到上元城之后,张茂宗为萧漠处理种种琐事,偶尔与刘行之一起安排着战时的内政后勤之事,更是尽心尽力,助萧漠良多。

    正因为如此,虽然心中觉得张茂宗所言不妥,但萧漠却并没有怪罪,只是在相互落座后,问道:“张先生也知道草原蛮子欲以被俘的官员贵族,与我上元城交换粮草之事了?”

    张茂宗点了点头,脸上笑容竟是愈加欢畅。

    萧漠却皱眉道:“此事本官却是难以抉择,利弊难衡,颇为为难,张先生为何会称其为良机?”

    听到萧漠的询问,张茂宗不由微微一愣。

    原本在他看来,萧漠应该早已经看透了其中所蕴含的机会,却没想到萧漠竟然会询问如此问题。

    犹豫一下后。张茂宗问道:“大人可记得,老朽曾与大人谈及,您日后在朝中该如何经营发展之事?”

    萧漠点了点头,说道:“张先生所言,字字珠饥,我又如何可能忘记?当日先生曾向本官提议,如若想要在朝中有所作为。哪怕只是为了自保,必然要经营自己的势力,其中,盟友、党羽门生、亲族,皆不可

    张茂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而当时大人则说。想要如此经营,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才可初见规模。确实如此。但在今日,草原联军的提议,对大人而言,却是一今天赐良机,只要应对得当,完全可让大人省却十年经营之功,日后归朝之时,手中势力,就可初见规模。”

    听到张茂宗如此说,萧漠又是一愣,隐隐猜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后,说道:“还请张先生明示。”

    见到萧漠如此。张茂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解释道:“据老朽所知,此次被草原蛮子所俘的楚人官员贵族,林林总总加起来,共有近三百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位亲王,三位郡王,三十多位爵爷,以及五品以上的官员二十余人?”

    萧漠点了点头,示意张茂宗继续说下去。

    张茂宗则说道:“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犹豫?自然要将这些官员贵族们全部以粮草换来!只要应对得当,事后再多加抚慰,大人您就等于对他们有了救命之恩,对那些旧勋贵族而言。或者朝中有靠山的官员而言,有感于大人的恩德,即使日后不会惟大人之命是从,但也必然会对大人您心存感激之心,今后多有帮助。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皆有亲朋师友,大人您更可惜此机会营造一个遍布朝野的关系网。”

    顿了顿后,张茂宗继续说道:“这还是对那些旧勋贵族和朝中有靠山的官员而言的,事实上,这些官员中,朝中无人。根基尚浅的毕竟还是大多数。对他们而言,战败之后,又成俘虏。已是我朝罪臣,即使活命,也难免罪责。在这个时候,他们必然急于找

    消山为他们做主。而大人您如今拒草原联军于上元之卯滥敌杀敌无数,已是立下了我朝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功勋,陛下又对您亲近无二。对他们而言。岂不是最好的靠山?只要大人您肯为他们说话,他们日后最为严重的惩罚也不过是降职留用罢了。如此一来,先是救命之恩,后是提拔之恩。在他人的眼中,这些官员已经是大人您的人,而他们也必然会对您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最后,张茂宗总结道:“据老朽猜想,只要大人您肯将他们救下,再手段得当,这三百余名贵族官员中,日后至少会有两百余人成为大人您的拥从,剩下的人也会大半成为大人您的盟友,其中甚至有一名王爷和三位郡王,近十名皇亲国戚!!如此一来,大人必然可在很短的时间内经营出属于自己的势力,至少可省却了十年之功。”

    说完这些之后。张茂宗愕意的向着萧漠看去,本以为自己提出了一大良策,萧漠必然颇为欢喜,但抬头看去,却发现萧漠沉默依旧。

    张茂宗又是一愣。迟疑的问道:“大人,您可是有什么顾虑?如果是担心如此以粮草资敌,日后朝中会有人责难的话1却是大可不必。大人您身为阵前监军,枢密承旨,总揽前线一切军政之务,而时间紧迫,大人您完全可以先斩后奏,这是其一;被俘的官员贵族中,还有近十名皇亲国戚,而众所周知,当今陛下最重亲情,大人您如此做,陛下只会开心,却绝不会怪罪,此乃其二;三百余名官员贵族,再加上他们的亲朋好友,影响极大,在这般情况之下,日后绝不会有人敢对少爷您的决定说三道四。横加指责,毕竟如此一来,出言之人,就等于得罪了半个氏族,没有人会如此愚蠢。所以大人您大可以自行决定,不用担心任何后果。”

    听到张茂宗的话后,萧漠却摇了摇头,轻轻叹息道:“张先生,你误会了,我并非担心这些。”

    看到张茂宗疑惑的眼神,萧漠缓缓解释道:“昨夜草原联军的那场暴乱,前因后果。以张先生之智,应该可以猜到吧?”

    张茂宗沉默片匆后,缓缓说道:“此乃大人之谋。”

    “是啊,这是我的计利,由我一手主导。”弃漠却是笑了1带着些许疲惫:“以近十万百姓,以及万余将士的性命为代价。焚毁了草原联军大部分军械和粮草,才营造出如今的必胜之局。”

    顿了顿后,萧漠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昨夜暴乱后。这一天以来,上元城的文武官员是如何议论我的,虽然我没有听到,但大约也可以猜到。不外乎就是我这个人心狠手辣,天生冷血薄凉,为了自己的功勋,不惜以近十万人的性命为点缀和台阶。但那毕竟是近十万人的性命啊,就算我再怎么天性薄凉,在做出这般决定后,做出这般决定后,又哪里可以安心?这些天来,我不住说服自己,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救更多人的性命。是为了扭转我朝的不利局势,但如若当真以粮草资敌,使一切回归原点。我又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百姓和将士?”

    “如若今日以粮草交换那些被俘虏的官员贵族,近十万百姓,万余将士,岂不是白死了?最重要的是,把这些粮草交给草原蛮子,他们吃饱饭后,依然会强攻我上元城。如此一来,必胜之局平添无数变数不谈,更会将城中数十万军民重新推入险地!!”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昨日我以近十万百姓军士的性命换取胜势,如今却为区区几百名官员贵族而将唾手可的的胜势拱手让出,并让更多人陷入险境,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身份不同?总之,这般决定”我很犹豫耸终,萧漠依然没能说出拒绝之言。的时间,但这还是第一次萧漠向他说出真心之言,也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深谈。

    说实话,虽然已是投靠于萧漠门下,但张茂宗并没有对萧漠死心塌地、忠心不二,两面三刀、投靠强者,当一根墙头草,才是像他这种官场老油条的自保之道。

    所以,在随着萧漠来到京城之后,有不少不明势力接触于他,他也是来者不拒,虽然并没有成为那些势力的探子,却也没有将各般势力收买他的事前告诉萧漠。

    只是,萧漠给张茂宗的感觉,总是很特殊。

    张茂宗混历官场数十年,前后辅佐过近十任官员。早已看透了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官们那岸然的虚伪。他们或许表现上对你很客气,但实际上,你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件工具罢了,为了自保或者利益,随时都可毫不留情的抛弃。

    而弃漠虽然萧漠并没有真正的信任于他,也从没有让他接触任何核心事但张茂宗依然能看出萧漠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很明显,萧漠之所以将张茂宗、楚达、曹飞等人收到府中,也是为了利用他们各自不同的才能,但从种种细节来判断,萧漠绝没有把他们当做工具来看待。对他们的客气,也绝不是伪装,有着自己的坚持,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手下人随意抛弃出卖。

    正因为这些不同之处,却是让张茂宗在不知不觉间对萧漠产生了真正的认同。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茂宗虽然依旧在与各方不明势力相接处,却也在尽心尽力的辅佐着萧漠,为萧漠的现在与将来不断的出谋利策着。

    这一次,察觉到草原联军所提出的,以粮草交换俘虏中,所蕴含的对萧漠的发展良机后,张茂宗更是不由发自心底的幸喜,他甚至已经下定决定,只要萧漠完成了他所提出的种种计划,初步建立了足以自保的势力后,他就主动断绝与其他不明势力的往来,从此尽心做事,忠于。

    至少,如此一来。他可以安心老死,不用担心其他。

    在张茂宗看来。面对如此良机,萧漠应该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才是,这证明萧漠冷静、果断、唯自身利益至上,根据张茂宗的经验,只有这种人,才能前途无量。

    然而,萧漠却犹豫了,不仅犹豫,甚至挣扎,甚至还隐约间闪过一丝软弱”

    但张茂宗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面对这样的萧漠,他反的愈加的认同了。

    他突然觉得。辅佐这样的萧漠位极人臣

    “少爷”不知不觉间。张茂宗转变了对萧漠的称呼:“如果我是您,我就不会犹豫,甚至无法犹豫

    萧漠微微一愣,问道:“为何?”

    张茂宗摇头道:“据老朽猜想。因为少爷您昨夜所主导的那场暴乱,那些草原蛮子们必然会把少爷您看做一个。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绝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少爷您身上,如果我是他们,除了派使看来上元城与少爷您谈判之外,还会派出使者赶至京城,亲自与朝廷接触。”

    听到张茂宗的分析,萧漠不由一惊,总算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实际上,张茂宗所想到的事情。以萧漠的才智,自然也可以想到。只是那十万冤魂所产生的压力实在太大,心中又太过犹豫纠结,让萧漠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

    而张茂宗则继续向萧漠分析道:“以当今陛下和朝中大臣的性子,被俘的那些贵族官员们,他们是必然要救的,如果少爷您坚持不允,反而会得罪无数权归。既然结局已经注定。少爷您何不按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把这些恩德收拢于己身。趁机收拢人心,营建朝野势力?。

    “更何况,大人曾言,草原联军如今已是一挫再挫,原本的锐气早已丧尽,如今上元城又是将士用命,即使草原联军有了充足的粮草,但在大人的指挥之下,胜利依然可期。只是会增添一些伤亡罢了。”

    听到张茂宗的话后,萧漠沉默良久。

    “这么说,我实际上只有一种选择了?”

    张茂宗点头,缓缓说道:“少爷,有些决定,看似残酷,但实则拆是必然。”

    这是当日萧漠对小兵李靠所说的话语,那时张茂宗就随在左右,此时却又将这句话还给了萧漠。

    听到张茂宗这么说,又是良久的沉默,沉默之间,萧漠的神色变幻

    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看开一般,萧漠摇了摇头,神色间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淡雅平静,站起身来,向着张茂宗微微躬身一礼后,说道:“我明白了,受教了。”

    说完之后,萧漠转身而去。

    明到书房之后,姜涛和一众文武官员依旧在静静的等待着。

    萧漠对着神色紧张不已的姜涛微微一笑,说道:“本官已经决定了,不日就会与草原蛮子商谈粮草交换俘虏之事,还请姜大人回去之后转告其他众位不幸被俘的大人们,就说他们皆是我朝才华之士,本官定然想尽一切方法,将他们救出敌营,还请他们在委屈数日。而日后谈判之时,还请姜大人多多相助。

    听到萧漠的话后,书房内一众文武官员,除了少数几人之外,皆是露出轻松之色,而姜涛更是感激涕零的跪在萧漠面前,抽泣不语。

    萧漠这是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接下来的几日,战事依旧激烈。

    草原联军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粮草再过数日就将耗尽一般。以前所未有的攻势,不住的强攻着上元城,不计伤亡。

    大楚一百五十七年,十二月十五日,草原联军一口气投入六万大军,分为两拨,不断强攻上元城。在萧漠的指挥之下,双方血战整整一日,在城头与城下共同留下上万具尸体,然后才宣告收兵。

    大楚一车五十七年,十二月十六日,草原联军攻势欲猛,驸马都尉张启、偏将军李明先后战死。期间。在草原联军仅剩的一辆攻城弩车的强攻之下,上元北城西角瓮城坍塌,双方短兵相接,死伤无数,发发可危。最终萧漠及时下令,抛火棉、雷神包、滚油无数,焚烧无数,不分敌我,总算挡住了草原联军的攻势。此战,萧漠冷血之名再现。

    同夜,萧漠以雷神包将整个。西角瓮城全部炸毁,搬运巨石挡住了破损之处。

    大楚一百五十七年,十二月十八日,在接连的苦战之下,上元城的滚木镭石终于耗尽,萧漠下令拆除民居,以房屋的砖石、栋木相代替。

    大楚一百五十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楚军的防线已是临近极限,萧漠下令布铁网阵迎敌。因为从未想过,区区一圈铁网竟是能产生如此之大的作用,该日草原联军死亡惨重,无法踏城头一步,而萧漠所构造的铁网阵,被草原联军称为“血色天堑。”因为普通的草原战士根本想不明白为何区区铁网竟能产生如此大的作用,最终归咎于萧漠施展巫术,一时间,萧漠之名,令草原战士人人惊惧。

    大楚一百五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在巴勒的驱策下,草原联军展现出了前所有为的士气与战力,城头上两道铁网阵接连告破,但在萧漠临阵不退相激励之下,上元楚军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与血性,人海战术下,终于将草原联军驱离城头。

    该日,萧漠肩膀中箭,首次负伤。

    大楚一百五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草原联军依旧强攻上元,但萧漠明显可感觉到,经过接连三月的战事,如今在上元城接连受挫,草原联军军势已疲,士气、战力远不如往日。

    至此,在萧漠的带领下。上元城在草原联军的强攻之下,已是坚守了近二十日的时间。

    然而,在这些日子中,虽然白昼之间,双方血战不休,但一到傍晚之后,却是使者往来不断。

    至十二月二十三日傍晚,关于以粮草换取俘虏之事,萧漠与草原联军,终于达成了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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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虫豸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一百七十八章.有天使来-双子水逆是什么意思,逆臣,笔趣阁并收藏逆臣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