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是暂且别和赵嫣说出为好,眼下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分娩了……”

    在为何正文办丧事的同时,李毓之并没有忘记前去和宁门,向萧晴报告这个凶讯。不过,对于是否让赵嫣知道这事,他们却出现了严重的分歧,李毓之想着让萧晴把这事告知赵嫣。而萧晴却认为,如今还是暂且别说为妙,以免影响她的心情,或是让她再次为此奔波。

    “不行……我得去见见赵嫣,方面和她说明此事!”

    “抱歉,你就算去了也见不到她……现在她已经由御医和东门司照看了,而整个皇城,除了我和谢道清赵珍珠,没人能够靠近她。”

    面对萧晴有些坚决的反对,李毓之也只得作罢,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提醒萧晴一定要记得此事,若是忘了,他定要让她萧晴悔不当初。

    “你放心吧,萧晴怎么可能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小人呢……”

    好容易才将李毓之打发走,萧晴不禁伸出手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岂料,当她走到和宁殿附近的一处小巷之时,却看见董宋臣和一个身着宽袖长袍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宦官围住了萧婈,看起来似乎想要将她拖走。

    “哟,不走是吗?来人,给我教训一下她!”

    “住手……”正当宦官们准备踢打萧婈之时,他们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喝。董宋臣傲慢地扭头一看,原来只有萧晴一人。

    “嘿,萧司宫,老子教训犯错的宫女,你们尚书内省管得着吗?”

    “怎么管不着?”萧晴冷笑,上前伸手揪住了董宋臣的耳根子:

    “董阎罗,看来你可真是为所欲为啊,现在,连我这个司宫令你都不放在眼里了……”萧晴话音未落,董宋臣身旁的那个年轻女子却一把抓住了萧晴的衣襟,对她怪声怪气地说道:

    “萧晴,怎么又是你?萧婈这个宫婢失手打坏了官家赐给我的玉盏,我和董公公惩罚她,难道还是错的?”

    “住口!你们几个欺负人还有理了?”萧晴愤然喝止了对方,接着,她银牙紧咬,一字一句地和他们说道: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和官家说出此事,到时候官家定会有所处置……而你们在此欺负她,无异于街上无赖私斗!如果我萧晴是商鞅(注:商鞅变法规定,奖励耕战,并用严刑峻法严禁民众私斗),只怕尔等都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闻此言,那个年轻女子脸上的不屑竟是又加深了一层,沉默片刻,她这才瞄了萧晴和萧婈一眼,颇为骄横地说道:

    “哟,汝不过是一介正四品的司宫令,竟然敢在此大言不惭!”

    萧晴先是一愣,而后就是一阵可怕的沉默。然而,就在她准备发作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站到了她的身后,向着董宋臣他们屈身行了个礼:

    “董公公,阎婉容……还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过萧婈这一次吧……”

    “谢皇后,怎么是你?”萧晴大惊,急忙扶起谢道清,示意她别向这些阉竖泼妇屈服。然后,伸手指着董宋臣和阎允儿,就是一阵怒斥:

    “你们……你们可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让皇后向你们屈膝行礼!”

    “皇后?这个丑女人也配当一国之母?”阎允儿看也不看对她怒目而视的萧晴,对于萧晴那气极的言语,她也只是报以不屑:

    “谢氏,你都早已经被废为宫婢了,难道你还不思悔改?”

    “阎婉容,贱妾不敢,还请董公公饶了萧婈,谢氏没齿难忘你们的大恩大德……”

    谢道清气若游丝地说着,听起来甚至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然而这些,仍然没有唤醒董宋臣他们的同情……相反,董宋臣只是哈哈一笑,上前捏了捏谢道清的脸颊,得意忘形地说道:

    “谢皇后……不,老子以后应该叫你谢庶人,你还是和萧晴回去老老实实地带孩子吧,别管这些会让你丢掉性命的事情了!”说着,董宋臣就喝令手下拦住她们,将萧婈给押走了。

    “阎允儿,董宋臣……你们竟然敢*谢皇后,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萧晴本来还想再骂,然而,谢道清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低声细语地对她说:

    “谢谢你,萧晴……还是别管我了,还是去想办法救出萧婈吧!”

    听闻此言,萧晴不禁感到鼻子一酸,看起来,这个谢皇后已然陌生,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矜持的大宋皇后了……虽然她尽力忍住内心的悲愤,但是,她的嗓音却仍旧在颤抖着:

    “在萧晴心中,不论怎样,你都是大宋国母……”

    “别说了,我们走吧……”谢道清凄然一笑,轻轻地捏了捏萧晴的手背。

    荆湖北路,江陵府

    “哎呀……李大人,和你一起,真是此生无憾啊……”

    在江陵府城内的一家小邸店里,一个妓女正在和一名文官一起饮酒作乐。只不过,那个文官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除了饮酒吃菜之外,他的眼睛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亚玲,想必……你……你定然不是……京湖人士……吧?”

    “哎呀,大人,妾身本是四川成都府路金堂县人……因为兵乱流落至此……”

    原来,这个文官正是孟珙的得意门生李庭芝,而那个妓()女,则是自以为“洁白无瑕、才高八斗”的无耻娼()妓李亚玲。这回,她的计划可以说是出奇地顺利,刚刚进入宋境不久,她就通过李庭芝手下的一个小吏黄海斌和他的妻子闵春筱的“牵线”,从而得以结识李庭芝。

    只不过,对于贪官污吏都喜好的淫乐,作为正人君子的李庭芝根本就提不起任何兴趣。无奈,李亚玲只好故作殷勤,天天上门邀请,而李庭芝则碍于面子,不好派兵将一女子赶走,因而,他只好应付下来,并委托孟珙的另一个副手刘整前去调查李亚玲及黄海斌夫妻的底细。

    “喝喝喝……”李庭芝尽量装出了一副沉湎酒色的样子,在李亚玲的“伺候”下再度端起了酒杯……至于李亚玲,她看着李庭芝那副醉鬼模样,心里也不禁觉得火候已到,于是,她神秘兮兮地冲着对方媚笑了一下,使出了她最常用于迷惑官吏的脱衣伎俩:

    “李大人,妾身有句冒昧之语,不知该不该说?”

    “请……请……请讲……”李庭芝色眯眯地看着李亚玲的肩膀,甚至还故作随便地摸了一下……看他这幅模样,李亚玲终于彻底放心了,将自己奉塔察儿之命南下的前前后后,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对李庭芝来了个“彻底交代”……最后,她还不忘加了一句:

    “李大人,我大朝如日中天,朝廷求贤若渴,若是你愿弃暗投明,则不失有美官啊……”

    “我且考虑……”李庭芝醉醺醺地爬起身,向着李亚玲拱了拱手,说道:

    “我要……出去……呕吐……你就别……跟出来……了……”

    “是,大人……”

    出得邸店,李庭芝当场就变得健步如飞,在确定李亚玲没有察觉自己的异动之后,他急匆匆地来到了邸店旁的草丛里,向着等候多时的李曾伯禀报道:

    “李制置,这个娼()妓真乃鞑子奸细,证据确凿!若不加以诛杀,则不足以警示天下……”

    “祥甫(李庭芝的字)啊,你可是吃尽苦头了……这样吧,不如暂且围而不打,待其离开之际,再行抓捕吧……”

    “是,大人!然鞑子及其奸细无孔不入,若是继续如此,则大宋危矣……”

    听了李庭芝的言语,李曾伯亦点了点头,吩咐道:

    “我亦有此意……来人,给本官看好那个贱人,别让她趁机溜了!”

    “得令——”

    李庭芝回到屋里之后,拿起一块钱手帕装模作样地擦着所谓的呕吐物,一边摇摇晃晃地爬着楼梯。而一听到动静,李亚玲当即媚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亦步亦趋地将他扶进了客房。

    “大人……不如让妾身侍奉你就寝吧……”

    “免了……免了……我要……我要喝酒……”李庭芝用渴望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桌案上的酒壶,一边还流着口水,至于抱着他的李亚玲,李庭芝则看也不看。

    “大人,喝吧……”

    李庭芝端起酒壶,几下子就将美酒一饮而尽。待壶中酒喝干之后,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李庭芝当即摇晃着爬起,对着李亚玲说了句:

    “我……我要……回去了……明日……孟珙孟大帅……还有……公务……要……要我……处理……”

    “大人……别忘了妾身……”李亚玲故作撒娇,一把抓住了李庭芝的公服。而李庭芝则顺水推舟,狠命地亲吻了她之后,也作了一番“海誓山盟”。

    “走……扶我走……”

    在邸店门口,一辆带篷马车早已经等候在此,李亚玲几下子就将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李庭芝扶上了马车。

    “驾——”

    随着马车的远去,李亚玲那副谄媚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随后,便是一阵喃喃地自言自语:

    “李庭芝啊李庭芝,没想到……你竟然和塔察儿张柔一般……这么快就落入了老娘的手掌心……”正在得意之中的李亚玲却没有察觉,一个阴冷的目光早已经牢牢地盯住了她。

    “嗯,行动!”

    送走李庭芝后,李亚玲回到客房,本来打算就寝。岂料,木门关上后不久,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不等李亚玲上前开门,几个宋兵破门而入,几下子就将这个妓()女给摁倒在地,不由分说就给她来了个五花大绑。

    “死()婊()子,你也有今天啊……”

    “李制置,宰了这个狗汉奸……”

    ……

    “启禀大帅,我军已将鞑子奸细李亚玲捕获,请大帅发落……”

    “是这样啊,看来,奸细也不过如此啊……”孟珙冷冷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一顾的神色:

    “来人,将私通敌国的黄海斌给本官拿下,并将其妻闵春筱监视居住,不得伤害其家属!”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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