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许多的名医,个个本事了得,但排除医术,只论名气,那么陶巨东绝对排名第一。不是因为他医术比别人高出一大截,而是医术之外,他更会为人处世,在提携后进的方面,更是不遗余力。这使得很多人感谢他。他做太医承日久,却从没有人给他下过桃子!

    处世之前。当先学会做人,陶巨东恰恰是会做人的那个!

    书案后。陶巨东轻轻合上书册,闭起眼睛,两手抬起,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片刻之后,睁开眼睛,拍了拍手,冲门外侍立的:“去叫东升来。”

    书童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不多时,领来一位年纪不到三十的青年。这青年斜眉入鬓,细眼如丝,长得并不漂亮,但却很有傲色。青年名叫陶东升。是陶巨东的远房侄子,从小便跟从陶巨东学习医术,在治疗伤寒症上很有心得,深受陶巨东的喜爱。

    陶东升进了书房,陶东升给叔父行礼,道:“叔父,你传侄儿来,可有吩咐?”

    陶巨东很慈爱地看着他,问道:“东升啊,这几天可去看龙傲天

    陶东升点头道:“回叔父的话,前天和他见了一面,讨论了定喘汤的用法。”

    陶巨东哦了声。抬手示怠,让侄儿坐下,又道:“你和龙傲天结交,叔父是不反对的,他医术高明,你和他经常辩证,可以提高医术。但有一点要注意。医术可以学他的,做人却万万不可学他。孤芳自赏之人,并非是人人所喜!”

    陶东升稍稍停顿了一下,却道:“叔父,与人辩证确有大益,可署内的太医都知侄儿的身份,往往不与侄儿辩证,总是谦让,侄儿在他们的身上学不到什有龙傲天。此人傲横无礼。与侄儿辩证起来,从不嘴下留情。与他交往,虽然令人不快,但医术上的进步却是大!”

    陶巨东笑了笑,自己这个侄子对医术很是痴迷,为了辩证医术,常常和人吵架。从性格上来讲,缺乏处世的圆滑,估计是不太可能继承自己的事业,成为太医署的长官,但从医术上来讲。却极有可能更加了得,成为陶家的千里驹。

    陶巨东拿起一张纸,道:“下次再去见龙傲天,你可以和他辩证一下蒲黄的用法。他师承孙真人,别的不去说他,但他对于药物的使用方面,却应该远常人的!”

    陶东升接过纸。看了一眼,不解地道:“蒲黄可治舌肿?这味药不是用来治疗妇人带下症的吗?带下,舌肿,这差的也太多了吧!”

    陶巨东笑道:“不管辩证得多么激烈,最后还得是卓实说话,而证明这味药确可治疗舌肿的那个事实,竟是史忠臣!一味药到底有多少种用法,要慢慢研究才成。

    所以,你下次再见龙傲天,可以和他辩证一番!”

    陶并升想了想,道:“侄儿估计龙傲天应该也不知道蒲黄的这种用法,否则他早就提起了,药材的新用法,可不是小事儿啊!”

    摸了摸胡子。陶巨东道:“你可以先不和他说史忠臣的舌肿,只是和他单纯的去辩证,待他摆出那副嘴脸时,你再将事情挑明,那时他的表情,定会十分有趣!”

    想到龙傲天的嘴脸,陶东升一皱眉头,忽地眉头展开,他笑了,道:“那定会十分有趣的!”

    陶巨东又道:“这种用法是一个醉汉说的,不过听别人说那人十分的佣傥,应该是个人物。这些日子,你要是没事就多出去走走,碰不上这人便罢。如果真的能碰上这人,不妨结交一下,对你有好处的!”

    “那人叫什么名字,住在何处?”陶东升问道。长安这么大,人口百万,在不知姓名地址的情况下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陶巨东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些都不知道,如果知道,我早亲自登门拜访了。”

    “侄儿会留意的!”陶东升答道,又和叔父说了一会的话,便即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陶东升立即开始翻医书,一边翻,一边心想:“蒲黄竟能治疗舌肿,这可真是头一回听闻啊,好象没有哪本书上记载过这种用法吧,记忆当中完全没有!”

    他一口气翻了十几本的医书,专查蒲黄,可本本医书上都没有这种记载,反而对蒲黄治疗妇人带下症,却有专门的论述,而对于舌肿却只字未提!

    翻书翻的头晕脑胀,陶东升放下书本,走出房间,叫了名仆人陪他上街。出了陶府,信步向东,往朱雀大街走去。

    朱雀大街上的人太多了,人喊马嘶,叫买叫卖,无一处安静。陶东升原本就头疼,到了这里更疼了。

    仆人见他烦恼。问道:“侄少爷,你要是想找个散心的地界,要不要去芙蓉园?”

    陶东升摇头道:“那里的人也不会少了,不见的会比朱雀大街清静多少。对了。最近京中可有什么新奇的事

    仆人想了想,道:“最近诗文会挺多,也不知怎么的了,士子们忽然喜欢作起诗来,诗文会一场接一场,象赶庙会似的,赶完这场赶那场,把写信的人都给乐坏了!”

    “哦,士子们开诗会,和写信的人有什么关系?”陶东升不解地道。

    仆人笑道:“士子们有的写不好诗,便去找靠卖字谋生的落魄文人,这种人大多在庙会上替人写信赚饭钱,有时候他们一天写上两诗,就能赚到半个月的饭钱呢,这生意当真好做!”

    陶东升呵呵笑了两声,心中却道:“无聊透顶!”

    仆人又道:“说到庙会,最近灵感寺那里,天天都有,听说惠正大师开讲佛经,并送奔客绿豆汤喝,不过去的人倒是不多。”

    陶东升哦了声,却道:“高僧讲经说法,当是香客们向寺中布施,怎么反变成了寺中向香客布施?这倒是件新鲜事儿。走,咱们也看看去。”

    带着仆人,穿过朱雀大街,向灵感寺方向走去。

    自打惠正要开甜佛法,收香油钱,王平安就没有再去过药膳坊,秋仁杰说得对,他不擅长做生意,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名医生,给百姓看

    呢!

    可消息传出去后,却没有多少百姓前来听讲,灵感寺早就破落了,来此上香的百姓原本就少。再说大家都忙着讨生活,没谁能有闲功夫来,而有闲功夫的。人家听歌看舞可有多好。谁又能来和尚寺听和尚念经呢!

    头一天,只来了几个百姓。还都是本坊的,算走路过,见有绿豆汤可以喝,便就喝上一碗,喝完之后。抹抹嘴巴就走了,不听惠正讲。

    第二天,来的人多些,百八十个,可也都是来喝绿豆汤的,喝完仍旧拍拍屁股走,不肯听惠正讲经。

    第三天,王平安跟惠正说,你这么弄不行啊,别讲那种枯燥的佛经了,讲些和佛法有关的小故事吧,这样百姓才能多留一会儿,他们听着开心了,才会给你香油钱啊。惠正无法,只好改为俗讲,讲一些小故事。这次效果就好了很多,来的百姓足有五六百人,而且外坊的百姓也有来的,喝绿豆汤听故事,到得晚上,竟然收了七八十文钱!

    惠正大喜,连夜整理出几十个好听的故事,第四天上大讲特讲,这回来的人就多了,足有上千,而且停留的时间也长,听完后给的钱也更多,一天下来,竟收了一百四五十文!

    这是第五天,天刚亮,丁丹若和柯莲雾早早起来,熬好两大锅绿豆汤,让欧阳利等人抬了出来,就摆在寺门外的小小空地上。

    此时外面还没有百姓前来,毕竟时辰太早,而惠正也没出来。王平安却因天热,早早起来,想着自己先来碗绿豆汤喝,权当做早餐了!

    刚一出了寺门,就见远远的。走来一位老汉,这老汉衣衫破旧,手里拉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走来,看样子是脚受了伤!

    王平安叫丁丹若给自己盛碗绿豆汤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慢慢喝粥,眼睛却一直看着过来的老汉。

    待走到了近前,他才现。这老汉其实也并不很老,只是满脸的皱纹,非常愁苦,可看年纪差不多只有四十来岁,脸上的表情却让他看上去有五六十岁了,估计可能是生活艰难,劳累所致。

    这老汉走到锅前,咽了口口水。却并不开口讨要粥吃,只是慢慢地坐下,将那条伤腿伸直,似乎在等着什么。

    林莲雾走上前去,盛了碗粥,道:“老伯伯,给你,喝碗绿豆汤吧,我盛得很稠的,要是一碗不够,我再给你盛!”

    老汉却又摇摇头,道:“还没听讲佛经,不好先吃,那岂不成了乞

    王平安听着笑了,这老汉竟知道寺中的痛处,送绿豆汤不过是为了吸引百姓前来听讲,而他不听讲,竟不肯平白喝粥,到也有趣!

    站起身,王平安道:“这位老伯,该吃就吃,莫要客气。你的脚怎么了,可是受了伤,还是有什么病痛?”走到跟前,见老汉脚上穿着草鞋,蹲下身子,就想去扒他的草鞋。

    老汉连忙阻止,叫道:“别别,老汉的脚脏小公子万不要如此,弄脏了你的手就不好了”。

    王平安却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手脏了洗洗不就干净了,可你的脚不治,却会越来越严重的。”推开老汉的手,将他的鞋脱下。

    就见老汉的右脚拇趾红肿。肿的和一根小胡萝卜似的,在趾甲的边缘已经形成了脓肿,外甲角深深嵌入甲沟内!

    王平安只一看,

    在现代,这种病什么人最容易得?

    那就是足球运动员,或者喜爱踢足球的人,他们最容易受这样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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