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黎明,沈法兴累的呼呼直喘,胯下的骏马本是千里挑一的名贵马匹,此刻也已经累的皮懒毛松,任主人如何的抽打,也不肯迈出一步了。 .c obr />

    “爹,咱们休息一会吧,大家都累的不行了。”沈纶奔过来道。

    沈法兴回头一看,没有掉队的一千多沈家死士此刻或坐或倒,个个疲态尽显,看来实在是无法赶路了。想来狂奔了一百多里,武安福的人马也没那么快的追杀过来,沈法兴这才略微的松了口气,点头答应。

    “去找点水来。”沈纶看扶沈法兴下了马,吩咐身边的卫兵道。

    卫兵跑去找水,沈纶道:“爹,你看咱们该去哪里?”

    沈法兴叹道:“这一仗打输了,只怕回天无力了。如今武安福权势滔天,江南是不能待了,我看我们不如去东海做海盗,等到形势有变化,再回来江南不迟。”

    沈纶道:“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沈法兴刚要再说,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他大吃一惊,猛的跳起来,沈家死士也都慌忙起身,抓紧兵器。

    东边的一片欺负的丘陵之后,冒出无数的人头来,越来越近,竟然有数千人之多。为头的一个年纪不大,手提一杆长枪,虎背熊腰,颇有气势。

    “这是哪里的军队?”沈法兴大骇。

    “只怕不是军队,而是乡民。”沈纶稍微镇定一些,他看这些人衣衫褴褛,有些人手里拿的竟然是镐头耙子之类的农具,看起来无论如何也不像武安福的部下。

    “你们是何人?”蒋元超策马上前,厉声喝道。

    “你又是何人?”为头那个汉子斜眼问道。

    “大胆,我乃苏州王帐下大将蒋元超,苏州王王驾在此,还不跪拜?”蒋元超道。

    “哈哈。”那汉子大声笑起来,身后的数千人也都哄笑成一团。

    “你们笑什么?”蒋元超怒道。

    “你们这狼狈的样子,还自称什么苏州王。不就是土财主沈法兴吗,哈哈哈哈哈。”汉子狂笑道。

    “大胆!”蒋元超怒极,挥枪上来,就要将他刺死。

    汉子毫不畏惧,眼看枪来,手里的大枪一摆,将蒋元超的枪挂了出去,身子一侧,闪过蒋元超的战马,回手一枪刺出去。蒋元超战了一夜,精疲力竭,此刻哪里躲得过去,何况这汉子枪法十分的厉害,快如闪电。一枪正中蒋元超的左肋,顿时跌下马来。

    汉子身后众人冲上来,你一镐头我一耙子,顿时把蒋元超打成了肉泥。

    蒋元超一死,沈家的阵脚也乱了,沈法兴高声呼道:“你们到底是何人,胆敢冲撞王驾?”

    那汉子大声笑道:“沈法兴,你爷爷叫来整,你可听过我的名字?”

    沈法兴一惊,心道难道是来护儿的那个儿子,外号小阎王的来整吗?仔细看出,微亮的天光下,可不就是他吗。

    “你不是死在江都之变里了吗?”沈法兴惊道。

    “你死了爷爷都不会死。如今拿你的头献给少帅,也算是晋见之礼。”来整大笑三声,一举手中大枪,身后的数千人一拥而上。

    等到一路追赶沈法兴败兵的雄阔海和史大奈的人马赶到的时候,只见一地的尸体。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坐在路旁,一看到武字大旗,纷纷站起来,恭敬的让到一边去。

    “咦这小子怎么这么眼熟?”雄阔海就见一个汉子昂首阔步的走过来,有些奇怪道。

    那汉子走到雄阔海的面前,噗通跪下道:“来整见过雄将军。”

    雄阔海这才想起来,哈哈笑道:“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整道:“我自从江都之变,父亲被杀之后就流落在江淮之间。本想遵从父命投奔少帅,可是昔日为敌之事历历在目,实在羞愧。因此在这山野之间聚众为盗,寻找机会,建立功勋再去投奔。今日恰好叫我遇到沈法兴,将他杀死,头颅在此,献给少帅。望日后在少帅麾下效命。”

    雄阔海笑道:“你这孩子倒也懂事。既然你立下大功,就跟我回去吧,少帅必定重重有赏。”

    沈法兴被来整于路斩杀,沈家的势力在江南被连根拔除。而萧铣也在路上为乡民伏击,与文士宏一起毙命,几人的头颅都被送回南京,祭奠赵勇的在天之灵。转瞬之间,江南四大门阀土崩瓦解,整个长江以南,都被武安福控制在了手中。

    自此武安福开始囤积兵马粮草,整顿军务,对北方虎视眈眈。而江南百姓被免除苛捐杂税之后,生活逐渐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一时间无论农业还是商业都重新兴旺发达起来。江南的鱼米之乡不负盛名,为武安福的大军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商业往来所得到的利润和武安福主持下的官盐收入更使得少帅军的军饷大幅度提高。如此大好局面,吸引了更多的有能之士前来投奔,会稽的闻人遂安,叶效辨,从天水败亡的薛仁杲处逃亡而来的褚亮,褚遂良父子,江南当地的岑文本,高士廉,最为重要的要数在洛阳逃离宇文化及军,长途跋涉来而来的老朋友裴矩。

    这些人才各有精通,有人擅招募人才,有人擅内政行政,有人擅管理钱粮,有人擅出谋划策,有人擅工程建筑,一时间群英荟萃。再加上李靖,张紫嫣,苏凝云,孙思邈,孙成等人的辅佐。少帅军生机勃勃,俨然成为天下间最具有争夺天下实力的一大势力。

    有兴必然有衰,就在少帅军崛起之时,北方的一代豪强李密和王世充,迎来一场决定他们命运的决战。

    自从王世充掌权后,洛阳与李密之间重新又开始了连绵不断的激战。李密痛恨王世充挟持皇泰主,阻挠自己进入洛阳,不顾和宇文化及恶斗以及瓦岗内部分裂之后损兵折将,日夜不停的围攻洛阳。

    王世充知道李密必定不会放过自己,既然横竖都是一死,自然不肯放弃抵抗。他为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洛阳城里虽然物质不足,人心惶惶,更有许多人阴谋献城,却都被他一一粉碎,保得洛阳不失。

    即便如此,坚持到了九月,王世充必须面对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洛阳没有粮食了。

    洛阳城里,平民百姓早就无粮可吃,无柴可烧,家家的门板都卸下来烧火了。城里物价飞涨,动辄一斛米卖到**万。就算是王公贵族也负担不起。粮草一段,军心思变,人心惶恐,眼看支持不住。

    “大司马,事到如今,若不决战,只怕不用半月,洛阳不攻自破了。”密室之中,王世充和心腹们商议此事,大将跋野纲道。

    “跋野将军说的没错,如今只有和李密军决一死战了。”段达也道。

    王世充沉默良久,终于道:“连战皆败,兵员不足,士气低迷,轻举妄动一定全军覆没。我有一计,须得从长计议,如若成功,决战之时,当可破敌。”

    洛阳城里的军民久历战祸,一连被围困了一年多,人心溃散之余,都好求神佛,这几日间,房间悄然流传起一个故事来。人人都说前两天周公忽然三次托梦给一个叫张永通的士兵,梦中说到王世充乃是洛阳真主,洛阳之战必定胜利。

    洛阳乃是周公所建,至今还有周公之庙,这消息一传开来,倒是有大半人相信。都去打听这张永通是何人。一来二去,王世充“偶然”听说了这个消息,当即下令重修周公庙,还特地设立祭坛,邀请军民前来观看,请巫师在周公庙中祷告。

    祷告当日,祭坛之下人山人海,有两万人之众,男女老少拥在坛下,都盼着巫师能传来好消息。只见祭坛之上,巫师口中喃喃自语了一会,眼睛一翻,噗通倒在台上。坛下知道巫师做梦去见周公了,都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他。数万人的大场面,竟然鸦雀无声。过了好半天,那巫师一个跟头翻起身来,手舞足蹈,在一面沙盘上写了数个字,才又倒下,半晌才苏醒过来。

    巫师醒来,去看沙盘,看了一会,大声道:“周公有令,后日便是吉时,如果出征,必定能够击败李密,大获全胜。如果不战,五日之内,就有瘟疫降临,到时全城人畜,一个不留。”

    巫师所言声音洪亮,众人尽皆听到,顿时慌乱起来。人群中不知何人率先道:“司马,请你下令,我们出去跟李密拼了。”

    如今城中的人马大多是王世充从江淮带来的子弟兵,平素就迷信鬼神,见巫师如此说,个个惊恐,也都附和道:“请司马下令出战!”

    一时间百姓官兵全都请战。王世充在高台之上窃喜,起身做个手势叫众人停下呼喊,然后高声道:“既然周公有令,世充不敢不从。后日一早,全军出动,和瓦岗响马决一死战。”

    群请激昂,民心沸腾,王世充满意的微笑起来。

    数年的争战,洛阳城里缺兵少粮,当年的七万江淮子弟兵,如今只剩三万不到。王世充精中选精,选拔了精兵二万。

    看着因为听到周公的许诺而精神抖擞士气昂扬的二万人马。王世充紧了紧自己的盔甲,大声喝道:“这次的决战,非是为了国家民族,只为我等的个人生死。临阵退缩者也难逃一死,何不奋勇向前,努力杀敌呢?”

    众兵高呼:“奋勇先前,努力杀敌。”斗志被王世充点燃的洛阳军,打开城门,向城外的瓦岗军杀去。而他们的身后,是高高飘扬的大旗,上面两个大字:

    “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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