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袁指着徐建川休息过的地方对郑碧容说:“这里是徐乡长坐的地方!”

    郑碧容在徐建川休息过的地方坐下,抬眼望去,正好看到洞厅石壁上的一个洞口,她若有所思,认真体会当时徐建川的心情,自问道,徐建川救人心切,会不会从这个洞口钻进去?

    郑碧容不能确定,她又一次问自己,如果徐建川从这个洞口钻进去,他为什么要钻进去?

    郑碧容了解徐建川,溶洞环境复杂,徐建川虽然救人心切,但绝对不会冒失行事,平常间工作雷厉风行与关键时刻冒失行事是两回事。徐建川每做一项重要工作事前都要计算精准,救援张主任是大事,就算没有时间计算精准,他也不会随便钻进一个洞口去救援张主任。

    郑碧容冷静下来,认真分析,徐建川坐在这里,在他不能确定从哪个洞口钻进去才有希望救援张主任前,他应该不会随便钻进一个洞口,这给自己不能确定徐建川从哪个洞口钻进去,就不会随便钻进一个洞口寻找徐建川是一回事。

    由此郑碧得出结论,徐建川一定在一个洞口发现了什么,才会从十几个洞口中的一个洞口钻进去。

    郑碧容此时头脑不仅冷静,还异常清晰,如果徐建川发现了张主任什么线索,那是好事,问题的关键是,自己只有给徐建川发现同一线索,才能寻踪而去找到徐建川。

    坐在徐建川不久前坐过的地方,郑碧容仿佛感觉到徐建川身体坐过时留下的体温,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

    徐建川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那样清晰,诩诩如生,库区工作一年多时间,朝夕相处,她把徐建川当着小兄弟。可就是这个小兄弟,了不得,做的是男子汉都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且不管做什么事情计算精准、行事慎密。竞选乡长、争取电站南北公路大通道、旅游大开发,桩桩件件无不体现徐建川的智慧、能力、胆量、远见卓识,行事作风无可挑剔。徐建川还是自己的小兄弟吗?他比自己父亲、长兄、甚至自己男人还要智慧、勇敢、坚韧,一往无前。无往而不胜。

    郑碧容是过来人,想到那天徐建川嗅到自己体味陶醉的神情,内心悸动,面热耳烧,她什么香水也没用。体味居然与徐建川对味,男人、女人体味对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缘分。郑碧容竭力否认,徐建川是自己的小兄弟、纯洁的小兄弟,怎么会有缘分?

    然而,那天发生的事情郑碧容回想起来就心跳不已,徐建川居然嗅到了自己的体味,她看到徐建川的鼻子往她身体上杵时,同时看到了徐建川脸上贪婪、陶醉的神情。那一刻,她内心惊慌到了极点。她害怕自己体内火焰被点燃,自己将失去小兄弟,但是,她又盼望自己体内的火焰被点燃,彻底把自己焚烧干净。

    男人、女人对味实质是什么,是夫妻,即便不是夫妻,也是知己关系,可郑碧容知道,她与徐建川是大姐姐与小弟弟关系。

    郑碧容检查自己。自己深爱自己男人;观察徐建川,徐建川深爱着他的女朋友林铃。自己究竟怎么了,哪点出了问题,是不是思想出了不可饶恕的邪念?邪念生出。不能自拔,毁灭自己、玷辱他人,郑碧容为自己思想出现邪念感到恐慌、感到羞耻。

    郑碧容不能自己,她因心生邪念而恐惧,由此痛苦,她要逃避。但欲逃不能,好在徐建川工作忙,特别是近段时间很少落脚乡政府,不然的话,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洞厅宽大,死寂,郑碧容内心在莫名驰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个时候居然想到的是与徐建川不能言说的关系,突然,她听到咚咚声!

    什么声音?仔细听,仔细辨析,郑碧容俏脸慢慢转向小袁,应该是小袁的心跳声。

    可见洞厅之寂静,能够听到一个人的心跳声,郑碧容内心一亮,她思忖,或许,小袁离开洞厅后,徐建川听到了什么声音。

    郑碧容顺着自己思忖往下想,如果小袁没有在自己旁边,自己能够听到其他什么声音吗?

    郑碧容的这种想法虽然无声无息,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石破惊天,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洞厅内去除了一切声源后,徐建川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与张主任有关的声音,能够救援张主任的声音!

    这给茫茫大海发现新大陆一样的令人振奋,郑碧容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内心,不露声色,目光闪着异彩,看向小袁:“小袁,你离开洞厅一会儿!”

    小袁不知何故,怔怔神色看着郑碧容,不说话,却在询问。

    郑碧容知道小袁不可能理解自己的内心,她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已经在寻踪徐建川而去,她认真道:“小袁,你离开洞厅一会儿,我叫你时,你再回来!”

    “嗯!”小袁看着郑碧容,一脸狐疑,但郑碧容是领导,她的话就是命令,非常时间、非常地点,必须无条件执行,他离开郑碧容,钻进一个洞口,身影消失。

    小袁离开,郑碧容凝神静听,四周死寂,没有一点点声音,世界仿佛消失,或者声音原本就不复存在,即便有声音,也是幻觉。

    没有声音,真的没有声音,一点点声音也没有,哪怕是掉一颗水滴在地上也好啊!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有水滴掉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的声源。

    郑碧容好失望,仰身躺在地上,她感觉到了,徐建川也躺过这里,因为她感觉到了徐建川身体的余温。

    什么声音!突然,郑碧容集中神识。是若有无,她屏息凝神静听,神识有如触角伸了出去,捕捉瞬间消失的声音!

    郑碧容的神识在洞厅搜寻,无息无声,灵敏无比,只要有声音物质存在,稍有触及她的神识,声音就能传递到她的大脑神经,迅速分析作出判断,得出正确结论。

    捕捉到了,捕捉到了!就是这种声音!轰轰隆隆,流水冲击岩石的声音!飘飘渺渺,时隐时现,是若有无,郑碧容瞬间得出结论,她听到的声音给张主任出事地点同样的声音。

    郑碧容忽的坐起身体,再听,声音消失,屏息凝神静听,也没有听到声音。

    郑碧容重新躺下身体,凝神静听,不一会儿,她听到了,似若有无声音,可以确定,是水流冲击岩石的声音。

    难道徐建川也听到了这种声音?对,徐建川应该是听到这种声音,才会离开洞厅。

    郑碧容坐起身体,环顾洞厅石壁上洞口,声音是从哪个洞口传递过来的呢,不得而知。

    郑碧容迅速从地上爬起身体,冲到一个洞口前,凝神静听,没有声音;再往下一个洞口,没有声音;再下一个洞口,没有声音……再下一个洞口,听到了,听到声音了,对,就是水流冲击岩石的声音。

    那一刻,郑碧容兴奋得人快要晕过去。

    郑碧容听完十几个洞口,辨别出只有一个洞口听到水流冲击岩石的声音,可以肯定,徐建川是从这个洞口钻进去救援张主任,郑碧容迅速做出决定,从这个洞口钻进去寻找徐建川。

    “小袁!”郑碧容大声叫喊。

    小袁应声冲进洞厅,神色惊惶,他听郑碧容叫得急,以为郑碧容出了什么事情。

    郑碧容见小袁向自己冲过来,也不说话,伸出手臂向小袁一挥,自己转身冲进洞内。

    小袁见了,慌忙留下标志冲进洞口,追上郑碧容:“郑队长,发现徐乡长了啊!”

    郑碧容不说话,见小袁追上自己,加快步子往前冲去。

    两人很快冲进一个较小的洞厅,洞厅有五个洞口,洞厅寂静无声,郑碧容如法炮制,听到有流水冲击岩石声音的洞口,与小袁冲入洞口,一路沿着徐建川走过的洞道、洞厅疾行而去。在一条洞道里面,两人见到了人体骨架,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人体骨架眼窝深陷、额头突起,牙齿雪白,胸腔肋骨有如蜘蛛腿,在探照灯光照射下十分清晰,郑碧容“啊”的惊叫,体内汗水像有鬼撵般从汗毛根大滴大滴跑出来,她往后退一步,用手按住自己发达的胸部,气喘不停。

    小袁跑在郑碧容身后,他跟郑碧容跟得紧,没收住脚步撞上郑碧容身体,郑碧容一个趔趄,好在小袁手快,一把抓住郑碧容,要不然郑碧身体摔在骨架上了。

    “看……看……”郑碧容看着人体骨架,满脸惊骇,身体战战兢兢。

    小袁见是人体骨架,赶紧冲上前,用身体挡住郑碧容,嘴里念念有词。

    秦小富带着护山队员进洞见过人体骨架,教给护山队员安慰鬼的话语,说这样就不会得罪鬼,鬼就不会把人留在溶洞里做伴,人在洞内才平安无事。

    “郑队长,你看,骨架被人移动过!”小袁十分惊讶,赶紧告诉郑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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