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浅浅的祖父王象晋是济南府的教授,是闻名遐迩的儒学泰斗,曾任河南按察使,后受阉党魏忠贤排挤,被迫辞职回乡。崇祯十一年,清兵入关攻克济南府,不但生擒德王朱由枢,她的父亲也是在那次事变之中被杀,于是家道中落,只剩下弟弟王士祯,二人相依为命。

    王简看着周围群情激愤,反倒不慌了。他“哈哈”一笑,优哉游哉的踱步到王浅浅的跟前,道:“美女,你怎么看?”

    王浅浅哪见过这般无赖之人,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有道理,点头道:“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歌妓从良,烈女失贞,确实不好说是善是恶,小女子甘愿认输。”此番辩经都是按照经典内容,主张的要么是人性向善,要么是人性本恶,然而王简却是另辟蹊径:歌姬前恶后善,贞妇前善后恶,是非善恶都只凭人的一张嘴。因为你可以说歌妓还是恶,不能因为她向善,以前的过错就一笔购销,也可以说歌妓是大彻大悟后的大善之举。王浅浅是个聪慧豁达的人,她懂得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不论来人的身份地位如何,哪怕是个无赖,只要能成自己的一字之师,她都会承认技不如人,更何况王简看似粗鄙的一句话,却富含人生的大道理,所以才会主动认输。

    王简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她的见识确实不凡,不像周围的人被自己的偏见蒙蔽了双眼,一说娼妓就像她们是病毒一般,唯恐避之不及,连正当的讨论都嫌弃,显得自己多么的正派,其实私下他们也没少逛勾栏瓦院。而她却能够跳出自己对于歌妓的偏见,客观的看待事情的本质。

    “王师妹,此人不学无术,粗鄙不堪,自以为在勾栏院中学得一句半句下作之言,怎可与你的浩瀚学识相比?”

    “就是,世妹,说不定是哪个妓院里出来的杂种,算个什么东西,你可千万不能认输,折了我们书院的名声。”

    王浅浅尴尬道:“周世兄,小妹确实是才学不如人,况且…”王浅浅还没说完,王简一听别人骂他,顿时就怒了,他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姓周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一巴掌拍下去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他还不解气,又打了两巴掌道:“还有,谁是你的妹妹?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点。”合着比骂他更不爽的是,这姓周的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这才是他动怒的主要原因。

    王浅浅一脸惊讶的看着王简行凶,虽说这周志国仗着周王两家是世交,又看自己家道中落,平日里对自己颇多言语挑逗,死缠烂打的烦不胜烦,此刻见他被打得跟猪头一样,不免有些同情。

    而那姓周的也被打懵了,直到脸色火辣辣的痛才反应过来,他哇哇大叫:“啊,啊,你…你敢打我,我爹是本府的同知,我回去告诉我爹,要你不得好死!”

    旁边跟周志国交好的士子们,见他被打,也都慢慢的围了过来,他们都同仇敌忾,早就看王简不顺眼,就等着有人出头,好一哄而上把王简胖揍一顿。

    王简也不傻,先前就被他们丢过臭鞋,见上台的人越来越多,他为了救琪儿失了帝魂,真打起来恐怕双拳难敌四手,不是他们的对手,冷冷道:“怎么?想要以多欺少?”

    众人被他看破,脸上一红,道:“哼,君子动口不动手,岂能如你这等乡野村民般无理,还不快快放了周师兄!”

    王简把周志国往旁边一丢,道:“老子就见不得你们这些虚伪的人,想打老子又跟老子装,要打就直说,真当老子好欺负?”他接着说道:“呐,打架这种事,只能单挑啊,可不许以多欺少,”他环视一周,又一指台下道:“那谁,对,就是你,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上来呀!”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发现他指定的单挑的对象居然是一名还在流鼻涕的书童,那叫一个气,更加鄙视他的无耻,就连一旁修养极好的王浅浅也看不下去了,面露鄙夷的目光。

    在场的只有瑶儿在下面“嘻嘻”的狂笑不已。

    士子们都被他这无赖的行径彻底的激怒了,一个个也顾不得礼义廉耻,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王简当然不会自己动手,他怪叫一声跳到一旁,躲过几人的攻击,嚷嚷道:“别说老子不给你们机会,打过老子的侍女再说!”他扭头对着台下早就安耐不住的陈琪儿道:“琪儿快来,有人要打我!”

    随着王简的呼唤,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冷艳少女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主子,打谁?”琪儿扫视了一周,酷酷的问道。

    王简凑到王浅浅的跟前,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道:“除了我身后的,其他台上的所有人,都叫他们通通滚蛋,碍着我的眼!”

    陈琪儿二话没说,冲上去就是对着台上的士子们一顿拳打脚踢,她讨厌极了这些人欺负王简,哪里最痛就往哪里打,但也下手很有分寸,不至于伤人性命。顷刻间高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哼哼叫唤的士子。

    眼见姐姐大发雌威,台下的瑶儿也是兴奋得不住的拍手叫好。

    王浅浅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那少女如此的生猛,那岂不是主人更加的厉害?她定了定神好奇的看着王简的背影,想道:“从哪蹦出来这么一对奇葩主仆?”

    王简仿佛心有灵犀般回头,王浅浅立刻避开了视线,王简得意的“嘿嘿”一笑,大言不惭道:“怎么样?琪儿厉害吧,她的功夫可是我教的哈!”

    那边陈琪儿见台上的人都被揍趴在地上起不来,她严格的遵照王简的指示,将他们挨个的提起来,全部都丢下了台,顷刻间高台之上只剩下她们三人。

    王简看着台下惨兮兮的士子们,嘲讽道:“啧,啧,真可怜,连我的侍女都打不过,你们还有何用?!”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真叫一个欠。

    “你…你无耻,卑鄙!”那些被打的一边哇哇大叫一边咒骂。

    王简对这些咒骂很是不屑:“我无耻?我卑鄙?你们一群人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你们不可耻吗?还有脸说我无耻?”他刚说完条件反射似得看了看身边,还好陈圆圆不在,不如肯定会奚落他:就好像你打的过我似得。

    王简看着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子们,又觉得自己这么粗鲁有损自己在美女心目中的形象,于是故作儒雅,念道:“拔剑舞中庭,浩歌振林峦,丈夫意如此,不学腐儒酸。”

    果然,听了他念出于谦的诗,浅浅眼睛一亮。

    虽然书院都闹哄哄的一片,可奇怪的是并未有人出来制止王简的暴行。

    “不好了,学政大人,外面有人跑到书院来闹事,把四大学院的士子们都打了!”

    毕茂康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淡淡道:“玉不琢不成器,打了就打了,又没死人,慌什么。”

    “大人,在学院里斗殴有辱斯文,恐怕不妥,还是去看看为好。”一名历山书院的教习劝道。

    毕茂康道:“我都不急,你们都急什么,此事老夫自有打算,”见四大书院的院长们都还是坐不住,他接着道:“你等今天谁也不许出去,饮茶…饮茶…”

    此刻众位教习和其他院长们才发现,原来毕茂康早早的把他们叫来喝茶,故意把他们都聚集到一起,就是困住他们,不愿他们多管闲事。

    “莫非他真的料事如神?”他们满怀着困惑也只能呆在屋内陪着毕茂康喝茶叙旧。

    其实哪是毕茂康料事如神,王简一进入书院他便得到了消息,是以才会约束着书院里的人,随王简在外面怎么折腾。如若王简看中了书院里的好的苗子,说不得以后就会前途无量,这也是书院的荣光不是。

    台下也有很多自始自终都没上台辩论的士子,他们虽都对王简不满,可也怕被他迁怒,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然而这其中有一名书生,他虽然才华出众,可因为家世贫穷,原意给他结交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在书院也没什么朋友,因为青春,只属于那些家世好的同窗。

    不过他也懂得,他跟书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见不得王简的暴烈行径,不得不出言道:“我等都是文弱的书生,讲的是以理服人,你怎可随意殴打他人,在书院行凶伤人,行事如此的有辱斯文。”

    王简没想到居然还有不怕挨打的,琪儿一个箭步揪住他就要打,却被王简制止下来。他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书生答道:“不才张水华。”当琪儿抓住他的时候,他以为今番肯定被那冷艳的少女打一顿,倒也心甘情愿,见她突然住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如若王简知道他此刻内心里想的这么美,肯定不会让琪儿再动手,而是会自己亲自动手。

    王简问道:“那你说,我辩经赢了,可是他们不服,既然不服,那我把他们打服有何不对?”

    张水华想了想,道:“这是他们的不对,你确实是赢了,可也不能因此而动手打人,子曰: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王简有点懵,他就烦跟这些喜欢掉书袋子的人聊天,跟你说话吧,还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显得自己多么的有学问。

    他恶狠狠的道:“说人话,不然我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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