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树影斑驳,清冷月色散落在清澈的湖泊里,波光粼粼,浮光掠影。

    两人并肩而坐,望着宁静的景色。

    “你想知道吗?”男人侧过身子,对上那双犹带泪痕的眼,淡淡地说道。

    “不想。”苏素摇摇头,嘴唇轻扯,“虽然我没有你那样能看透人心的能力,但我也能够理解他那时的想法,是不愿意分开的。”

    “是这样的没错。”但他林视线一触及苏素的神情,皱了皱眉,“既然不想笑就别笑了,很丑。”

    “不管你的事。”苏素转过身,背对着但他林,瓮声瓮气地说道。

    “喂,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还有那个十日之约也可以不算数。”

    “你难道不想出去吗?”苏素沉默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

    “我有办法,不需要你。”

    “你的办法就是让全王国的人为你铺路吗?”苏素发出一声嗤笑,眸色冰冷。

    “你是觉得残忍吗?”但他林脸上一片沉静,“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没有权利管你的事,自然他们的性命也与我毫无关系,况且如果你不愿意救我,我自然也要另寻出路。”

    “我不会食言,你放心。”苏素索性躺在草地上,双手随意地放在两边,看着夜幕上点缀着的稀稀拉拉的星星,轻声说道。

    但他林微微一笑,“那我拭目以待。”

    “不过,你真的能够让唤醒莉雅,还能让她拥有独立的身体吗?”苏素偶然想起他答应莉丝的要求,随口一提。

    “我只能做到第一步。”但他林诚实地说道,“寄体并不好找,并且单单是有寄体也是不行的,还需要灵魂能够与其契合,不互相排斥,这无疑是难上加难。”

    “寄体吗?”苏素喃喃道,“那她找不到的可能…”

    “嗯!这么多年里,我没看到有人成功过。不过魔王手札里提过有一种寄体本来是一具躯壳,没有灵魂,你们也称做是傀儡,这种就可以无视契合度的问题。不过傀儡术这种秘法已经消失太久,没人知道。”

    “傀儡么?”苏素下意识想到了她在商店里兑换的大型手办,于是顺手就把那个替身拿了出来。

    当但他林看到那具没有脸的替身时,透澈的黑眸里像燃着两簇小火苗似的,目光灼灼,“这就是最完美的寄体,你怎么会有?”

    “可以的话,你就帮帮莉丝女皇!”苏素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声音清冷。

    “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吗?”但他林把视线从替身身上挪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着,然后他看到了她点头,眼里像沉沉的墨,“当然是可以的。”

    “明天我们就去吧!再推后两天就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了。”

    “你有没有一个愿望是留给自己的?”男人突然很好奇,他抓住了对方的食指,那指尖的温热一触即分,就被苏素挣脱。

    男人仍然也不恼,只是勾着唇笑着问她,“有没有?”

    “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只想完成这里的事,然后离开。

    只是眼前这目标总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难道因为他是恶魔的原因,才会这样地反复无常?

    苏素很疑惑,但她没有思想简单到把这种疑惑清清楚楚地摆出来,只是对男人那种在八十那个临界点,来来回回跌宕起伏的黑化度,觉得好奇。

    “叮,当前反派黑化度为60/100。”

    这么快就60了吗?事实上她还没做什么呢!

    男人不知道苏素和系统之间进行着交流,只觉得她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不想迷恋,更像是打量一种商品,冷漠地估着价。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男人不满的声音打断了苏素和三三的内部交流,三三也意识到此时不是交流的时候,于是也单方面切断了交流。

    “没什么,只是在思考第二个愿望拿来做什么?”

    “是吗?那你想出了什么吗?”恶魔先生眉毛一挑,右手顺手摘下草坪上的一朵蒲公英。

    苏素视线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白色的花被夹在两指之间,愈加衬得他的手修长好看。

    “你杀过人吗?”苏素需要侧着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好奇地问道。

    “对我的杀人的经历很有兴趣吗?不过比起来,我觉得恶魔之间的博弈才是最精妙的。”但他林璀然一笑,连眉眼都有种张扬邪肆的感觉。

    “你不是说过现在活在世上的只有你一个恶魔吗?”

    “是啊!可以说我成也镜子,败也败在了这面镜子之上,我因为他失去了自由,同样也是因为他,我才活了下来,。”男人回头看着苏素的眼睛,说,“你知道吗?这世界现在只有恶魔与光明神了。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其他神明的存在吗?”

    “为什么?”苏素饶有兴趣地听着他讲述这个世界的隐藏剧情。

    “因为一个神明的寿命来自于他的信徒们心中对他到底还有多少信仰。也就是说信徒们的信仰就是神明的药,让他们活命的药。然而在这方面,光明神可谓是个中翘楚,他虚伪地传播着光明,实际是只是给了人们一个虚假的太阳,偏偏是诸神中唯一苟活到现在的人。”但他林不得不发出无奈的感慨,“虽然恶魔不需要信仰,以所有人的恶念为食物,但仍旧改不了恶魔是不被世界眷顾的孩子。”

    “不被眷顾?”苏素又转念一想,可不是面前这只最后的恶魔最终也消失在这世界上,从此也只有光明神的存在。

    “是啊!这世界在排斥着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那些先辈们才虚弱的如此之快,呵,可笑啊,居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直接出局。”

    事实上苏素还是没办法去体会但他林他的绝望,属于一个恶魔的绝望,属于生来就被排斥着的绝望,但她能理解,因为仲鸿,因为清然,因为楚逸,因为阿尘,他们都是身为反派,背负着不同于主角那样一帆风顺的命格,所以才会过得如此艰难,心性也是如此截然不同。

    如果人生来就是被谁给打败的,那么那个人会不甘,会愤怒,会做出一些选择,那也是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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