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一碗手擀的葱油面,配上一壶好酒,苏钰吃到过半,也不知灯火阑珊下的萧逸太过好看,还是这里的酒太容易上头,吃着吃着,看着周围安逸的环境,心头的某些情绪便开始放大,甚至有些收持不住。

    当年在青云岭的时侯,每逢佳节,寨子里也是这么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她和唐折书生,还有大奎竹临几个人跑着闹着,像那看着糖人的孩子们一样,对于未来,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有着无限的憧憬和向往。

    那时候娘亲还在,唐伯伯还在,他们两个恩恩爱爱,并不顾忌世人的眼光,约定好了相伴到老。

    苏钰并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亲,唐折也同样不晓得他的亲生母亲,所以那时,苏钰看着英勇的唐伯伯觉得喜欢,唐折也觉得娘亲亲切,两个人还想着做一做那月下老人,将娘亲和唐伯伯撮合一番,好让他们正式拜堂成亲,结为夫妻。可不知为何,他们明明那样相爱,爱到可以为彼此付出生命,可始终没有在苍天大地面前,做一世名正言顺的夫妻。

    那也没关系,苏钰想着,拜堂成亲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娘亲和唐伯伯心里有彼此,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在青云岭过上一辈子,也就足够了。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变化太快,匆忙之间,唐伯伯没了,娘亲也没了,或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少了牵绊顾忌,已经永远的在一起了,但是这世上,孤单单留了一个她,一个唐折。

    到后来,她又满心的以为,她还可以和唐折相依为命互相依靠,她可以做个保护他的姐姐,他也可以是个心里有她的弟弟,后来才发现,那只是她以为。或是她管的太多,或是唐折他们对以后人生的打算里并没有她,她来回奔波四处找寻,到最后发现,一切作为,似乎只是一场多余而已。

    借着街上铺子里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苏钰眼睛有些朦胧,看着萧逸,此时此刻,若没有他在,她一定孤单落魄的,像个流浪的野狗,没有一丝一毫的大侠风范。

    拿起酒壶来,想要再倒上一杯,一伸手却摸了个空,抬眼一看,酒壶竟是被萧逸拿到了一边。

    苏钰放下筷子,趴在桌子上,用手托着腮,笑眯眯的,眼睛里不自觉的有些潮气作祟,看不清萧逸的表情,出言问道:“萧逸,我们都拜堂成过亲了,算是夫妻吧。”

    若在之前,这话本该说的萧逸暗暗窃喜,可放下酒碗迎上面前晶莹透亮,又有些脆弱的眼睛,萧逸心头一软,生出满心的怜惜来。

    点点头,萧逸沉声,肯定的应道:“自然是的。”

    苏钰一听,起身凑过去,十分谨慎小心的问道:“那你以后,会不会弃我而去?”

    萧逸一伸手,将苏钰散在脸上的几缕头发拨到耳后,笑笑应道:“必然不会。”

    听着萧逸的承诺,感受到耳边轻柔的触碰,苏钰一伸手,将萧逸即将收回的手紧紧握住,鼓起勇气,大声道:“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回去入洞房,生孩子!”

    这话一说,苏钰虽有些醉了,还是感觉的到,萧逸的手一僵,没有言语,而后周围街上,也瞬间安静了片刻,然后有人看着她,开始指指点点。

    萧逸从怀中拿出几个铜钱放在桌子上,拉着苏钰快步的走了,苏钰脚步跟的也紧,只听到那厮似乎将声音压的极低,应了一声。

    “好”

    话说,酒壮怂人胆,好在苏钰醉的不是很透彻,夜里说过的荒唐话,依稀还能回忆起几分来。

    一大早醒来,苏钰扭过脸,看着似乎还在熟睡的萧逸,一张脸即刻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儿。

    对于昨夜的记忆,她只停在了萧逸将她拉到客栈之后,她的身体接触到床榻的那刻,似乎朦胧之中有人为她除了鞋袜衣衫,为她掩上了被子,然后紧接着,就是一场又一场,没有边际,没有原由的梦境。

    轻轻动了动身子,苏钰掀开被子,瞧着被子下面的她只穿了件薄薄的中衣,再看萧逸,同样衣衫不整,胸前的风光露了大片。

    苏钰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剧烈,想着依着萧逸那厮奸诈浪荡的性子,必然已经乘她酒醉,占足了她的便宜。

    越想着,苏钰老脸一红,竟觉得有些羞的不能自己,忙扯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被子里一动,一双温暖的大手搭上了苏钰的腰,萧逸凑近了,抵在苏钰颈窝间,似是有些睡意朦胧的呢喃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昨夜没有闹够么?”

    颈间,萧逸的呼吸惹得苏钰心思慌乱,一听身后性感低沉的话语,更是让苏钰想入非非,紧张到不能动弹,只感受着腰间的大手不安分的来回摩挲,然后沿着单薄的中衣,一寸一寸的向上,灼的苏钰每一片肌肤,都像是被火舌撩过,麻木灼热。

    有些微凉的唇吻在耳侧,蜻蜓点水般触碰了几下,而后忽的侵略向前,霸道凌厉的,占住了苏钰的唇,狠狠加重了这个吻。

    苏钰脸色一红,刚要推开,却见眼前深邃的眸子多了几分迷离的魅惑,稍怔片刻,便彻底落入了对方的怀里。

    心头砰砰乱跳,苏钰想着既然酒后已经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如今再沉沦一次,也没什么,毕竟,她觉得萧逸这个夫君,已经落在她心里了。

    闭上眼睛,苏钰刚刚伸手环住萧逸的脖子,便听得门外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将军,将军,不好了,京中出事了!”

    萧逸一听门外的喊话,蓦地停了唇下的动作,转瞬之间,眼神稍稍清明了些许。

    苏钰也听了出来,门外,就是之前萧逸派去回京复命的,子成的声音。

    既然子成亲自从京中赶过来,并且找到了他们,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发生了。

    萧逸抱着怀里的人儿,静静的看了一眼,低头在苏钰唇上落下一个吻,而后赶紧起身,穿上了衣衫。

    苏钰眼看着萧逸离开,心头的慌乱稍稍平复了些许,竟隐隐有些遗憾,未能尝到萧逸那厮的美色。

    不过心思聪敏如苏钰,也知子成这次来,必定有大事,所以随着萧逸之后,也起身穿好了衣衫出去。

    踏出门去,苏钰瞧见子成追着萧逸刚要禀告,一回头瞧见她出来了,眼神立刻在她和萧逸之间看了几个来回,而后神情之中,多了几分心有所悟的复杂表情。

    苏钰心有所虚,竟腾的一下子红了脸,自觉地今天一早上,比她从小到大,在青云岭上红过脸的所有次数,都要多了许多。

    正事要紧,子成在朝着萧逸禀告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苏钰,所以发生的事情,苏钰大概也是听了七七八八。

    大致的事情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病症又犯了几次之后,太医瞧着,也熬不过几天了,国舅魏同辅佐着皇后所生的二皇子,信心十足的只等着皇帝最后一口气咽下,顺理成章的登了基。

    就在这个时候,太监梁鸿携了一批官员,拿出了当年国舅魏同,参与谋害贤王燕礼的证据和证人,并且将这件事情在民间大肆宣扬,闹的真个京城乃至京城四周的郡县议论纷纷人心不忿,甚至这个势头如滚雪球一般,借着当年贤王燕礼留下的影响,越滚越大。

    面对朝中众多官员的上奏,和民间百信的呼声,那病入膏肓的皇帝陛急火攻心,几乎将要即刻断了气。

    国舅魏同本以为,皇帝如今就要驾崩了,而他膝下能够继承皇位的,也只有二皇子一个人了,所以他没的选择,必须得让二皇子继位,而二皇子是他的亲外甥,在朝中能依仗的,也只有他这个舅舅,所以国舅魏同信心十足,皇帝必不会追究与他,就算他想要追究,怕是如今,也没有那个精力了,只待他一死,二皇子顺理成章的继位,那他便可代天子号令各路诸侯,到那时,看还有谁敢出来,指责他犯了什么罪责!

    可令魏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今皇帝病在床榻,下的最后一道圣旨,竟是将他卸去官职,打入了大牢。

    如此一来,在当今皇帝生命的最后,人人都为他这个决定,而称赞一声大义,赞他不愧是贤王燕礼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这个决定做下了,当今皇帝也在整个大梁百姓的赞美声中咽下了气,而忽然收到制裁的国舅魏同,自是也不服这个结果,仍然不曾松开手中权利,在人们的议论纷纷之中,利用手中十万禁军的大权,辅佐二皇子连夜登了基。

    而那指认魏同的官宦梁鸿,似乎也早有准备,携了手下一众官员悄悄退出了京城,而后联络旧部招兵买马,在西川利用贤王燕礼遗子的名义,起了义。

    据子成所说,那贤王燕礼的遗子名叫燕折,这个名字苏钰听来莫名有些熟悉,又觉得太巧,心头一慌,竟将手里握着的杯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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