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莆毕,陆靖元拇指抵住了苏杨儿足心,用力一按,苏杨儿吃痛又是“啊”的一声,只觉脚底生疼。当即便抬起另一只脚去踹他,却被他用双腿牢牢夹住,双手挥舞想要打他,却怎么都爬不起身来。

    苏杨儿骂道:“臭小子,你想干甚么!”陆靖元道:“当然是在帮你摘镯子了。”苏杨儿叫道:“有你这样摘镯子的么?”陆靖元笑道:“眼下不就有了么?”

    寻常女子遭此凌辱,已与失节无异,苏杨儿虽然满不在乎,也忍不住羞愤交加,骂道:“臭小子、贼小子、恋足癖、死淫贼、死基佬、臭变态,我操你……”

    她气极间,竟将古代的、现代的、凡是自己知道的粗话一并骂了出去。陆靖元多半没有听懂,却面色一沉。当即找准了她足心最敏感处,又狠狠按了一下,疼得苏杨儿大呼小叫,再也骂不出声来。

    陆靖元轻笑道:“你还想摘么?”

    苏杨儿叫嚣道:“松开你的臭手,呸!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陆靖元见她如此硬挺,反倒有些心痒难耐,眼下她这幅倔强娇羞的模样,比起那日楚楚可怜的神态来,又是另一股风流,笑道:“能死在你手上,死便死了罢。”边说着手掌不经意在她足心一抚而过,却见苏杨儿身子竟颤了颤,往后一阵挣扎。

    陆靖元双眼一眯,心道:“原来她更怕痒。”便道:“杨儿,只要你能答应我几件事,我立刻便放了你。”苏杨儿咬牙切齿道:“陆靖元,你死心吧,我甚么事情都不会答应你的!”陆靖元笑道:“那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他自袖口处摘下一根细线来,自她脚心处一滑,苏杨儿见了立刻悟到了他想做甚么,骇然道:“你…你不要乱来!”她只觉线头又在脚心处轻滑了数下,苏杨儿再也忍耐不住,格格娇笑起来,想要将脚缩回,却被陆靖元牢牢握住,半点动弹不得,这份难受实如万蚁噬心,每挠一下,头皮便跟着一阵发麻。

    她笑了数声,险些难过的哭了出来,骂道:“陆靖元……你快放开我……我……我同你拼啦……王八蛋,你……你这个臭基佬……老子……老子喜欢女人……臭淫贼……总有一天……我要宰了你……呜呜……呜呜……求求你……饶了我罢……”

    见她哭闹求饶,陆靖元满是爱怜,说道:“那你答不答应我?”

    苏杨儿还未来的及回答,门外忽然响起了小玲的声音来:“小娘子,您怎么了?”

    话音一落,小玲推门而入,见到屋内这一幕,登时涨红了脸,道:“陆…陆衙内…”苏杨儿急道:“小玲!阳宝哥!救救我!”小玲却反身将身后紧跟着便要入房的阳宝推了出去,道:“你…你们继续…”

    陆靖元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还不老实!”说罢,又继续施为起来。一霎时之间,苏杨儿又哭又笑道:“我……你……快……停手……”陆靖元道:“那你先叫我一声好官人。”苏杨儿叫嚷道:“王……王八蛋……呜呜……小玲……阳宝……叛徒……呜呜……好……好官人……放手……”

    待听到这一声好官人,陆靖元心神震动,更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说不出的欢喜来,这才放开了手,道:“那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不许无缘无故不见我,更不许赶我走,更不能放狗咬我,否则我能捉到你一次,便能捉到你第二次,我说到做到!”

    苏杨儿抱着脚丫卷缩在床上,心中说不出的恶心与惊恐来,开口便想拒绝,可转念一想:“算了,这小子已经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老王来寻我回家,我把大门一关,见不见他,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当下她伸手抹了抹眼泪,道:“好,那你走罢。”

    陆靖元闻言皱了眉头,道:“我适才说甚么话,你忘了么?”

    苏杨儿连忙改口道:“陆衙内,请你出去罢。”

    陆靖元不悦道:“不行,还得再加一条,以后你时时刻刻都要唤我好官人。”

    此话一出,苏杨儿忍无可忍道:“陆靖元!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陆靖元厉声道:“我便知道你还不老实!”苏杨儿慌忙爬到床内侧,连声叫道:“好官人!好官人!好官人!好官人!你可以走了么?”陆靖元这才满意笑道:“好娘子,那为夫走了,明日官人带你去游湖。”

    原本苏杨儿便有这个打算,可此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待他走后,小玲才走进屋中,苏杨儿立刻恨恨的说道:“小玲,你就这样看着人家欺侮我?”小玲满脸羞色道:“小娘子,您都叫陆衙内好官人了,我…”

    见到她这份神情,苏杨儿心下老大没趣,只道小玲是向着陆靖元的,可不料她竟会“见死不救”,就连阳宝也对小玲言听计从,一时好不惆怅想道:“我带出来的这俩人,没有一个肯帮我的,陆靖元还不是想怎么欺侮我,就怎么欺侮我。”

    念及此处,她隐隐有些后悔起来,倘若她好端端的待在家中,断不会有今日之辱,一想到还要与陆靖元在外共处两三日,原本自由自在的好心情登时没了大半。

    见苏杨儿面上犹带泪痕,小玲取出帕来为她擦了两下,柔声道:“小娘子,您同陆衙内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苏杨儿叹了口气,道:“小玲,你就这么盼着我嫁人?”小玲低声道:“小娘子,咱们女人生下来,不就是为了嫁个好男人么,陆衙内与您有了肌肤之亲,可见您心里也是喜欢他的。”

    小玲是典型的受过奴隶教育的女人,自然而然的将全天下的女人视为男人的附属品,其实她这些话放在理学运动蓬勃发展的宋时出入也不大,尊贵如皇后、帝姬,必要时也只是生儿育女、联姻系裙的工具罢了。

    更遣论小玲这种奴婢,她的人生,全凭主人的一句话,除了一条性命以外,什么都不是她自己的。苏杨儿知道自己与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虽然听得满腔怒火,也只能轻轻将她推开,她眼下的处境比小玲也好不到哪去。

    想到心烦意乱处,她取出自己的手帕,又轻轻擦拭了一下脸蛋,待要收回时,却忽然一怔:“这不是老王的那条手帕吗?”

    白日捡到这条梅花鸳鸯帕时,她未来得及细瞧,此时瞧去,却见帕上竟用红线绣着几行小诗,写道:“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苏杨儿繁体字认不全,但这首小诗极易辨认,立即认出这是杜甫的《佳人》诗来,不由一乐:“那糟老头儿,竟还有这样好看的手帕,也不知谁綉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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