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圣上,老臣有一学生名为李商隐,有一疏要呈给圣上,老臣斗胆替他开个言路。”宣政殿上,令狐楚竟然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表情凝重地说道。

    “哦?令狐爱卿不是对李荣光的案子有异议?”文宗皇帝一怔,好奇问道。

    “不,那疏正是老臣对此案子的异议。”

    文宗皇帝不能不给老臣令狐楚一个面子,此人在宪宗朝就已经是有名的大臣,更曾亲自守护过宪宗皇帝的灵柩,他召他回来也是为了商量除去王守澄的事情,但是令狐楚只回了他一句话:“时机不到,妄动只会打草惊蛇。”

    文宗皇帝有些胆怯,大和五年他曾经妄动了一回,还令忠臣宋申锡背了黑锅,去年七月,宋申锡悲愤成疾,死在开州贬所,如今尸骨未寒,也许令狐楚并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传!”文宗皇帝对身边的康约言说道,这康约言是宣徽北院副使,本要比宣徽南院副使刘弘逸地位低些,但是北院与王守澄关系更好,他便自然而然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康约言随即出殿传召李商隐,然而文宗皇帝及众位大臣等了半天,也不见李商隐上殿,又过一会,只见康约言小跑步进来回道:“启禀陛下,殿外候召的人中无一人叫李商隐,咱家甚至跑了一趟下马桥也没见李商隐其人。”

    “这……”殿中众臣一阵窃窃私语,令狐楚当场险些晕了过去,良久才道:“李商隐居住在城南昭国坊,又是第一次入宫,恐怕是迷路了,老臣有罪,这疏不上也罢。”

    令狐楚颤巍巍地站起,脸上有一种薄怒之时的青灰色,他对文宗皇帝拱手说道:“请恕老臣不敬,今天的早朝老臣便不参加了,老臣自到金吾仗院去领谏议棒去。”

    令狐楚说完不等文宗皇帝和众人劝阻便一步步出了宣政殿,留着满堂大臣面面相觑,惟有段成式心底一叹,知道失了令狐楚的支持,自己与崔鄯、韦元素、杨承和、王践言几人保全李荣光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

    “令狐爱卿这是有点过了。”文宗皇帝笑着说道,“这李商隐也许有些才干,但是有此次不守时之举,朕就算是给令狐爱卿一个交代,也要晾他几年,李相、王相,你们散朝后拟道诏令送到令狐爱卿府上,褒赞他这次的举荐,但是对李商隐其人则三年不准入仕。”

    李德裕、王涯及文武百官全部高呼:“圣上英明!”唯有段成式心中苦涩,李商隐诗文惊人,曾在洛阳名动一时,对如此人才弃之不用,真的好吗?

    令狐楚虽然态度暧昧,但李德裕一直将他视为“牛党”人物,文宗皇帝召令狐楚回朝至今,李德裕就从来没给过他施展拳脚的机会。

    段成式顾不上也无法为李商隐辩驳,因为令狐楚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他对李商隐有些失望。

    “段爱卿,你平素不怎么说话,今天可要奏什么?”文宗皇帝问道。

    段成式伏地一拜,高举笏板说道:“启禀圣上,关于李荣光一案,微臣有几处不明,三司会审那天李荣光并未详细说明,会审结束后郭卿和李郎中并没有采信微臣的意思,还望圣上明鉴。”

    “哦?哪几处不明?”文宗皇帝脸色不悦,冷冷说道,他这是给段成式暗示,希望他不要自毁前尘。

    段成式自然明白圣人的意思,但他却有不得不说的理由。

    “其一,王孙李濒从来与光王子嗣李荣光和虫儿没有交往,为什么案发当晚会出现在柴房;其二,案发当晚李荣光触怒了懿安太后郭太后,被郭将军鞭笞上百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此时定是重伤在身,又是如何杀死王孙李濒,如何分尸,如何喂狗。”

    段成式说到此处略作停顿,又是对着文宗一拜道:“微臣调查过十六宅和百孙院附近流浪猫狗经常出没的地方,没有发现一处人体尸肉骨血的残留。”

    文宗皇帝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都黑了下来,王守澄更是气呼呼说道:“段御史除了监察百官,还监察百狗,可谓是辛苦之至啊。”

    这话并不是什么漂亮的反驳,可见王守澄此时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将百官与狗相提并论。

    段成式继续说道:“其三,微臣得知那日王孙李凋与李濒一同去的柴房,而李凋平安无事,但虫儿背后却有很深的刀伤,这伤口来得奇妙,也是一处不明。”

    “其四……”

    “够了,段成式,满朝这么多文武百官难道不及你一人聪慧?”文宗皇帝有些口不择言,一直以来他为政不果决,朝令夕改,昨日的温柔乡里郭贵妃还说他此次一定要杀了李荣光,莫要百官看笑话,可如今,一个小小段成式却说得他哑口无言。

    到底真相是什么,文宗皇帝不想知道,他只是想通过给好不容易得来的新宠一个交代,再进一步,争取到殿中金吾卫的力量为他所用而已,可这个路就这么难?

    “圣上三思啊!”此时殿外有四人联袂上来,不宣而入,文宗皇帝一看,见是崔鄯、韦元素、杨承和和王践言四人。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文宗皇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圣上三思啊!”四人与段成式跪到一起,齐声再呼道,“这可是关系到国祚命脉的大事啊。”

    “无稽之谈,一派胡言!”文宗皇帝抓起龙案上的奏折便扔了下去,大声斥责。

    “圣上息怒。”百官随即跪倒,大声呼道。

    “好,王中尉,让神策右军殿前候着,朕今日倒要听听,怎么就关系到国祚命脉了,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起拉出去……拉出去棒打三十。”

    文宗皇帝很想说流放、降职,乃至杀头,但是几人均是行伍出身,在军中有很高的威信,尤其是崔鄯带领的左金吾卫,恐怕是现存南衙卫军中最后的荣耀了。

    崔鄯是几人中年龄最长,威望最高的一个,他当先说道:“李荣光一案疑点重重,臣先不说,单说王中尉、李郎中、郭卿几人一再强调的所谓妖邪,也与真相相背离。”

    “怎么说?”这话让满朝文武一愣,妖邪之说从三司会审传出,如今已是证据确凿,怎么能背离呢?文宗皇帝同样不明所以,好奇问道。

    “两节道门博士赵归真施法照出的‘六连钱’并非妖邪,而是佛家转轮王转世投胎的标志,六连钱代表为六道众生摆渡救赎,生死轮回,圣上当真要杀了这种救世之才?”

    崔鄯说罢伏地不起,连叩数头,头头见声。

    文宗皇帝一听倒坐在龙椅上,六连钱还有这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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