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咬住唇,恨不得咬得是他,唇齿间有血的味道在弥散,是唇破了。

    他见我不吭声,以为我真怕了,于是洋洋得意地继续数落我的不是:“你有没有点常识的?以为暗了就是半夜三更?现在明明是下午三点,如果是在外头天大亮着呢。还有,我需要偷偷摸摸干嘛?你像只猪一样能睡,连旁边疯子那么大的呼噜声都吵不醒你,难道我把你硬拖了起来寻宝?再说这个地方如此邪门,我老头子藏宝点谁知道有没有暗中布置了什么,在没有把握时我带了你过来一起冒险,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悔得肠子都要青。”

    一番话跟连珠炮似的轰出来,听在我耳里却觉牵强地想要讽笑,事实也如此做了,用酸涩的语气开口:“行了陆续,别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行为加释定义,有些事不是你要不要做,而是想不想,假若你有心告知,多的是机会。在带我们到这处隐蔽之地时,你为什么不坦言?就真的是我钻牛角尖吗?关于你父亲的那段,本身你就没打算与我坦白,是被我逼着才说的,你根本从没真正信过我!陆续,这时候我不想再听你理由了,放开我吧。”

    陆续不说话了,只听到沉沉的呼吸声,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哪怕只需回转头就能看见,但心凉之后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埋下的头,闭上的眼,酸涩难以,无法忽略的是心头的钝痛。

    在入睡前还曾想,我与陆续会有陌路的那天吗?不过是打个盹,似乎彼此间就被某条鸿沟给割裂。也许问题早就存在,他没我想象中的信任我,我也没自己想象中的无条件信任他。

    感觉身后被反缚的手腕微松了些,我的唇角划过孤凉的弧度,到底还是被我说中了,究其前由,显得越加好笑。正当我打算抽回手时,忽然整个身体一轻,脚离了地,被他给拦腰提抱在身前,我下意识要挣扎,他竟索性把我甩在了肩上扛了走。

    一下就懵了,不明他何意,头颠倒了向下在他后背,双手也无着力点,只觉他在大步行走,但不是往来时方向,反而是向他刚才探查的位置。我忍不住开口质问:“陆续,你想干嘛?”

    啪的一掌,重重拍在了我臀上,下手毫不留情面,凉意涔涔的嗓音在说:“给我闭嘴。”

    莫名的有种心慌直蹿上来,再开口时已经语声不稳:“陆续......”但只出得两字,就觉他的大手搁在了臀上裤腰上,然后阴沉地威胁从他嘴里溢出:“小九,你再说一个字试试!”话声落裤腰明显被他向下扯了扯,吓得我再不敢出声,真的感觉这人发起疯来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头因为一直向下导致血全涌到了脸上,在被他这么扛着大步而行,不可控制地一下一下撞在他宽厚的肩背上。这时即使彼此不开口,也能感觉到极浓的火药味,炮火似乎一触即发。

    感觉好像他跳进了哪处,光线骤然凝聚了些。从低矮的视角里发现,发现我们进了一个斜向下的洞层,左右两侧很窄,估计也就两个人的身位。大约向内走了几十米深,他终于顿住步子,天旋地转间终于被翻过身来,充血的头得到缓和,但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就被他按在了地上,并快速附身而下用身体压住。

    我这时有些惧他,因为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极其难看,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主要是他那星眸中的火光就像是要将我吞噬一般。呐呐而重复问:“你要干嘛?”

    他眉毛一扬,凑近我脸前,呼吸呵在了我脸上,“干嘛?小九你的忘性真大,刚才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哪知道你指什么?”即使心不甘情不愿,气焰也不敢像之前那样了,因为本能地意识到此刻这男人十分危险。

    一个人平时嬉皮笑脸惯了,当他骤然变脸时,会比一直凶神恶煞还要来得更具威慑力。

    陆续就是这种人。

    在我忐忑的眼神下,陆续咧嘴而笑,露出一整排牙齿,给人一种森森寒意。

    他的右手轻抚了下我脸,语声轻柔地说:“我刚才给你警告了,说今儿你要是敢跟我再横,现在就办了你,看来你是没有听进去。也行,反正我心里已经把你认定为媳妇了,这事迟早要办,而且你也知道的,男人忍太久不好,我也不想再忍下去。等我把你办完之后,再来探讨之前那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哈。”话到此,他笑得越加森然,手掌还轻拍了两下我的脸。

    不疼,但是我能在他乌黑的眸中看到自己惊骇的表情,脑袋嗡嗡的,处于发懵状态。陆续的眸光里显露着疯狂的火,他失去理智了。

    等他把蓝色羽绒外套给脱下铺在旁边,然后拦腰将我抱起轻放于其上时,我才意识到,他是来真的......再开口时带了颤音:“陆......陆续,你别冲动。”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冲动,很明白自己想要干什么呢。”

    事实上,他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而这过程中,我从最初的反弹到被他消灭于无声无息间,最后只剩无力和放任了。

    对他本身就并不是那么排斥,之前也胡思乱想了脸红过,只是没想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昏暗的空间,光怪陆离的虚浮幻影,当狂风暴雨终于渐渐平息时,心里头钝钝地想:就是这个人了,他叫陆续,以前还会迟疑,觉得对他至多是喜欢,离爱尚有距离,这一刻才知,他早已侵占了我的心。否则,哪怕是撕破脸抗争到底,也不会真就趋于他。而有一点我倒是能肯定,陆续就算再浑,也干不下强迫之事。若我抵死挣扎,他不会真进行到底。但回过头来,如果他不发横胡来,那么这事基本不可能会是现在发生。

    所以矫情点说,是属于半压迫式的。

    陆续翻身而下时理了理我凌乱的发,刚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给扯开了皮筋,全都散乱在那,额角被汗浸湿了。挺烦他老是喜欢拨弄我头发的,一个顺手就让飘散在后,我嫌那碍事。

    他将下巴抵在我头上,半环着我缓缓开口:“小九,今儿这事我不后悔,你迟早就也得是我的人,只是将这程序提前了。其实也不能怪我,当时我那个火蹭蹭蹭地直冒,一般人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服个软,你倒好,梗着脖子硬上,非要惹我,事前也给你警告让你别给我横,你这轴脑袋完全不听,就只晓得往自己那一条筋的思路里钻,我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很恼,磨着牙根:“说得你好像挺委屈似的。”明明占尽便宜的是他,还敢指我没脑子,真相淬他一脸,要没要脸的呢。

    他又笑出了声,“不委屈,跟你在一块怎么会委屈呢,不知道我这一刻有多满足。”以为他又要在那说胡话,却听他接下来道:“小九,老实跟你交代了吧,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可能一开始是你起了头对我表达好感,而我还因某些顾虑拒绝了你,看似这天枰要往我这边偏一些,可是你能在黑竹沟事了之后做到毫无半点留念地飘然而离,而我却处在在水生火热中。那一会,当你是死了,只觉万分悲痛与自责,后来发现你活着,你不知道我当时那个心,跳得跟擂鼓一样,这时候天枰就已经在转偏。后来找到你后,你对我表现得也并非情深如许,哪怕陪我一同来这了,始终还保留着那方寸距离,就好比......关于你的过去,关于那个叫庄聿的男人。”

    他在最末处顿住,加重了那句话的定义,我心中起了波澜,这才知道,原来他对聿哥是这般介意,甚至我听出了他语声里敛藏的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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