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陆景重私人的朋友圈,里面只有跟他关系很好的那几个哥们,还有在圈子里经常打交道的一些人。

    刚刚发过来的一条消息是高明发过来的。我点进去看了一眼,有一句话:“什么时候回来?我快撑不住了。”下面是一个大哭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掰弯我的陆毛毛吗?

    我当时就给他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两个字:“挺住。”

    陆景重微信里有一个聊天群,里面只有六个人,除了陆景重,我看到了梁易、朱启鸿和李遇这三个很熟悉的人名,还有两个名字没有听陆景重提过,所以也只是扫了一眼,一个是叫裴斯承另外一个叫唐柏峥,我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往心里去这两个名字。

    我找到陆景重曾经在朋友圈里发表过的一些东西。随便点进去一个分组,是只有自己可见的私密分组。

    私密分组里只有一张照片,是一张黑色背景的照片,中间晕开了一大片红色。

    我以为这是黑色的底色。上面红色的花瓣或者是玫瑰,就拉近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晕开的一片是血,中间黑色一点,是一颗金属的子弹壳。

    我心里猛地一凸。

    照片下配有一行文字:如果能一死百了。那我早死了,只不过还有没有尽完的责任,还有没有等来疼爱的人。

    我看了一下日期,是去年元旦的时候发的。

    一死百了……

    责任,和疼爱的人……

    这时候,包厢外开始闹闹哄哄了,我真的是该感谢乔初的嗓门。竟然能盖的住李峥科拿着麦克风的鬼哭狼嚎,我就退出了陆景重的朋友圈。顺手点开了摇一摇。

    真的是没有想到,乔初竟然把周峪森给叫了过来,此刻周峪森脸色有点阴沉,直接走过来坐到我身边,一言不发。

    相反,乔初和她正处于热恋期的苏子墨完全是另外一个极端,进来了就拿了麦克风,切歌点歌,点了一首情歌对唱。

    我问周峪森:“陆景重呢?”

    周峪森说:“买东西去了。”

    过了没多久,陆景重拎着一个大袋子进了门,身后跟着一个服务员,搬了一扎啤酒。

    这个包厢里其实送了两个果盘三罐啤酒,唱歌就容易渴,渴了往嘴里灌着啤酒当水喝。

    陆景重坐到我身边,看我拿着手机摇一摇,皱了皱眉:“怎么玩儿起这个了?”

    我冲他一笑:“以前我用我手机摇出来的全都是男的,我发现用你的摇出来的都是女的,不会辨别人的性别吧?”

    陆景重把手机从我手里抽出来:“肯定会。”

    接下来,我们几个人挨个唱,任意一个人点歌,点另外一个人唱,唱不出来的就罚酒。

    这样玩儿了两圈,我和苏子墨喝了三杯,周峪森喝了两杯,乔初和李峥科是一杯,只有陆景重还滴酒未沾。

    真是酒量好的偏偏放在最后。

    到最后,我发现一个问题,跟一个歌手到ktv,那绝对是被秒杀的份儿,玩儿到最后,几个人都喝酒喝嗨了,乔初跟疯了似的,坐在点歌台,随手点歌,让陆景重唱,陆景重都能唱的出来,简直就是自动点歌台。

    跟一个歌手玩儿这种游戏就是自取其辱,完全是避过了陆景重自己的歌,但是他还是能完全唱出来。

    所以,就又加大了难度了,这种点歌点人唱歌模式,再加上真心话大冒险。

    其实我困了,但是一听这个游戏,脑子里的兴奋细胞就又被点燃了。

    第一轮,苏子墨指李峥科,李峥科选择了大冒险。苏子墨也算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本来说让李峥科站在走廊上大喊三声我爱你就算了,但是乔初打断了苏子墨的话:“刚才不算!我来说!”

    李峥科似乎已经意识到乔初要整他了,因为刚才那一轮,李峥科灌了乔初不少酒:“你又想赖皮!”

    乔初说:“我和子墨是一体的,我又没赖皮。”

    然后,乔初说让李峥科给班主任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句——“老师,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这个主意真是够损的,不过李峥科还是按照乔初说的,给班主任打过去了电话,结果班主任老师手机关机,实在是万幸躲过一劫。

    接下来是我抽中周峪森,周峪森选择了真心话。

    我想了想,问了一个不是太明显,但是彼此都能听得懂的问题:“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在场的我们一共六个人,这个问题,也就只有我、周峪森和陆景重三个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含义。

    周峪森说:“知道了。”

    我心里有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但是陆景重稍后在我后脖颈上吐着热气,说:“刚才在路上我已经把唐卡的事儿告诉过周峪森了。”

    我:“……你怎么不早说啊?!白白浪费了一次挖爆料的机会。”

    乔初有心要让陆景重出丑,翻遍了整个点歌台,找出来一首泰语歌,陆景重什么都没说直接灌下了一杯酒。

    乔初兴致特别高:“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看着陆景重的侧脸,他心里有很多顾忌的,所以一定不会选择真心话,果然不出我所料,陆景重选择了大冒险。

    乔初苦思冥想:“你和佳茵舌吻半个小时吧。”

    我一口酒直接就喷了出来,瞪着乔初:“半个小时?!”

    乔初晃晃脑袋:“短了?我也觉得有点短了,要不然长点儿到一个小……”

    我急忙打断乔初的话,避免她真的说出来什么不可逆转的话来。

    这个包厢里的光线不是太强,所以看不见我的脸红,只不过我觉得我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陆景重扣住我后脑勺的时候,还故意在我耳后根摩挲了一把,简直是满肚子坏水儿。

    我不是不相信陆景重跟人接吻不可能接吻半个小时,只不过,这种慢而磨人的动作,简直太魅惑了啊。

    陆景重吻下来的时候,先是从唇角,然后用舌尖一点一点勾勒着唇线,每一个动作明明都充满着**的味道,却又让人无比的赏心悦目。

    我坐在陆景重腿上,勾着他的脖子。

    我听见身后的抽气声,抿了抿唇。

    乔初肯定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的大冒险决定了,已经开始了下一轮,明显没有人管我俩了,陆景重吻到我耳根,轻轻说:“享受到了没有?”

    我呵的笑出声来,掐了一下陆景重的脸颊上都没有多少肉,下一阶段一定要致力让陆景重脸颊上长出点肉。

    本来我来觉得陆景重买了一扎啤酒太多,但是喝到最后又叫了三瓶,还是我止住乔初不让她要了,我可不想在座的有谁喝酒喝出胃出血了。贞亚池扛。

    乔初举杯:“这一夜,让我们抛却烦恼,尽情狂欢吧!”

    狂欢,彻夜狂欢,真的是最后的狂欢。

    莫名的我有一种预感,或许,就像是陆景重亲自调的那杯酒一样,末日前,都是有曙光的,就像临死前,一定会回光返照。

    我喝了不少酒,到最后的时候,看着陆景重的脸都是光怪陆离的,我扯着他的领口,然后双手抱着他的头,靠在沙发上。

    陆景重直接挠了一下我的胳肢窝:“别装醉。”

    “嘿嘿。”我一笑,被发现了。

    我们几个人里,除了陆景重和苏子墨还算是清醒,乔初已经直接醉倒了,苏子墨抱着乔初先出去了,李峥科和周峪森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本来我想和陆景重两人合力把这两人抬出去,但是寻思了一下力量悬殊,就先到旁边的一个招待所里要了两间房,让那里的服务员跟着一起来抬人。

    因为刚才闹腾的也实在累了,就连陆景重也没有去洗澡,直接躺在了床上。

    不过半分钟,敲门声响。

    我跳起来去开门,看见是周峪森有点惊讶。

    他也没有多话,进来了之后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沙发上,对着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开始说:“我和唐卡是小时候认识的,他帮我打架,差点打出了人命,被退学,转了一个学校,我也就闹出了点事儿,跟他一块儿转学过去……”

    我张嘴想要打断周峪森,身后陆景重拍了拍我的肩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周峪森说了很多话,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会这么多话,不过有一种人就是喝醉了以后话唠,我想周峪森就是这种人。

    他刚开始讲唐卡在街头当混混,还是个混混头儿,到后来转了学用功学习,但是因为落下课程的太多,就补不上来,不管周峪森给他怎么补。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个时候对周峪森的性格造成影响的一件事情,好像是因为周峪森见了唐卡红着眼差点把人打死的场景。

    周峪森说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我有点不大明白,但是勉强也是能猜到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陆景重也没有说话,撑起一只手臂。

    周峪森好像是说累了,端起桌上的空玻璃杯就往嘴里倒,我赶忙拿了水杯从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水。

    周峪森喝完了水直接倒在沙发上就睡了,我到外面找服务生要了一床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这样一夜,就过去了。

    狂欢完,总是会有长时间的沉寂的。

    这段时间的沉寂,就是躺在旅馆里,睡了醒了吃些东西,再睡。

    我发现自己的体力真的是和李峥科没法比,他是我们几个人喝的最凶的,还偏偏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说从网上找到一个特别好玩儿的地方,说是要去。

    看来真的是年?大了,跟这种青春活力的男孩儿就是不能比了。

    在床上休养了两天,陆景重帮玉秀找到了一份工作,是一个饭店的收银员。

    我一听觉得这个工作还不错,就给玉秀打了个电话。

    但是,我没有想到,玉秀说她要出去打工。

    “出去打工能赚多少钱啊?”

    玉秀说:“肯赚大钱,我有个亲戚就一年赚了三十万,干的活儿也不累,我跟着她去,一准儿没错。”

    我不禁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

    这个社会上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么?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天上更可能下刀子,也不会掉馅饼。

    我挂断了电话,给陆景重把这话一重复,陆景重皱了皱眉:“估计是传销。”

    我一下子就愣了,这种传销我还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现实生活中基本上都没有遇到过,顿时就好奇心作祟了。

    陆景重给那个警察张毅打了个电话,询问了情况,张毅说,确实是有一个从外地流窜过来的传销团伙,联系外省的警察,已经在研究抓捕了,但是因为还没有查清楚他们的总窝点在什么地方,不能打草惊蛇。

    我忽然觉得好像进入了电视的警匪片里,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件事儿除了我和陆景重知道,就连周峪森我都没有告诉。

    本来说上午就去玉秀家里的,但是周峪森忽然说他买了票要回c市。

    “你不是请了一个月的假么?怎么现在就要回去了。”

    周峪森说:“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在这儿呆着,反而让他分心。”

    确实是。

    唐卡一边身在狼窝里,这边还要挂念着周峪森,难保精力就会不集中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生与死的遗憾了。

    隔天周峪森要走,当天晚上我接到了黄静雅的电话:“让李峥科买机票马上回来,爸爸病重住院了。”

    这是黄静雅的原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给我打电话而不是给李峥科打电话,不过刚刚对李峥科说了“你姐”两个字,他就翻身背对过去:“不回去,一天三个骚扰电话,饭都烦死了。”

    “你姐说你爸爸病重住院了,让你赶快换回去。”

    李峥科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明显是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又是我姐想要骗我回去说的假话吧?”

    我直接推了一把李峥科的脑门儿:“这种事儿能这么开玩笑吗?!快收收东西回去。”

    李峥科当时就把黄静雅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面拉了出来,回了一个电话,就算我站在门口隔得很远,都能听见黄静雅吵人的声音不小,但是这一次李峥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最后说了一个字:“好。”

    李峥科要赶时间,就先买了去昆明的火车票,到那儿再转坐飞机。

    因为李峥科一个人也实在是不让人放心,正好把周峪森的车票给退了,和李峥科一起先坐车转昆明,再飞c市。

    一大早,我就和陆景重分成了两路,他先去找玉秀,我去送周峪森和李峥科。

    李峥科脸色不是太好,他想必也是给黄静雅通过电话了,甚至应该是跟他爸爸妈妈通过电话了。

    临走的时候,我抱了抱李峥科。

    在火车站外面,我看着周峪森和李峥科两人走进检票口,看了一眼这里总是这样湛蓝的天空。

    一个人总归会用瘦弱的肩膀扛起整个蓝天,现在或许扛起的太吃力了些,但是总归会的。

    …………

    我发现,现在出来一趟,我也成了动不动就打车了,那种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呢?骄奢淫逸还真是不好改。

    陆景重没有在玉秀的小院子里等我,而是等在路边,坐在台阶上抽烟,神情挺专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就让出租车在路口停下,付了车钱下车,沿着路边走过去,然后直接从他手里把烟蒂夺了过来。

    “别抽了,我都戒了。”

    陆景重轻笑一声:“你戒了?”

    我点了点头。

    陆景重说:“好,你戒了,我也戒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戒了,以前想抽烟,也都是想陆景重想到心里无法排解的时候,觉得心里面堵得慌难受,才会抽烟来缓解一下情绪,但是现在,身边有陆景重,我就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问陆景重:“玉秀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让张毅过来了,他在里面问一些事情。”

    我知道传销是要洗脑的,但是我不知道会洗脑洗的这样彻底,明明没有见玉秀也就才短短的三四天。

    玉秀说:“你们都是骗人的,看不得我出去赚大钱。”

    刚开始,玉秀只是这么一味的拒绝,言辞激烈,但是到了后面,忽然就开始妥协了,说知道了,不会去的。

    这么一听,肯定就是有人授意过的,或许就是拉她进传销的那个人。

    本来这件事情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反正已经告知了警察,但是,意料之外,我竟然见到了跟玉秀接头的这个人。

    竟然是郑娆。

    虽然是隔了有三年没有见面了,但是郑娆的面容我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那个时候她经常齐刘海披肩发,一眼看过去特别清纯,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有点风尘了,烫了头发,也染了色。

    在我认出她的那一刻,她也认出了我。

    “杜……杜佳茵!”

    人生还真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巧合,说不定你现在嫌弃的人,就是若干年之后嫌弃你的人,有时候,话真的不能说的太满。

    好像真的是一个圈,一路上,我走走停停,原本在身边的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我身边。

    只不过,这一次,究竟谁戴着面具,谁剖露真心,不得而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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