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一夜守灵后,听闻昨夜竟然有五六位大臣暗出私兵、纵火粮仓时,惊心不已,他握住曹真之手,道:“子丹啊,我知道,这些人是因我而起,给你添麻烦了。(手打小说)”

    曹真一铁血汉子,无论来多少兵马,他全然不怕,他之所深深忌惮、痛恨、害怕的是曹丕三兄弟为了王位反目成仇。

    一夜过去,曹彰兵马未有任何的异动,曹真欣喜不已,因而对曹彰是越看越喜爱,想起昨天自己像防贼一般防着他,不由心中愧疚,口不能言。

    曹彰一夜未睡,甚是疲倦,兀自撑着,问道:“父王灵柩是今日出发吧?”曹真点点头,曰:“如子文所言。”

    曹彰又问道:“那么,是由谁护送灵柩,二京之地,又托付给谁?”真答曰:“按照魏王遗诏,王上灵柩是由伯仁运送回邺城,至于洛阳,我会亲自镇守,而长安,若是子文跟随王上灵柩北上,我便让文烈暂且替子文主持,若是子文不去……”

    曹彰止住曹真,道:“我了然了,为人子,我定当随父王北上,至于长安之事,托付给文烈吧。”

    曹真欣慰一笑,道:“二王子能如此,天下之幸也。”曹彰惨然一笑,便下去了。也许他在长安奔至洛阳时,会有过帝王梦,然而曹真、曹休几个人对于曹操遗命不折不扣的执行,彻底击碎他刚冒头的野心。

    ………

    清晨的洛阳街头,在经过士兵们清洗血迹之后,已然恢复,商贩们熙熙攘攘,不住叫卖。夏侯玄却是一身公子服装,四处看着。褪去了戎装,脸上那股稚气便难以遮掩,脸蛋上还带有一丝婴儿肥,加之眉清目秀,很是招眼。

    他的后面跟着二人,一个身材高大,匹夫黝黑,正盯着街上女眷,不住嘿嘿傻笑,正是张牛儿;另一个警惕的望着周围的,自然是伍定。

    原来夏侯玄想起等会儿就要随父亲运送魏王灵柩往邺城,便忍住一夜的疲倦,欲在天下最繁华之地洛阳为家中的妹妹捎回去几件礼物。

    张牛儿突然指着街边一个摊子,惊喜道:“小将…少爷,你看那里的抱枕,好像不错。”

    夏侯玄突然想起妹妹徽儿睡觉时,最不安分,最是顽皮,一双小腿儿蹬被子就没消停过,而邺城作为北方军事重镇,冀州,是钱粮大州,可是于手工业上,却是落后洛阳太多。因而母亲一直想给妹妹买个好点的抱枕,一直未能如愿。

    夏侯玄走过去,卖抱枕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见得有客过来,忙招呼道:“这位少爷,我们这里的抱枕,你在洛阳城中绝对找不出第二家啊。”

    夏侯玄却过去,拿起一个,做工甚是精细,闻了闻,顿时,一股幽香淡淡传来,沁人心脾。夏侯玄心中诧异,问道:“老板娘,这抱枕闻起来怎如此之香啊?”那中年女子笑道:“少爷果然是识货之人呐,我们这抱枕啊,所用棉线,皆是由一种山花成药炮制而成,具有安神的功效呐。”

    夏侯玄来了兴趣,问道:“安神?这倒是不错,不知价值几何?”中年妇女道:“五百钱。”

    未带夏侯玄回应,张牛儿凭空大吼一声,道:“你讹人呐,一个抱枕,能值五百钱?”

    那个中年妇女被张牛儿吓得不轻,夏侯玄忙止住了他,妇女有些委屈的说道:“少爷若是觉得贵,这里还有,最为便宜的,只要十文钱。”

    夏侯玄问道:“为何差距这么大?”妇人答曰:“我们店铺本是洛阳做抱枕最为著名的,前几日,魏王宫中有人找上我,说王后睡觉不安稳,王府便给我我这些材料,让我好生缝制,等我们费了几个月缝制好了,正待送过去,却不料王上突然就驾崩了,宫中,也锁了门,再也进不去。没办法,这才拿出来卖啊。”

    夏侯玄看看抱枕,确实物有所值,便让极不情愿的张牛儿付了钱,包裹了一下,便回了城西军营,由于一夜未睡,很是疲倦,着人好生把抱枕收了,直往房内而去。

    刚到门边,突然想起萱儿,又思及李义那见不得闲人的模样,想来萱儿定是被拉去缝缝洗洗了,不在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了。

    一进门,夏侯玄目瞪口呆,嘴巴哆哆嗦嗦,道:“你怎…怎么……”。只见得萱儿正小猫儿一般缩在榻上,被褥盖住蛮腰以下,上身着绣鸳鸯的亵衣,露出香肩,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正扑腾着,尔后,突地反应过来,满面绯红,飞快的扯起被子,缩了进去,连头都不见。

    ……

    而此时,曹真、休,夏侯尚等人正争论不休。

    曹真因为昨夜曹彰并无异动,大为信任,又以军士一夜劳累为由,建议休息一日后,再行出发。而夏侯尚则坚持认为留在洛阳恐夜长梦多,应及时起行。

    曹真道:“伯仁,你自为国计,我实佩服,然军士一夜未宿,又要长途行军,其战力必大打折扣,若是途中遇见匪寇,后果堪忧啊!”

    夏侯尚起身答曰:“我以前训练士兵时,常思及某些大战一连几天,许多士兵就是因为疲倦欲睡,从而削弱战力,不敌身亡。因而我便于日常训练之中加了如此一条,士兵不准宿息,日夜连战三日;刚开始,果不其然,许多士兵直接便睡在了校场之上,然,训练日久,渐有成效,当下,我所领兵马,连续行军一日一夜,全然不在话下。”

    曹真大感兴趣,又有点疑惑道:“人之体力,上天所定,日夜轮回,天理之道,伯仁如何改得了?”

    夏侯尚一笑,回道:“唯一个“熬”字。”夏侯尚定料不到,这简简单单一个“熬”字,竟被他儿子发扬光大,训练出一枝铁血之师,当然,这都是后话。

    ………

    建安二十五年,改元廷康,一月末,黄门侍郎夏侯尚领军扶王灵回邺,以虎豹骑一部五千,威慑四地,沿路无事,大军摇摇渡过漳水,临近邺城。

    曹丕早就等待不及,领了文武大臣早早守候在邺城南门十里处,翘首以望。隐隐间,旌旗蔽天,铺天盖地而来。

    渐渐到了面前,看的清楚,整支大军皆是白衣白甲,神情穆肃。前军渐渐分开,夏侯尚早就下马,步行亲自拉着运着曹操灵柩的马车缓缓而来。

    等候的群臣哭声渐起,许多跟随曹操征战一生的老臣、老将皆嚎啕不已。曹丕面带悲痛之色,迈步向前。

    夏侯尚见是曹丕,当即拜倒,道:“臣拜见王上。”原来曹丕为了防止外地作乱,早已在邺城直接即了魏王位,汉献帝也派华歆送去了丞相印绶和魏王玺绶,然后先王没有入土为安,新王到底有些不稳妥。这也是曹丕如此翘首以盼夏侯尚的原因。

    曹丕将夏侯尚扶起,为其拂去肩头,抚其背,曰:“伯仁忠勇可嘉,孤甚欣慰。”夏侯尚忙道:“为大魏,为王上,臣安敢不殚精竭虑。”

    曹丕抬头对群臣道:“伯仁持节护送父王灵柩至邺,忠勇可嘉,系跟随先王冀州征战之功,与王弟彰北征代郡乌丸之功,特封平陵亭侯,加食邑三百户,拜散骑常侍,迁中领军。”夏侯尚忙跪下道:“臣叩谢王上天恩。”

    曹丕又将夏侯尚扶起,问道:“伯仁呐,孤听闻,父王最后时刻见了你儿子,且甚是喜爱,还将孤的玉儿也配给了那小子?”

    夏侯尚忙道:“然也,先王最后时日,卧于床上,恰值我儿来洛阳寻臣,遇见子丹,便被带进了王宫,先王睹物思人,见我儿,思及仓舒小王子,便赐下天恩,将东乡郡主许配给了小儿。”

    曹丕微微一笑,拉着夏侯尚手道:“那如此说来,你我还是亲家。不知,你儿可带在军中?”夏侯尚点头,道:“臣斗胆将之带在身边。”

    曹丕道:“快叫他出来见孤,让孤好好看看这个未来的女婿。”

    当夏侯玄迈着威武的步子,一身戎装,手持铁枪的出来时,曹丕脸上因为丧父的悲痛全然不见,他乐呵呵的朝夏侯玄招招手,问道:“孤且来问你,叫什么名字,可有表字,今年多大?”

    夏侯玄远远瞧见曹丕那身蟒袍,便已知晓了身份,对于未来大魏的开国帝王,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岳父,自然不敢懈怠,忙恭敬答曰:“臣名玄,表字太初,今年十二。”

    曹丕见其说话词句清晰,举止有节,大为满意,道:“十二岁,与玉儿倒也般配。玄儿,你且摘下头盔,孤看不甚清楚你面目。”

    夏侯玄便把那把自己遮的只剩下眼睛鼻子的头盔摘下,顿时,曹丕眼前一亮。曹丕此人,不但擅长权术,且才华横溢,好品茗赋诗,又善于击剑,武艺高超,长的亦翩翩君子,算得上一个全才。因此,也是极喜爱长的俊秀的人物。

    今见得夏侯玄有其乃父之风,不是三大五粗的莽夫,便对女儿未来的依托彻底放了心,便道:“以后常来王宫中玩,玉儿可是孤单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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