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元年十月,汉献帝在高祖庙祭祀,报告列祖列宗,派御史大夫张音带着符节,捧着玺绶以及诏书,前来,欲传位于曹丕。(手打小说)

    而夏侯尚日渐被曹丕所倚重,且又为儒将,这迎接天使之责,自然便归了他。

    因为儿子屡次立下奇功,且时不时有惊人之语,夏侯玄对于儿子是愈来愈满意。因而,但凡有重大事情,可以增加见识,扩宽人脉的,皆是将儿子带在身边,时时叮嘱,刻刻教导。

    此次,前往迎接汉帝使臣,乃是开国大事中的一部分,儿子若是参与其中,且不说眼界,单单就那名头,都是好大的一笔资本。

    汉帝使节来到,既不能示之以强,亦不能示之以弱。随行的兵马得把握在一个度上。

    夏侯尚深谙此道,便只携了五百轻骑兵,虽然兵少,然军容整肃,且所骑乘的皆是军中良马,所执掌的,皆是军中利器,因而,气势不小。

    夏侯玄却道:“父亲,此次圣上派使节前来,欲禅位于殿下,你说是否真心诚意?”来自后世的夏侯玄自然知道结果,此问,只是为了考考夏侯尚。

    夏侯尚无奈一笑,道:“现在朝中大臣、天下士民皆是支持魏王殿下,试问又有哪位皇帝是正心诚意的禅位于他姓,皆为迫不得已耳。”语气中,竟有淡淡的惋惜。

    夏侯玄亦是看了出来,心内却极是震惊,父亲对于曹氏的忠心程度,他知晓的很清楚。

    可,饶是连父亲这样的曹魏死党,亦是对汉室的败亡有着微微的惋惜,那么,天下之人,又有谁不怀念那曾经延绵了四百余年的大汉。

    可是天下士子中,皆是纷纷进表,劝魏王即位,那么,这种惋惜便是来自深入骨髓的忠诚,一种已经成了习惯的忠诚,而这种忠诚,又需要多长时间的累积才能得到。

    这,就是四百余年教化的力量!

    夏侯尚猛叹了口气,挥去心中那一丝丝的愧疚,道:“走,迎接使节去。”

    一行人上马,朝着曲蠡城北,疾驰而去,豫州地形本来就平坦,而曲蠡城北处又是一片草地。马队到预定迎接位置时,汉帝使臣马队还未到,夏侯尚道:“玄儿,你且出来,陪为父聊聊天。”

    父子二人出马,在草地上纵驰了几百米远,约马停下;

    二马并立,齐齐喷着鼻息,扫动马尾,尔后,见主人并不催促,便悠闲的就地吃起草来。

    夏侯尚望了眼儿子,竟破天荒的温暖一笑,道:“玄儿,你很让为父很满意。”

    夏侯玄受惯了父亲的严厉,这一下子,竟有些不习惯,便挠挠头,憨憨一笑,没有回答。

    夏侯尚望了望远处的河山,沉声道:“许多人有些瞧不起你父亲。你道是为何?”

    “莫非那些人嫉妒父亲之才,恶意诽谤?”夏侯玄不声不响的拍着马屁。

    夏侯尚呵呵一笑,道:“非也,乃是他们认为我太过牵挂家中了。”

    “牵挂家中?”夏侯玄疑惑道。“难道牵挂家中也有错吗?”

    夏侯尚一笑,道:“在他们眼里,身为男儿,最为重要之事,乃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至于女人,只是传宗接代之工具耳。所以,为父太过牵挂家中,反遭他们耻笑。”

    夏侯玄冷笑道:“此等庸人俗子之言,父亲何必放在心上。”夏侯尚听儿子如此说,却是一喜,道:“那依你的想法,这二者该是如何取舍?”

    夏侯玄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尔后,猛的抬起头,眼中光芒四射,大声道:“依孩儿之所见,男人生来,便被赋予了一项不可推脱之责任,即应尽全力保护需要自己保护的女人。”

    夏侯尚嘴角笑意更浓,不断点头,道:“接着说。”

    夏侯玄受了鼓舞,继续道:“作为男人,年少时,应该协助父亲保护自己的母亲,保护自己的姐妹;而成年后,这种责任便会加重。待到有一天,父亲去了,他就应该负责全部责任,他的母亲、儿女、被婆家欺负的姐妹,都是男人拼死守护的对象。”

    一口气说完,夏侯玄略微有些激动,缓了缓,继续道:“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身边的女人尚且保护不了,谈何建功立业,所以那些人,实为庸人耳,当真可笑至极!”

    夏侯尚蔚然叹道:“吾儿如此,我无忧矣。”语罢,却又语气一转,道:“不过,你对徽儿可不能太过宠爱了,免得她长大后,难以管教。”

    夏侯玄无奈一笑,道:“这个孩儿也曾思虑过,只是每次见到妹妹,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了脑后,这小妮子实在太招人爱了。”

    夏侯尚笑道:“真是希望她快点长大,好早点嫁出去,去年,司马大人还朝我问来着,说他的大儿子也是快到了成家的年龄。”

    这句话,直如轰顶之雷一般砸在夏侯玄头上,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一想到妹妹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下去,早早的为人母,早早的生儿育女,然后再早早的被人毒死。

    那原本属于她的美好年华,都要被司马师糟蹋掉;想到妹妹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乖巧模样,夏侯玄只觉得心口即将被人狠狠挖取一块肉般,绞痛!

    绝对不能把妹妹交给那个畜生!夏侯玄的眼睛冒火,双瞳血红,死死的盯着前方,心中立誓。

    此时。夏侯尚却道:“来了,使臣的马队来了,玄儿,快些随我去迎接。”叫了一声,却是没有反应,夏侯尚心中疑惑,回头一看,却是儿子正如狼一般盯着前方,咬牙切齿。

    不由提高了音调,夏侯玄从愤怒中清醒,忙应了两声,与父亲一起奔上前去。

    此次,持节来的,乃是御史大夫张音,张音五十开外年纪,身体矮小,略微发福,一双小眼,却是精明无比,看上去,不是个好打发的人。

    夏侯尚了迎了上去,笑道:“正礼,我等待已久啊。”此话极是巧妙,既不显得生分,又道明了你来得迟,我等的久;这样,自己便在一个主动的位置。

    张音乃是老狐狸,夏侯尚这一手,他如何不知,便不慌不忙道:“请问夏侯将军,虎豹骑管得可是天下安危?”

    “然也。”

    “那我在途中,遇到歹徒袭击,耽误了时间,这算是你我哪个的错?”张音微笑着问道。

    夏侯尚不禁语塞,无从作答;夏侯玄嘴角一笑,却在旁边道:“大人,虎豹骑管得只是诛杀剿灭,而这巡查之事,向来归的是大人。不知这未将盗贼消息告之于军中的过错,是算在谁的头上,是归做大人收下人等办事不利,还是大人有意懈怠呢?”

    张音一怔,顿时语塞,发不得声,只干干的笑了两声,气氛便冷了下来,夏侯尚忙打着圆场,道:“玄儿,休得无礼。”

    张音又卖力的笑了两声,冲淡尴尬,望了望夏侯玄,便问道:“伯仁,此为汝子?”

    夏侯尚有些自豪,抬起头,高声道:“然也。”张音不由叹道:“英雄出自少年,古人诚不欺我也。”

    夏侯尚因为自己儿子替自己找回了面子,心里高兴,便拉着张音的手道:“正礼,你远道而来,定是劳累的很,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再去见魏王殿下,如何?”

    张音拜拜手,道:“还是不了,陛下可在等着我的回音呐,耽搁不得。”

    原来,按照曹丕的意思是,要让夏侯尚截住张音一段时间,一来,消磨消磨他的傲气,免得刚从天子身边出来,不知好歹的摆起架子;二来,也是让更多人知晓这件事情,将影响造的更大一点。

    夏侯尚想起曹丕交代,大急,便扯定张音不放,口中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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