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美丽的静止世界,从天而降的无数水珠悬空静止。洛加伸手横挥,掌心拂过许多雨滴。雨滴依然静止完好,仿佛从未变化,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触摸它们,改变了它们。一种冥冥中的微妙感觉告诉他,他所改变的不是雨滴的现在,而是未来的宿命。

    这才是三神器的真正力量,让他在这个世界之中又凌驾世界之上。三神器所改变的,不是让世界静止,而是改变他。静与动本是相对的,但三神器让他变成绝对的‘动’,使得世界相对于他,变成绝对的‘静’。即使天上的闪电,也变成绝对的静滞。

    他现在即是神,但凡人妄图成神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的生命如恒星一般燃烧,永恒的黑暗即将来临。

    洛加看着这个世界,感受着自己的逐渐死亡,微笑着自言自语;“现在该干些什么呢?嗯,练书法好了。”他举刀向天,一刀接一刀的连刺,准备虚刺一个诚字。但诚字还没写到一半,他便感觉从触手怪那里袭来的超饱和生命力烧完了,身体开始急遽虚弱。

    “啊,没办法了,书**底不够,先这么着吧。”

    洛加无奈的关闭世界,动静还原的一瞬间,先前连刺的空中一片雨滴轰然爆炸,炸出一片白色水雾构成的半个‘诚’。不过倾盆大雨随即冲刷掉它,反复什么都没发生过。洛加随手一刀刺入旁边一只大触手的口器中,贪婪的吸收生命力,同时还以同等的舒坦感。

    当洛加吸得满满时,这条触手也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接下来就是‘欢乐篇章吸血’和‘开世界练书法’的反复循环,洛加很快找到了心理平衡,他只是很纯粹的练习世界的正确用法,以及勤奋的练习书法。他的勤奋练习得到明显的进步,第一次开世界只写出半个诚字,吸完十多根触手之后,已经能写出完整的诚字。

    洛加把最后一根触手抽得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再扫视一遍周围一大堆的触手,心中充满复杂的情绪。“唉,我该高兴呢,还是该向某位长萌的大神忏悔。对了,待会要怎么解释这个情况,告诉他们我的刀上有毒吗?”洛加轻弹着欢乐篇章的刀身,郁郁的轻响。

    突然间,地面微微的震动,洛加敏锐的感觉到,触手怪主脑的气息正朝这边移动。“好了,真正的战斗开始了,看要怎么办。”洛加惆怅的叹口气,跳出触手的包围圈,到一处空旷处站着。他原本想持刀备战,可想想又放下刀尖,外松内紧的戒备着。

    触手怪总共有二三十的触手,洛加放倒十多根,还有十多根触手。主脑用这十多根触手交替前进,缓缓来到洛加前面停下。在庞大的灯泡型头部的根部,一只等人大的大眼球紧盯着洛加,狭长的竖瞳中清晰映出洛加的倒影。洛加面对这么大的怪物,感觉非常紧张。十分之三的紧张源自怪物很大很凶恶,另外十分之七的紧张是因为怪物对他没有敌意。如果怪物有敌意,他知道明白它的意图,但怪物没有敌意,他就有些不敢想象后续的可能了。

    “该死的,这家伙不会真把我当做交配对象吧?”洛加心中这个纠结啊。

    触手怪盯着洛加好一会,突然向后挪动一段距离。洛加有些紧张,下意识向后退开两步,握紧刀柄做好战斗准备,却突然看见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如果统计他所感受的不可思议事件,并按照他的受惊程度排一个顺序,那么这件事情绝对能排到前三。第一位,是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是何等扯谈;第二位,是他第一次见到加布瑞艾尔,明白自己曾经是什么见鬼的梅塔特隆;第三位,就是现在这情况。

    只见触手怪额部裂开一道不大的缝隙,然后弹出一颗湿漉漉的小脑袋,苍白的小脸上浮着羞答答的红晕,黑珍珠般的大眼睛中浮着雾蒙蒙的水光。单纯从面相来看,这是一个大约十岁上下的小孩。从注视洛加的羞答答眼神来看,这是一个女孩或者糟糕的男孩。

    洛加傻傻的看看这小鬼的脑袋,再看看触手怪的巨大头颅,感觉这就像一栋三层别墅,羞答答的小房东从窗户中探出头注视客人。等等,这不是三层别墅和小房东的关系问题。为什么大触手怪的脑袋里面会有一只小鬼,大触手怪和小鬼到底是什么关系?

    a:强大怪物和被奴役的小鬼;

    b:父子、母女、父女、母子;

    c:机甲和驾驶员;

    洛加脑中闪现三种选项,然后进行感觉abc都很荒谬。a实在荒谬,什么怪物会在自己脑袋里蓄养奴隶,这触手怪的脑袋是中空的皮囊吗,见鬼的脑仁在哪里?b更加荒谬,如果头足类的软体动物与灵长类的脊椎动物是亲缘关系,那自然进化还有天理吗,洛加开始担心自己和泰蕾莎会不会生出一个比苏拉没天理一千倍的神?c更是荒谬得无法理喻,这大触手怪的生物机甲是不是太先进了,貌似比月华号还要浑然天成。在洛加看来,月华号只是一只背上顶个鳄鱼头,屁股上长着马蜂窝的劣质大王八。如果c选项能够成立,绝对会彻底推翻洛加的世界观,这个世界不是原始落后得无法理喻,而是先进得疯狂。

    洛加怔怔的发呆半晌,冲小鬼喊:“喂,有没有d选项,选择题不都是abcd吗?”

    这小鬼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小脑袋嗖的缩进去,裂缝随后啪的合上。但大触手怪并没动,依然与刚才一样睡着一般一动不动的趴着,所以洛加知道这小鬼只是怕生,过一会就好。果然过了一会,裂缝又张开,小鬼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小脸红红的瞅着洛加。

    洛加想了想,摘下狼头盔微笑着问:“我是洛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小鬼抿紧嘴唇哆嗦一会,细声细气的说:“大……大无畏。”

    他的声音真的很小,此时暴风雨又哗哗直下,如果洛加不是听觉惊人,又刻意尖着耳朵留意,还盯着她的嘴唇读唇语,还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是得知她的回答后,洛加又感觉自己绝对弄错了。这个名字与性别无关,主要与这胆小鬼的形象相差太远了。

    洛加只好赔笑脸喊:“对不起,现在雨很大,能再说一遍吗?”

    “大无……无畏。”她声音提高了少许。

    洛加这些听得真切,却仍然怀自己听错了,就问:“大无畏,是标准通用语的发音吗?”

    “是……是大无畏。”她微微的点点头。

    洛加没办法了,只好接受这见鬼的设定,笑着说:“你好,该称呼你做大无畏小姐吗?”

    小鬼脸色更红了,甚至连额头都发红,非常小幅度的点点头。

    洛加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只小鬼不论是大触手怪还是小萝莉,他都不能来一句‘喂,干才爽不爽,要再来一发吗’之类的问候。他郁闷了一会,只好说:“大无畏小姐,外面的雨好大,我能到您的房子里躲雨吗,您看我全身都湿透了?”

    小鬼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嗖的缩进动力。过了一会,大触手怪突然扬起三条触手,交叉搭在他头上。洛加有些失望,因为没能进大触手怪里面一探究竟,但也不吃亏。小鬼愿意替他遮风避雨,表明她对他很有好感,而且他确实被淋得很不爽,想要找地方避雨。

    洛加抹抹头发擦擦脸,正寻思下一步行动,突然感觉到一个糟糕的感觉——月华号已经挣脱他的心灵遥控,全速向海滩冲来。甚至不用心灵感应,他都能听到海上传来的轰鸣声。“该死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连忙戴上狼头盔,冲到海滩上观察。

    没错,月华号正劈波斩浪,全速向这边海滩冲来。

    “喂,你们在干什么?”洛加连忙用心灵感应呼唤泰蕾莎。

    泰蕾莎很快回应:“唔,宝宝刚刚看见你被触手抓住,所以忍不住了。”

    “什么?”洛加想起刚才触手为自己遮雨的情况,连忙在心中咆哮:“那是误会,这里面有复杂的情况,你们现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这只触手怪其实没把我……呃,这是怎么回事?”洛加发现一条触手卷住自己的腰,便吃惊的回头看向触手怪的头部。

    触手怪头部的天窗中,小鬼探出头细柔又坚定的喊:“大无畏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我?你这么卷着我,那还真是天大的误会,我家那只惹祸精是没事惹事生非,有事还不知惹出什么来着。’洛加纠结得很,连忙要解释。但小鬼极其专业的闪电般缩回去,同时关上天窗。卷住他的触手随后扬起,把他藏到头部下面的小触手丛中。

    洛加对小鬼解释不通,只好用心灵感应呼唤泰蕾莎:“赶紧停下,这是误会。”

    “唔,误会?”泰蕾莎问。

    “是的,误会。赶紧让苏拉住手。”

    泰蕾莎沉默一会才传回消息:“宝宝说,那爸爸不重要了,干掉大触手怪再说。”

    洛加顿时气得差点吐血,在心灵深处咆哮:“让她给我一个开战的理由?”

    泰蕾莎稍后又传回消息:“宝宝说,月亮如果长一圈触手会变成太阳。”

    “所以必须砍掉触手?”

    “是的。”

    “那么请转告她,我太阳她。”

    洛加怒极反而平静了。如果苏拉纯粹为打架而打架,那还真是没人治得住她。反正他对开触手怪的小鬼解释不通,又劝不住苏拉,只能默默的当看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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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号拥有强大的远程武器,射程最远的主炮首先开火了,一道粗壮的闪电柱落在触手怪旁边,一下炸断两根触手。头部的巨型火龙炮随后开火,一团小面包车大小的大火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射程够不着触手怪,在沙滩上留下一个足够做游泳池的大弹坑。

    触手怪貌似没有远程火力,便毫不犹豫的退向岛内陆,一路上撞倒不知多少的树木。月华号紧接着冲上沙滩,八条腿大步隆隆的飞奔,主炮又一次开火,打断三条大触手。火龙炮也再次开火,这次射程够了,巨大的火球就在触手怪头部旁边爆炸。

    触手怪这次受创严重,一下被炸飞半数的触手,头部也翻到在地上。月华号大步隆隆的冲到触手怪近前,两舷副炮喷射出浓绿的毒气,灼烧得触手怪浑身刺啦刺啦的冒泡。在旁人眼中,触手怪不敌凶恶弥天的异形乌龟,貌似要落败,但洛加知道没这么简单。

    当月华号的主炮和火龙炮即将第三轮开火时,那些先前被炸掉的触手突然像巨蟒一样游动,一齐冲向月华号——它们都有独立的意识,仅仅从主体上脱落,怎么可能就死掉。触手怪的连续后退只是一个陷阱,现在才是它的回合。

    这些几十米长的触手扑到月华号身上。一条触手先缠住月华号的头部,紧紧勒住嘴巴,让火龙炮无法开火。一条触手缠住炮塔,愣是把炮口拉扯得高高扬起,使得闪电柱打到空中。至于两个小型的副炮,炮管愣是被挤压得象鼻一样弯曲着。

    眨眼间,战况走向另一个极端,月华号被捆得粽子一样,很笨拙的甩头摇尾的挣扎。

    触手怪把洛加送到一处远离战场的山坡上放下,然后才向月华号爬去,同时头部下的小触手很快长成大触手,不一会儿就补齐全数的大触手。它覆盖在月华号身上,全部触手同时收缩挤压。即使月华号的坚韧也不堪重负,貌似要被硬生生压碎。

    月华号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蜂巢般的长尾巴猛烈的喷气。只是触手怪把它捆得肉球一样,它这么一喷气,就推动自己也推动触手怪,一起像肉球一样在岛上滚来滚去。只是这个肉球忒大了些,直径有二三十米,重量有六七百吨。

    这种滚动后果就是地震,整座小岛遭受世界末日一般剧烈颤抖。

    洛加找到一处比较结实的高地坐下,摘下狼头盔仰脸淋雨,然后拉开大衣的衣领,让冰冷的雨水流入过度燥热的身体里。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气来,看着山下两只抱成一团打滚的巨怪,突然又大笑起来,捶胸顿足的大笑,笑得满地打滚。

    眼下这个白痴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不笑,又怎么可能忍得住笑。

    苏拉好歹是女神,异形军舰月华号好歹也是超重量级的武器。大触手怪和小鬼的来历洛加不清楚,但能感觉到小鬼蕴含着精纯又强大的血统,来头应该不小,大触手怪更是远古级别的海怪。现在,她们却搅成一团肉球,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过了一会,肉球中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大触手怪一下被炸得支离破碎,头部也被炸掉下面一小半。月华号的头部已经彻底没了,前面四分之一的龟壳也严重翻开破裂。洛加一下笑不出来了,在心中大骂:‘苏拉你这个禽兽,竟然搞这么没品的自爆。’

    他正要下去观察情况,却发现第二阶段战争开始了。苏拉带着藤香、泰蕾莎、弥娜从月华号的残骸中冲出,气势汹汹的杀向大触手怪残存的头部,一副不鞭尸不泄恨的凶恶气势。但大粗手怪的头部突然裂开,滑出一只抱着金色大海螺的小人鱼。

    不是鱼人,是人鱼,就是上半身是萌妹子,下半身是鱼身的那种幻想物种。

    小人鱼把金色大海螺的尾端朝向苏拉等人。尾端的最尖头是一个硬币大小的孔洞,从中突突突的高频扫射出某种高速飞行的弹丸——从弹丸打击在地上的溅射效果来看,这应该是水弹。但认为水弹没有杀伤力就大错特错,高压水流甚至能用来切割钢板。

    泰蕾莎连忙按倒苏拉和藤香,接着拉着弥娜一起趴下。只见密集的水弹从她们头上飞过,更远处的树木惨遭无辜的摧残,一下被扫翻一大片,其中包括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苏拉不知是不是想起洛加讲过的某个故事,竟然撅着小屁股匍匐向前爬去。

    洛加知道该到此为止了,便连续用月步瞬移到小人鱼身后,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小人鱼一见到洛加,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抛开海螺机枪扑入洛加怀里,肩膀不住颤抖,银蓝色鱼尾紧紧贴着洛加的腿。洛加轻轻拍打她光滑细腻的肩背,不住柔声安慰。

    苏拉见洛加出现后抱着敌人,就冲过来气鼓鼓的大骂:“爸爸叛徒,讨厌。”

    “叛徒?”洛加反而乐了,微笑着问:“月亮长触手怎么的?”

    “月亮长触手就成了……”苏拉小脸越来越红了,捂着小脸又跑回去了。

    洛加一看就惊奇了,心想这家伙竟然会害羞了。突然间,他感觉前襟上凉飕飕的,有什么硬珠子在滚动,便好奇的低头检查,发现小美人鱼儿正在抽泣,眼泪离开眼眶后,就变成珍珠从脸颊上滚落。其中一些珍珠滚入他的前襟内。

    “眼泪,珍珠?”洛加猛地想起夜王找他喝酒时所说的一个故事。东方普希恩帝国亚苏基地区出产的真红琥珀酒需要处子人鱼眼泪所化的珍珠做重要佐料,但五百年前的混乱千日中,人鱼已经灭亡了,所以导致真红琥珀酒的失传,这让夜王一直郁闷到现在。

    “乖乖,难道我发现了不得的东西?”洛加心中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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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嗯,大无畏小人鱼最初的原型是‘阿卡纳之心’中那个骑水球的小学泳衣萝莉,让水球抱人摔投的那个。后来想想,水人不够给力,就换成了大章鱼。

    [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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