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在燕赵两国的实力,燕太子丹当然不想和秦国决战。

    不决战,就要适度控制投入的兵力规模,让秦国不但觉得燕国并无大战的决心,也没有投入足以战胜秦国的的力量。

    太子丹沉吟片刻,对李牧道:“能战方能和,我军兵少,求和亦不易。我意调雁门兵马南下,将军以为如何?”

    李牧笑道:“雁门兵马和秦军对峙半年,并不落下风,可见其军可用。唯句注塞险要,雁门兵马自北攻之,委实难取。”

    “太子部下精骑,兵甲精良,来去如风,利于攻而不利于守,何不遣之?”

    “况我有大军北来,王翦定不会分兵南下攻介休,也可趁机抽介休之军北与主力会师。”

    太子丹笑道:“如此两全其美,甚当,将军自调动之。”

    李牧应了,太子丹回了自己的大帐,让贯高召张良、尉缭、郦商、荆轲等大将谋士商议。

    秦毅追击王翦,们不但没占了便宜,反而被秦军吃掉先锋两万余,这让太子丹颇为不喜。

    秦毅乃是老将,在燕国也算是有数的大将,但从史籍籍无名,这大将,也就是应付一下东胡部族兵马罢了,真要和王翦王贲这些史有数的猛人对阵,还真有点不够看。

    如今调雁门兵马,太子丹决定让尉缭北,接替秦毅的将军之位。

    榆次这边,是李牧为主将统一指挥全军,尉缭在榆次军中,相对来说,这位置稍微尴尬了些。

    大战前期,尉缭为主将统领各军,主持全军之事,倒也顺手,等太子推李牧为联军主帅,燕军下属各军,都是李牧直接统领,他这个统领,在指挥层次反倒显得有些多余。

    能出去单独统领一路大军,自然比主帅副手更有诱惑力。

    过了两日,全军准备完毕。李牧发下号令,西南营垒当先出战。

    西南营垒的主将乃是司马尚,得了李牧的将令,司马尚自留兵七千驻守营垒,派司马洪率军出营。

    秦军的营垒,离赵军营垒足足有十里之遥,赵军出战,那些探马斥候的早就报了回去。

    王翦听了,倒是一愣:“赵军主动出战?”

    帐中将佐听说赵军主动出战,顿时兴奋了起来,纷纷前请战。王翦摆摆手,道:“稍安勿躁。”

    转头对贾遗道:“燕赵兵少,其出营求战为何?”

    贾遗也正在琢磨这事,想了想道:“燕赵两军前期固守不出,如今偏主动求战,必定有计。”

    “然我军倍于敌,军分数路,亦足以敌之,不惧敌军之计,赵既出兵,遣一军击之可也。”

    王翦用兵,一贯厚重,暗思燕赵既主动出战,定有后招,需小心应对,免为敌军所趁。

    敌军营垒,不到两万兵马,就算城中大军联手出击,亦不过四五万众,于是点了王贲,起兵五万,直接迎向司马洪所部的赵军。

    王贲集合兵马,率部出营,先分兵三万,斜着插向营垒和榆次之间方向,王贲交代统军校尉:分兵一万,面向榆次城列阵,其余两万军,护其侧翼,切莫重蹈张萌后辄。

    那些校尉将佐,都听王翦讲授过张萌败于燕军的用兵得失,知道王贲之意,是要防止城中燕军的精骑。当即高声承诺,自去行事。王贲领了两万军,直接向司马洪所部杀了过去。

    王贲没走多远,斥候探马飞速报来,道是赵军已经撤回了营垒。

    好不容易等敌军出战了,这还没打就缩了回去,这让王贲也是大为光火。

    既然赵军不肯野战,那就依然攻垒好了。

    王贲率军疾进,迫到赵军营垒,挥军攻垒。司马尚早已有备,遣军凭垒固守,王贲攻了一日,不过杀伤些赵军将士罢了,并无法破垒,只得回撤。

    城中李牧等人,见秦军攻击营垒,王贲侧翼,始终有三万军列阵防护,李牧笑道:“王氏父子用兵,甚是谨慎。”

    此后数日,燕赵两军或是左出,或是右出,始终挑逗秦军。王贲对王翦道:“敌军进出挑衅,偏又不战,其欲痹我军乎?”

    王翦大笑,道:“李牧如此,不过欲我军全力在此,不暇他顾也。”

    “敌亦知其介休孤军,我如分兵前击,敌不救则亡一军,救则非与我决战不可,故此军屡出,不欲我分兵也。”

    王贲请道:“父亲既知其计,何不径直令儿统兵南下取介休之敌?”

    王翦微笑道:“一支孤军而已,取之何益?”

    “李牧为将,素来果决,当真我军直取介休,李牧必然舍之,仍是不战。”

    “敌军在此六七万众,攻我不足,守之尚可,我父子统兵二十万出战雁门,虽也杀敌五六万,终非大功。”

    “莫如佯为中敌之计,留敌两处,敌必增兵以图胜我。”

    “敌军如大集,必不甘于守。大军野战,方有大胜之机。或可一举而破两国之敌,岂不胜于取敌一支偏师也?”

    王贲这才知道,父亲原来是希望敌军增兵,也好放手大战。遂问道:“敌军如来,必是雁门之军,父亲欲诱其来,则太原北面数城,定然不守。恐于国不利。”

    王翦看着王贲指点道:“为大将者,不得看一城一地之得失。太原北面数城与代北,中有句注塞相隔,大山高远,进退不便。我军如大胜,则不但数城可回,敌之大军亦后退不得。”

    “破敌大军于此处,乘胜进代北,则敌军何以挡我?暂失数城,换三郡之地,有何不可?”

    “即使如此,难道就敌军欺我?“王贲虽觉得父亲说的甚是,但想起燕赵两军如此挑逗,却不能痛快大战一场,总是有些不服气。

    王翦笑道:“敌用计,我亦用计,不过敌军未必当罢了!”

    到了次日,燕赵两军再出时,秦军只调万余兵马前往迎击,其他大军则在营中不出。

    燕赵军探知秦军动静,司马洪赶往城中,向李牧请道:“大将军数出扰敌,敌军已懈,何不出一军精锐袭其侧?虽然敌军大营不远,突然袭之,亦可小胜。”

    李牧哈哈大笑,道:“王翦用兵,岂是如此无能之辈?敌军故意漏破绽于我,正要诱我军袭之也。”

    众将不服,都要请战,李牧坚持不允,平安仗着受太子之宠,坚决请战,指责李牧胆小畏战,错失良机。李牧勃然大怒,责打平安二十军棍。被太子丹得知,当即召之,怒斥平安无礼。喝令斩之。

    燕赵两军之将见此,纷纷向前求情,连李牧也为之缓颊,太子丹这才赦回平安,训斥一顿,才算罢了。

    经此一事,两军之将,对于李牧之令,无人敢稍有违背。

    李牧趁此机会,派人南下介休,令吴仗剑按计悄然撤军。

    吴仗剑自从南下介休,没多久就遭到河东秦军来攻,吴仗剑手下近万的兵马,介休城地势又险,河东秦军虽然功德甚猛,但这一段时间打下来,伤亡数千,却是拿吴仗剑毫无办法。

    敌大军回返,吴仗剑也知自己一支孤军在南,万一敌分兵来攻,则介休城也是难保,只是介休乃南北咽喉,只要自己在此一日,敌军就不能过此增援太原,故而吴仗剑早有打算,一旦秦军包围介休,那就能守多久就守多久。总不能让敌军轻易得手就是。

    不过既然将军有令撤军,不必覆没在此,吴仗剑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撤兵是好事,但想平安撤回,怕也不易。

    城南数里,敌河东兵马万余,一旦得知本军撤出,定然衔尾急追。从这里到榆次,将近三百里,消息传出去,王翦那里定然会分兵拦击,有王翦主力在城外,自己想要得到助理的救援,只怕甚难。

    唯一可行的,还真就是将军之计,尽量瞒住南面秦军,离开追兵远些。

    吴仗剑于是吩咐手下,先备好了行军粮草,然后扎了千余个草人,待攻城秦军退去之后,给这些草人裹了燕军衣甲置于城头,多布旗帜,然后令各师校尉,弃了战车,将马匹尽数留下,然后径自带兵悄然出城,连夜北行。

    为了积聚粮秣,吴仗剑早就将介休城中之民,无论老少壮幼,尽数逐出城外。城中除了燕军将士,早就没了庶民。故而燕军行动,还真是没人知道。

    到了次日,秦军远远望见城头燕军人数不少,旗帜还多于往日一倍以,秦军不知所以,更加的谨慎,又调了数千兵马,将近午时才前攻城。

    看到秦军慢腾腾的过来,吴仗剑不由大笑,待敌军切近了,吴仗剑一声令下,城的七百亲卫飞跑下城,各自了战马,一路放火赶出城去。

    吴仗剑弃了介休,带了部下一人双马,连奔一百二十里,这才赶了部下主力。

    河东兵马虽得了介休,但介休城三面城门,都被燕军用土木堵死,秦军清理出通道,都已天黑,只得先派斥候探马,沿路探查,并飞报王翦军中,至于主力则屯驻一夜,次日一早发兵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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