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这么答应摩根的条件了?”

    “是这样。”

    “这似乎并不像你。”伊丽莎白奇怪的评论到,“我记得你从不会让自己蒙受损失。”

    “有些时候,即使我也不得不选择妥协。”秦朗叹息到,接着却说:“而且实际上,我并没有损失什么,只是没能将计划好的条件拿出来。但能够得到霍梅尔食品公司的一半股权也不算糟糕。”

    没能利用这次打赌诱使摩根陷入一个小圈套、并进一步实现预定目标,这的确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相对于他希望得到的东西,瑞克曼的股份的价值显然低一个档次。但是,如果为了实现计划而让摩根得到霍梅尔食品公司,那就太不值得了。

    毕竟,就算失去这一次机会,他还有许多机会实现那个目标,但如果让摩根拿走瑞克曼的股份,或许他还可能有一个机会将它再拿回来——而且还必须等上十七年——或许他一个机会都没有。

    秦朗唯一的选择就是接受摩根的条件。

    “而且,或许我应该高兴。”他接着说,嘴角却配合的浮现出一丝微笑,“摩根肯定认为他能够赢得这次赌博,然而我才是赢家。”

    “你会不会过于自信了,秦?”伊丽莎白的表情与几小时之前摩根脸上的表情几乎完全一样,他们的判断也同样如此。“我不了解军事,但我在柏林留学时曾经听说,德国陆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

    没有之一。“德国陆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伊丽莎白在德国地同学和朋友只会向她如此吹嘘。然而这却是一个十分有趣地笑话。两次世界大战,“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都是战败,而且严格追究起来。除了一九零零年入侵中国,德国陆军根本没有打赢过任何一场战争。

    在一八七一年,威廉一世加冕为德意志皇帝——而不是他希望的德国皇帝——并且宣告联邦制地德意志第二帝国[注]成立前,世界上根本没有一支叫做“德国陆军”的军队;虽然普鲁士陆军赢得三次战争的胜利,但那与德国陆军没有太多关系。

    在德国陆军里,普鲁士陆军只是一个组成部分。却不是全部。

    秦朗换上一副轻蔑的表情。“德国陆军,或许它看起来还很强大,然而就像欧洲的任何一支军队,它已经落后了,在一支采用更先进战术的军队面前必然会遭遇失败。”

    “听起来似乎有点……”伊丽莎白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论;以她匮乏地军事知识,她完全看不出秦朗的判断是不是真的正确。

    但这种问题总是很容易得到解决。

    “我们可以耐心等待最后的结果。”而且必须耐心。考虑到落后的通讯和清政府一贯的反应度,或许几个月之后才能得到北京的回复,然后才需要考虑派遣军事顾问、以及其他问题。

    现在为这些问题操心是毫无必要的;现在需要亲朗关心地。除了伊丽莎白,仅仅只有与剩下几位财团领袖的会面。

    洛克菲勒、梅隆、杜邦、库恩和洛布、克利夫兰的几个家族……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朗一直在东部地区四处乱跑,与他选择地对象会面、交流、密谋、谈判、交易。参加他们主持的酒会,认识一些新地“朋友”——当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纽约。因此还抽时间与伊丽莎白一同游览了这座城市。

    然后,当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星期、而且与东部财团的交流已经顺利完成之后,秦朗觉得自己应该前往华盛顿拜访布什和哈里曼了。

    当然他们只是一个渠道。他希望通过布什和哈里曼在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和海军部里结交更多大人物;接着秦朗想起了参议院海军事物委员会的本杰明.瑞安.迪尔曼,虽然他是民主党人,不过,或许他也是一个有必要拜访的对象。

    秦朗忽然想知道他提议进行的“无畏”战舰的研究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正如他知道的历史,在一*六年开工建造两艘战列舰之后,直到一*九年美国海军才会开始建造新的战列舰——也就是说,如果“无畏”战舰没有在今年开工,那么他就要等到三年后才能看到一个结果了。

    三年……似乎有点久。

    秦朗摇摇头,收回思绪,开始继续收拾他的行李。但就在这个时候,伊丽莎白拿着一封看上去像是请柬的东西走进了他的房间。

    “是什么?”他问。

    “摩根派人送来的请柬,邀请我们参加今天晚上举行的舞会。”她把请柬递给他,“我们的行程要推迟了。”

    “但仍然值得。”

    “的确很值得。”秦朗对自己说,为自己

    感到满意,同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正由摩根为他介绍生——其实不需要任何介绍,他也能认出那是谁:现任纽约市警察局总长、未来的海军部副部长、纽约州州长、美国第二十六任总统、拉什莫尔山上的四座石头雕像之一。

    “……西奥多.罗斯福先生。”

    “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当然,秦朗见到任何一个大人物时都会这样说,不过事实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会让他真的感到荣幸,比如摩根,必然洛克菲勒,当然老罗斯福也同样如此。

    未来的美国总统,而且执政时间长达七年半,任何人都清楚与这样一个大人物建立密切而友好的关系是多么重要。但对秦朗来说,与纽约市警察局总长阁下建立关系或许稍微有点麻烦:罗斯福痛恨*并采取各种手段打击纽约警察部门的违法行为,对贿赂警察的金融家和商人也毫无好感。

    而他就是商人,而且在加利福尼亚扮演的也是一个贿赂的角色。

    当然,罗斯福先生的耳朵大概没有那么长,视力大概也不足以看到在遥远的加利福尼亚生的事情,但在一个严厉的执法面前,秦朗仍然感到与他建立密切关系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摩根已经为他做了介绍,而且他也向罗斯福打了招呼,至少开始还算不错——尽管他只得到了一个略显冷淡的回应。

    “秦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名字。”纽约市警察局总长说,“一般人很难在同样的年龄取得像你一样的成就。”

    —

    “我只是比其他人稍微多了一点运气。”秦朗回答,同时暗自咕哝着:“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运气。”

    尽管已经过去三年,尽管事业进展顺利,然而他仍然对自己被某个疯子莫名其妙的送到十九世纪末的美国充满怨气。

    不管怎样,失去的东西总是使人怀念。

    当然这些抱怨只是在脑中一闪而逝,因为罗斯福正在接着说:“阿尔弗雷德对你的评价非常不错,还有你的那位海军陆战队临时中校朋友,他对你们在广州湾的军事行动中挥的作用十分欣赏。”

    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秦朗知道他说的是谁。根据他对的了解,罗斯福在一八八零年就已认识马汉,但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不仅仅只是认识,而且还有频繁的联系——可能是《海权对1660-1873年历史的影响》拉近了他们的联系。

    罗斯福是一个扩张主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马汉的着作让他意识到,只有急剧扩张海军力量才能让美国获得与欧洲强国相同的地位……

    真是可惜,现在他既不是海军部副部长也不是美国总统,而且没办法说服吝啬的国会。

    秦朗的脑子里迅转过这些念头,同时说:“对于我来说,参与广州湾的军事行动既是生意,又是为国家服务的一种方式。”

    “非常特别的方式。”罗斯福沉思片刻,又说:“你似乎对中国缺乏感情,秦先生。作为一个华人,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我对正统治中国的那个政府缺乏好感。”但实际上,与许多人认为的那样不同,秦朗不喜欢清政府,然而也不厌恶它,只是他对现在的中国缺乏归属感——对现在的美国也同样如此。

    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美国人,他只是在美国活着,并且准备继续活下去。

    但罗斯福错误理解了他的言,因此难得的点了一下头。“一个鞑靼人的政府,它应当受到文明世界的唾弃。”但他很快表露出他的真实看法,“当然就算排除这种因素,中国依旧是一个使人感到悲哀的地方。”

    秦朗几乎毫不察觉的皱了一下眉毛——种族主义和民族优越论是罗斯福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他却从不喜欢种族主义和民族优越论;然后秦朗想起罗斯福对中国和中国人的态度——毫无地位;他认为中国人既缺乏文明的种种特性、又不具备日本人的战斗精神。

    与西奥多.罗斯福打交道绝对不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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