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方小姐,ktt和我一样,直属上司是林先生,除了我和她之间的工作交集。她的任何行踪都无需向我汇报。林先生没对我提,所以我也不清楚。”

    严厉回答得有板有眼。

    因为太有板有眼,令方颂祺感觉他好似早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事先准备好说辞一般。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本就只是随口问一嘴,又不是真心关心ktt的死活。

    紧接着。方颂祺确实给林斯年认认真真地煮咖啡去了。昨天那一杯,被翁晓用来泼了严厉。事后她其实挺心疼的。没想到,今天这一杯,等她煮好要送进林斯年办公室里时,林斯年已经出门办事去了。

    而不晓得是不是发现了昨天她压根没看林斯年交代的那些资料,严厉特意发了短信告知方颂祺,今天不能早退回五澜湾,秘书室里准备了文件需要她认真学习。并且强调,林斯年下午就回公司。

    切,不早退就不早退呗。

    读完短信的内容,方颂祺无意识地拿起手边的杯子呡了一口,当即苦得满肚子的肠胃都揪在一起,才反应过来自个儿不小心喝了泡给林斯年的咖啡,奶奶个熊!

    如她所料,秘书室里准备的文件,依旧是关于投资项目的经典案例。安静独她一人的33楼,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还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猝然将她震回神来。

    接起电话,虞漪的声音自听筒那头传过来:“阿祺。”

    “嗯,是我。”

    “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一起吗?”

    闻言,方颂祺注意了一下钟面,看见显示的12:14,确实是dk的午休时间,到了该吃饭的点儿。

    “我手上还有林总交待的工作。可能走不开。”方颂祺婉拒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这顿饭还有孙沛阳的份。

    “我听说,林总上午好像出去了,不在办公室,你应该是一个人在上面吧?”虞漪小心翼翼地问,语出关切地提议:“有工作也不能不吃午饭。这样吧,你想吃什么?我打包上去陪你一起吃,行吗?”

    察觉出虞漪的坚持,好像今天非得跟她面对面坐着好好谈一谈。

    稍一忖,方颂祺同意了:“好。你看着随便帮我买点吃的。”

    总逃避虞漪也不是办法。

    高中的时候只和戴待关系好,来了港城后,除了虞漪,也是孤立无人。朋友对她来讲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若无必要,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和林斯年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而毁掉她和虞漪之间的关系。

    前些天是她想岔了。既然她那么擅长撒谎,又何必害怕面对虞漪呢?

    与此同时,dk附近的apr餐厅里,临窗而坐欣赏风景的林斯年感觉自己的对面有人落座。收回视线,正见沈烨温和的笑脸:“小舅,好久不见。”

    林斯年睨他:“大忙人,终于有空了?见个面还要配合你的时间。”

    前两次,一次约在b市,一次约在豪生酒店的餐厅,都是他临时有事爽了约,沈烨有点灰溜地把一份精致的礼品盒递到林斯年面前:“为感谢小舅对我的多次宽容,特送上萌萌带给你的礼物。”

    林斯年笑着接过,收起,然后抬腕看了看时间:“说说是什么要紧事吧!最多半个小时,我下午还要赶飞机。”

    “是这样吗?”沈烨越发不好意思,“小舅如果没空,应该直接告诉我的,我下次再约你就行了。”

    林斯年“嗬”了一声:“下次再约,万一你又放我鸽子呢?”

    沈烨摸了摸鼻梁:“看来我在你这里的信用度已为零。”

    “可不是。”林斯年不留情面地点头,“讲吧,反正都已经见了。”

    “要紧也不要紧,其实就是这些年我一直拜托你偷偷帮我调查的那件事。”

    “怎么了?”林斯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件事我不是告诉过你,走进死胡同了吗?”

    沈烨敛着神色:“我前些天从季容嘴里挖到一条新的线索。”

    林斯年的手指霎时顿住,抬眸看着沈烨:“什么?”

    *

    dk所在大厦,33楼。

    虞漪自电梯里跨出来,一脸羡慕地打量了一圈独层的豪气,不由叹慨:“大bss的办公室果然一般员工很不一样,高出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随即,她转而握住自己的手作话筒状,语气揶揄地“采访”方颂祺道:“请问方秘书,每天坐在这样的环境里办公,是什么感受呢?”

    这种轻松的口吻,许久未闻,方颂祺配合了一下,一如从前自己该有的反应,冷挑着眉尾回道:“再高档也不过是给人打工。”

    虞漪当即“噗嗤”笑出声,“好呗好呗,确实委屈了咱们的方大小姐。”

    紧接着,她提着打包盒行至桌前放下,听似无意地顺着话题戏谑道:“谁让你放着自己家的公司不管,跑来别人家的公司实习。”

    和孙沛阳一样,虞漪对方颂祺的认知,也在于她是南城某名门的千金小姐,来港城读书,并将她时不时的夜不归宿,当作是她回了同在港城的舅舅家。

    方颂祺的眸光不易察觉地轻轻闪了闪,走过去帮着虞漪一起把午饭拿出来摊在桌面上,垂着视线道:“是啊,我自己找虐。”

    虞漪把筷子递给她,继续打探着问:“当林总的秘书很辛苦吧?看你似乎特别忙的样子。”

    “还好吧,刚接手,并没有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方颂祺简单地回答。

    虞漪给方颂祺夹了一筷子的韭黄炒鸡蛋:“听说你昨晚一起陪林总去见客户了?”

    “嗯。”方颂祺淡淡地应,“只是喝了几杯酒罢了。”

    “现在想想,当时落选林总的秘书,倒挺好的,怕是我根本胜任不了。光就酒量这一点,我可就比不上阿祺你呢。”

    方颂祺闻言瞥了虞漪一眼,正见虞漪单手杵着下巴看着她,笑眼眯眯。

    虽然虞漪没有直接问,但问题始终在绕着一个中心打转她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空降成为林斯年的秘书。

    别人也就罢了,不了解情况,只会把方颂祺当做是林斯年自己带过来的人。但虞漪不一样。她清楚虞漪敏感的小心思,如果她不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虞漪便会一直这样有意无意地试探。

    而方颂祺确实有点烦了。沉吟几秒,她半是解释地道:“我也没什么能力,不过是托我舅舅的福。他之前说要给我介绍实习,我本来没放在心上,后来突然告诉我要去上班。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给林总当秘书。”

    虞漪的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似也随之放松下来,满口羡慕道:“你舅舅对你真好。”

    “嗯。”方颂祺淡淡地应着,少顷,忽地反嘴问道:“昨晚孙沛阳又去公寓找我了?”

    虞漪的神色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嗯。是的吧。”

    方颂祺自是捕捉到她微妙的表情变化不提今天早上撞见他们俩一起来上班和怪异的气氛,虞漪向来喜欢把“孙师兄”挂在嘴边,可今天一顿饭下来,居然绝口不提,连刚刚询问她陪林斯年见客户一事,都显然故意避开孙沛阳不谈。

    “怎、怎么了?”见方颂祺盯着她不说话,虞漪有点局促。

    “没事。”方颂祺淡淡道,“只是想再说一遍,我和孙沛阳已经彻底断了。”

    虞漪以为方颂祺是在提醒她不要再从中斡旋什么,笑着道:“好啦,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自作主张惹你不开心了。”

    方颂祺瞥她一眼,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买的饭菜特意偏向她的口味,但方颂祺却没什么胃口,只是碍于虞漪的心意,多扒了两口。

    早上出门没来得及吃早饭,中午又吃得有点撑,送走虞漪后,方颂祺本来准备下楼去便利店买点消食片,严厉却是回来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又是惯常的:“方小姐,林先生在楼下等你。”

    “噢。”方颂祺以平淡无波的口吻相回应。这种时间点,肯定不是找她回五澜湾,那么应该又是要和他一起去什么鬼地方见人了。

    想起昨晚陪酒陪聊陪玩游戏就差陪上床,方颂祺走了两步后,扭头向跟严厉打听情况:“有什么内幕消息能透露一下吗?比如,需要我自带安全套吗?”

    严厉:“……”

    “你什么表情?”方颂祺勾唇,“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话。”

    严厉避开方颂祺的目光,略微尴尬地咳了两声:“方小姐,我不知道林先生有什么安排。”

    “噢。”方颂祺踩着高跟走进电梯:“那我自己问他。”

    她确实打算就这么赤|裸|裸地问林斯年的,但是上车后,林斯年并没有给她机会,因为他正在和人讲电话。

    与其说他在讲电话,不如说他在听电话来得恰当他开口的时候不多,绝大半是“嗯”、“知道了”等等一类词,所以电话的对象肯定不是他的任何一位后宫妃嫔甚至正宫娘娘,也不是商业伙伴。

    如果方颂祺没记错,上一次撞见他这样讲电话,对象好像是dk的董事长赵世良。

    中午和虞漪吃饭,后来的聊天中,方颂祺才从虞漪口中得知,原来并非她一个人糊涂,而是整个公司的人都不清楚林斯年和赵世良的确切关系。只是有小道八卦称,林斯年是赵世良的女儿与人偷生的私生子。

    从林斯年的年龄判断,这个说法最具说服力,在官方消息出来之前,大多数职工都默认如此。

    方颂祺在一旁竖起耳朵仔细地偷听,指望从林斯年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能够验证他与赵世良爷孙关系的称呼语。然而他们这通电话聊得特别久,听到后来,她不小心给睡过去了。

    再醒来,发现自己的飞机上,方颂祺当即跳起:“这是要去哪里?”

    “巴黎。”

    方颂祺循声看去,正见林斯年坐在机舱的另一侧,低头浏览着报纸。

    显然是专机,撇去乘务员,统共只有她、林斯年和严厉三人。

    “去巴黎做什么?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虽然昨天才在他面前说无论他要她干什么她都接受挑战,但乍然面对这样的情况,方颂祺还是有点没憋住恼意。

    林斯年偏头瞟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紧张什么,我还舍不得把你卖掉。只是去见合作伙伴。”

    言毕,他将视线重新凝回手上的报纸,轻哄道:“继续睡吧。刚起飞不久。如果实在无聊,就继续做功课。”

    他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坐在她后边的严厉便将她的“功课”送过来没错,还是那摞永远没完没了的投资项目案。

    方颂祺挥手抄起一份:“你上哪窃取来的这么多商业机密?”

    林斯年翻过一页报纸,“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方颂祺轻嗤:“听着好像每个公司都有你的商业间谍似的。”

    林斯年不予置评。

    “能告诉我为什么老让我看这些东西吗?”方颂祺忍不住又问。

    林斯年斜眼睨她一眼:“你们教授没告诉过你,学到的东西,不一定非得有眼前的利益?总有一天,它们会派上用场的。”

    说实话,他说这句话时语重心长的语气,真真和学校里的教授如出一撤。而提起教授,方颂祺倒想起来一件事好像她该开始着手写毕业论文了。这段日子过得她险些快忘记自己还是个准毕业生。

    低头看了看一大摞的资料,方颂祺心中浮出了个想法既然注定要花时间消化这些东西,那何不就把论文定题为与此相关的范畴?

    *

    港城,某壁球馆里。

    季容大汗淋漓地打着单人壁球,瞥见场边的沈烨埋头盯着手机,十分不爽地把球拍一扔,一屁股坐到沈烨身边:“你也是够了。是你喊我出来打球的,结果自己一直看手机,算怎么回事儿?”

    抱怨着,他推了沈烨一把,去抢沈烨的手机打算弄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沈烨眼疾手快地避开,但季容还是瞄到了一眼手机屏幕所停留的短信页面。

    “翁翠花?这么土气的名字,谁啊?”季容嚷嚷着问。

    沈烨收起手机,“一个朋友。”

    季容哪里是那么好哄的,何况他对沈烨一向了解,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地猜测道:“又是那个妞儿?”

    沈烨立马拧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

    一见他这反应,季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咧一口大白牙直乐呵:“烦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的心呀?”

    沈烨自知说不过他,干脆不遮掩,问道:“拜托你帮忙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没呢,余姐口风太紧了。你也看见了,那天只不过是让她透露一下包厢里的人,都磨了半天。”季容用颈间的毛巾擦擦汗,“沈文刚那边,嘿,正躺医院里呢。”

    “医院?”沈烨困惑,“他怎么了?”

    季容笑得极其不怀好意:“说是皮肤过敏。但谁知道是不是玩得太凶,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沈烨对此表示以沉默作为反应。

    “对了,”季容轻轻踹了踹沈烨的小腿,“你还要躲多久?什么时候回家?我可是听说一件事哈。”

    “什么?”沈烨不以为意地问。

    季容搭上他的肩膀,故作神秘地凑到沈烨耳畔一阵耳语。

    沈烨禁不住拧起眉头,表情是少有地深沉。

    *

    港城直飞巴黎,大约13个小时,大半天的时间。抵达时是巴黎的晚上七八点,换算时差,差不多是港城的凌晨一两点,困意正浓,于是下了飞机换上前来接他们的车后,方颂祺难免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林斯年和严厉都不在,她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

    整个人感觉是有些晃动的,方颂祺打着呵欠走到阳台去,一眼无垠的海面笼罩在黑夜之下,另一边,岸边的灯火璀璨缤纷无疑,她正身处于游轮之上。

    掏出手机想给严厉打电话问问他们人在哪,手机里,一条未读短信静静地躺着。方颂祺点开,几个小时前的,来自“林火华”,很简单的一句【安好否?】。

    方颂祺抿直唇线盯了好几秒,最终觉得没有必要回复。

    门在这时被叩响,伴随着严厉的声音:“方小姐。”

    哟呵,来得可真巧。

    方颂祺趴在床上,故意不吭声。

    “方小姐,我知道你已经起来了。我听见你开阳台门了。”严厉隔着门戳穿她,紧接着道:“方小姐,衣架上有给你准备的衣服。”

    方颂祺瞍了一眼,是套精致的黑色小礼服。

    “他又想干嘛?”方颂祺皱眉,“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了。”来狂讨亡。

    门外的严厉好想问:你不是一直都在睡……

    当然,内心是这么s的,嘴上他依旧一板一眼地道:“方小姐,林先生在等你。”

    “林先生在等你,”这不是提醒,而是威胁。

    句式可随情境变化,可意思永远都是一个意思。

    说好的,保持热情,迎接他任何的做|爱姿势。方颂祺深吸一口气,霍然起床。

    换衣服,加化妆,方颂祺磨蹭了足足半个小时。

    严厉倒是很有耐性,中途居然催都不催一句,见她出来,指引着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方颂祺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

    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又上了一层的阶梯,目测这艘游轮挺大的。

    最后来到一扇门前,守在两边的门童得了严厉的示意,一左一右地帮忙推开门。

    一打开,清晰的麻将洗牌的哗哗声扑面而来。

    方颂祺斜斜瞟了严厉一眼,然后抬步往里走。

    正见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麻将桌,明明是全自动的,却偏偏做成古香古色的桌椅样式,上面铺着一方中国特色的刺绣红桌布,赫然绣着一头金光灿灿的貔貅。

    “哗哗”的洗牌声止住,四圈牌摞好,整整齐齐地摆在各人面前。

    坐在桌前的是四个,其中三个的身边均佳人相伴,独独剩下的一人,便是林斯年。

    厅里烟雾缭绕,看来这牌打了有一阵子。

    方颂祺诧异的是,林斯年的嘴里含着根雪茄。

    虽然雪茄和普通的烟还是存在区别,但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林斯年是任何烟都不碰的。

    最先注意到方颂祺的,是那三个随行的女人,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全都友善地点头致意问好。

    然后是和林斯年打牌的那三个男人看了过来。

    最后才是林斯年。

    他的目光是最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淡淡地吐出一句:“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来头,但方颂祺还是知道怎么应付眼前的场面的,轻轻“嗯”了一声后,落落大方地走过去,绕到林斯年身后,弯下腰,雪白的手臂温柔地缠上他的脖颈,脸轻轻靠过去,看他的牌。

    他的牌面不太好。而看他抽屉里的筹码,应该已经连输了好几把。不过他好似并不太在意,神态依然悠哉。

    她的手有些凉,一碰到林斯年。他的手也跟着一颤,不小心将最右边那张牌给不小心碰了出去。

    “就缺你这一张。”

    坐他对座的男人立马喜滋滋地伸出手臂,按住那张牌,顺势推到自己面前的几张牌。

    胡了。

    “哈哈哈哈哈,看来来的不是你的救星,而是我们的福星。”赢的男人戏谑着,眼睛直往方颂祺身上瞅。

    他们这种人,玩的显然是大牌,一把或许就要输掉好几百万甚至好几千万的。看到林斯年输钱,方颂祺心里是乐呵的,直觉自己刚刚的手碰得是太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此时贴得太近,使得林斯年感觉到了她的喜悦,他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见林斯年磨磨蹭蹭地没有要给钱的意思,其余三人有意见了。

    “怎么?这就舍不得了?”左边带眼镜的男人问。

    未及林斯年说话,方颂祺略一眯眼,忽然拿起他的支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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