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低声嘀咕道:“谁知道呢……”

    “你说什么?!”

    小太监见形势不对,立刻开溜:“娘娘既然喝了药,奴才就告退了!”不等柳渺渺开口,小太监竟一溜烟跑了。

    扶风气的脸色发白,正想追上去,柳渺渺却只是淡淡道:“去替我倒杯水,漱漱口。”

    “娘娘……”扶风语气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却还是飞快的倒了水过来,“娘娘,水。”

    柳渺渺漱过口,又躺了回去:“以后这种闲气,只怕更多,你可不要再这样大反应了,反倒让人笑话。”

    扶风强忍住眼泪:“奴婢知道了,奴婢……奴婢只是替娘娘委屈……陛下……陛下也太……”

    “不许提他,”相较于在明兴庵时,柳渺渺的语气温和到不可思议,“事已至此……罢了,你先出去吧。”

    “是。”

    其实这些年,这样的轻蔑委屈,柳渺渺还真的不曾尝试过。而如今,这委屈来自她曾经最关心、豁出一切去守护的人……还真是……讽刺的可以啊……看来有些事,根本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么。

    反正如今,所有的事都已是无可挽回。

    如今,她只想好好保护腹中的孩子。有了他,她在这个世界,就有了自己血脉相亲的人了……最好是个女儿,这样,她就可以在宫里平平安安的长大……

    ――毕竟以现在的状况,她想炸死出宫,一来根本不可能,二来,谁知道那药会不会对孩子产生伤害?等孩子出生了,她又如何能带着一个孩子顺利出宫?但是有了这个孩子的陪伴,她愿意留在宫里。最好是废掉皇后之位,迁居偏僻一隅,没有威胁,与世无争的抚养她的孩子……是的,她的孩子。桓景墨……就让他去做别的孩子们的父亲吧!

    柳渺渺这样想着,轻轻闭上了眼,嘴角勾出一丝浅笑。

    然而良久之后,眼角却缓缓滑落一滴泪珠。

    ……

    自与桓景墨不欢而散之后,柳渺渺便蜗居凤临宫,尽管怀孕的症状慢慢显现,甚至她两个多月就开始孕吐,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却依然每日都逼迫着自己按时用餐。虽然御膳房送来的食物一日不如一日,有时甚至看着还像是剩菜,为此扶风和王瑞都和送菜的太监差点大打出手,但柳渺渺却不甚在意。当年穆贵太妃圣宠时期,柳渺渺为了桓景墨和自己的安全,曾在凤临宫开辟了一个菜园子,又在凤临宫搭建了小厨房,这八年来菜园子和小厨房都有现成的人手看管,如今便又派上用场,只是为了向御膳房要调料,还花费了不少银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穆贵妃如今的得宠和凤临宫此时的失势。

    柳渺渺每日自我开解,按时吃饭,认真吃药,可总有风声风雨被有心人刻意传进来――

    “哎呀,今日明珠国进贡了一盒上等的白珍珠,陛下听说贵妃娘娘最爱珍珠首饰,便命工匠制成簪子耳环还有手链,全部送给穆贵妃了!”

    “哼,你这个算什么,穆贵妃怀孕嗜酸,陛下便满京都的命人寻上等的酸梅给穆贵妃解馋,满朝文武都被惊动了,不是说什么酸儿辣女,若是穆贵妃这一胎是皇子,那岂不是……”

    “岂不是这凤临宫,要易主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

    这些话,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柳渺渺散步途径的角落里。

    柳渺渺自然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为之,她总是不停的劝自己不要动气,养胎最重要。

    可是这曾是固若金汤的凤临宫,如今却这样多的牛鬼蛇神……果然,帝王之爱,何等薄情!他们曾经还有相依为命的三年,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样痛这样痛呢……

    最后,柳渺渺决定不再吃安胎药。凤临宫已经不安全了,这碗从太医院一路端来的安胎药又怎能保证它不会变成堕胎药?毕竟,她可比穆贵妃早半个月有身孕!

    柳渺渺拒绝喝安胎药的消息自然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桓景墨那里。

    “碰!”桓景墨将手边的茶杯掷到小太监的头上,冷冷道,“皇后的安胎药喝的好好的,怎么又不肯喝了?”

    小太监的额头瞬间沁出血流,却强忍着不敢喊出声:“奴才……奴才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一直就不怎么肯喝安胎药……昨儿开始,奴才是怎么劝都不肯喝了……奴才听说……听说……”

    “说!”

    小太监被吓得一哆嗦:“奴才听说,皇后娘娘,根本不想……不想……”

    桓景墨脸色阴沉:“给朕滚!”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桓景墨的已是一脸的风雨欲来:“她竟敢……她竟敢……朕千辛万苦寻来的秘药,为的是她生产时大人小孩皆可无虞……她是真的不想要朕的孩子,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一旁的丁武小心翼翼的劝道:“陛下,娘娘她……奴才听说,怀孕的人多半会性情大变,只怕娘娘最近被软禁,心情愈发不好,这才任性起来,要不,陛下还是去看看娘娘吧?”

    桓景墨握拳:“朕不想见她!”他怕他会忍不住掐死她!

    半晌,却又说道:“如今朝中宫中一触即发,朕不去凤临宫她也安全些,你可都安排好了?若是她出了一丝差池……”

    丁武颔首:“陛下放心,奴才都交代下去了,让他们暗中好好照顾皇后娘娘。”

    “至于穆贵妃那边,你就看着办吧,务必让穆家的人以为朕很重视穆贵妃腹中胎儿,穆贵妃或可母凭子贵,稳住他们这几个月,朕就好好收拾他们!”

    “是,奴才遵命!”

    然而……

    桓景墨没料到的是,他们这场戏演得太逼真,逼真到,除了知情人,谁都信了。而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墙头草,更何况是丁武为了掩人耳目,而特意找的混的并不太如意的小太监们……阳奉阴违瞒天过海,在有心人的指导下,他们实在做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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