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似乎对丫鬟的语气略有不满,却又不敢反驳,歉意的望了柳渺渺一眼,才答道:“正是,小公子吵着要见娘亲……”

    柳渺渺却懒的等她们客套,抬眸,冷冷的望向正有些羡慕又满是轻慢的望着她的丫鬟:“阿七在里面么?”

    皇后的气势,岂是一个小丫环能抵挡得住的?虽然柳渺渺依旧半倚在侍女身上,衣衫朴素鬓发微乱,但久居上位者的气势由内而外,令那丫鬟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小公子在里面,四夫人正喂小公子吃东西呢。”

    柳渺渺轻轻唔了一声,示意身侧的侍女扶她进院子,柳渺渺路过那丫鬟时,她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满脸恼怒:“喂,你――”

    然而柳渺渺只是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她便不自觉的噤声了。

    望着柳渺渺一行人的背影,那丫鬟微微瑟缩了下身子,不是说这女子出身乡野么?这通身的气派,怎么比四夫人来的还要威严?

    这个院落比柳渺渺住的小院子大了不止一倍,从布置上来看亦是上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柳渺渺无心观察这些。

    进了院门走了几十米,她便隐隐听到阿七的哭声,哭的她心肝发颤――从八九个月开始,阿七便不哭了,若是饿了,便咿咿呀呀的叫唤,这一路过来她明明觉得这些人对阿七是很看重的,怎的阿七竟然在哭?难道也没人哄哄吗?!

    柳渺渺加快脚步,往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去,侧头看向青娘,声色俱厉:“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阿七很好么?他怎么在哭?阿七学走路的时候摔了那么多次都没哭过,他现在怎么哭的这样伤心?”

    青娘被柳渺渺的气势吓到:“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柳渺渺忍不住低声咒骂:“混账!”

    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柳渺渺的视线豁然开朗,她也终于见到了阿七――

    前面是一座小亭子,几个侍女围着一个坐在地上的小人儿面面相觑,亭子内坐着一个穿戴华丽的女子,容貌看不真切,只隐隐听到她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小公子吃了几口饭?地上凉,你们抱他坐榻上。奶娘呢?奶娘去哪里了?”

    “回夫人的话,奶娘被小公子赶出去了,小公子说自己没有奶娘……”

    柳渺渺松开侍女的手,有些踉跄的往前奔去:“阿七!”

    瘫坐在地上的小人儿瞬间抬起了头,看到柳渺渺,破涕为笑,飞快的爬起来往柳渺渺怀里钻:“娘亲!娘亲娘亲!娘亲你去哪里了!阿七好想你!呜呜……”

    柳渺渺蹲下身,用力抱住阿七,轻轻拍打他的后背:“阿七乖,是娘亲不好,娘亲没有保护好阿七,阿七乖……”

    “娘亲,”阿七抬起头,看到柳渺渺满脸泪珠,抬手有些笨拙的替柳渺渺擦眼泪,“娘亲不哭。”

    柳渺渺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小心翼翼的替阿七擦去眼泪,笑道:“阿七也不哭,娘亲平时怎么教你的?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阿七委屈的扁了扁嘴:“谁让他们不让阿七见娘亲。”

    看着阿七发皱的笑脸,柳渺渺心下微酸,将阿七拥在怀里,这才注意到她与阿七已成为亭子内外十多人的焦点。

    离她最近的侍女语气镇定:“你便是小公子的生母?”

    柳渺渺懒的理她。虽然她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到底为什么要抓她和阿七,还将阿七当做主子在招待,却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样,她只知道,她此刻若是就这样接了这丫鬟的话,那她在他们眼中,便是比下人更低一等的存在了。

    柳渺渺缓缓起身,牵着阿七往亭子走去。

    那侍女见柳渺渺完全不搭理自己,怒道:“我问你的话呢,你往哪里走?”

    柳渺渺恍若未闻,走到亭子前,对着正低头品茗,仿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的贵妇人道:“这位夫人,不知您和您的夫君以这种方式请我与小儿过府一叙,所为何事?”

    那侍女追到亭子内,对着柳渺渺怒喝道:“大胆!竟敢用这种语气对夫人说话!”

    贵妇人依旧专心品茶,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柳渺渺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夫人耳背,我也不好过分打扰,这两日小儿有劳夫人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完,牵着阿七转身往亭子外走去。

    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很轻,那位夫人的声音也很轻:“站住。”

    柳渺渺身前立刻窜出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壮硕丫鬟,挡住柳渺渺的去路:“夫人命你站住!”

    “这位夫人,你到底……”柳渺渺慢慢转身,语气漠然,却在看清贵妇人的脸时神情大变,满脸骇然,“福……”

    那位贵妇人看到柳渺渺的脸时也是微微变色,看着她的脸却像是在看别人:“柳氏?你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确实!

    ――毕竟十年前,她正是如今她看起来的年纪,而她现在的容貌,与十年前虽然大相径庭,但到底不是动刀子的整容,与十年前的自己还是有五六分相似的,所以,既然眼前之人这样说了,那么……这位看起来三十出头,气质雍容华贵贵妇人……

    竟然是十年前自尽殉葬的福婕妤冯叶儿?!

    ――原来皇宫妃子诈死在这个朝代竟然如此流行?可她好歹有阡陌梓、莫初离相助,里应外合才把她弄出来,福婕妤不是据说不过是宫女出身?她是怎么成功脱身的?甚至还成功再嫁,成了什么……四夫人?这到底是排行第四的如夫人,还是夫君排行第四?不过看这排场,福婕妤应的日子应当是十分得意的。

    柳渺渺敛去惊骇之意,淡淡道:“夫人如此说,我倒也觉得夫人有些面善。”

    福婕妤抬手指了指她对面的凳子:“请坐。”

    柳渺渺站着不动,双手紧紧搂住阿七:“我想我与夫人并没什么好说的。”

    福婕妤看着柳渺渺满脸戒备的表情,轻轻一笑:“请你和阿七过来,并非我本意,这件事是我家老爷的主张,我不过是替他照顾阿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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