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内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却挡不住章太炎怒声而骂的兴致。
“肖志华这个混蛋，竟把邹容小弟绑走了，毁人英名，着实可恶。”章太炎忿忿地踢了一脚铁栏杆，瞪着眼睛问道：“如今，害我一人在牢中寂寞。”
章士钊苦笑着瞅了一眼洋律师琼斯，琼斯很西方地双手一摊，笑着走到稍远处，背对着他们。
“枚和兄，你不肯逃走也就罢了，竟还写信让邹容小弟来投案，不免过于迂腐偏执、强人所难了。”章士钊皱着眉头说道：“按罪来说，他也比你严重，若因此丢了性命，你岂不是陷人于死地。”
章太炎眨眨眼睛，不以为意地说道：“谭君有言：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邹容小弟与吾皆对此钦佩万分……”
“是啊，去留肝胆两昆仑，择路而走，还是慷慨就死，两者的赤胆忠心，都和巍巍昆仑一样永世长在。”章士钊打断了章太炎的话，摇着头说道：“能逃则逃。逃也绝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将以有为也。如今邹容小弟已经远赴欧美，学那救国救民之策了，枚和兄却在这牢中空度光阴，可是悔矣！”
“吾不悔，你的解释根本不是谭君本意。”章太炎没好气地一转头，死硬地说道。
“好，大丈夫勇于担当，自是不能后悔。”章士钊无奈地说道：“不过，现在有个能让你脱困的机会，你肯不肯照办呢？”
章太炎转头瞅了瞅章士钊，翻了翻眼睛，那意思好象是你可以说来听听。
“古时孙膑为庞涓所害，后来用假痴不颠之计才逃脱虎口……”
“让我装疯？”章太炎皱了皱眉头，转而又笑道：“这定是肖志华小混蛋故意耍我，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上什么当？”章士钊对这位结拜兄弟也颇感束手无策，只好耐心解释道：“不是装疯，是装神经有问题，只要你答应了，志华就让律师提出精神鉴定请求，到时你只要胡言乱语，所问非所答就可以了。”
“志华，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再说，神经有问题这和装疯又有什么区别？”章太炎说完伸手示意章士钊不要说话，他沉思了半晌，突然笑道：“好，就这么办。在我想来，大凡非常的议论，不是神经病的人断不能想，就能想亦不敢说。遇着艰难困苦的时候，不是神经病的人断不能百折不回，孤行己意。所以古来有大学问成大事业的人，必得有神经病，才能做到！为这缘故，吾承认自己有神经病，又有何妨？”
“好，枚和兄你终于想通了。”章士钊虽然对他的这通议论不以为然，但还是很高兴地将章太炎招呼到跟前，低声细语地交待起来。
…………………
出了监牢的大门，章士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情也舒畅起来。《苏报》案，章士钊因得主办此案的江苏候补道、陆师学堂总办俞明震徇情，未予追究，侥幸得脱。在肖志华的挽留下，在《苏报》依旧当主笔。等到接触多了，再加上肖志华别有用心的拉拢腐蚀，又一位名人上了他的贼船。
肖志华在国内根基浅，交友少，但他却能与自己拉到的历史名人搞好关系，再利用他们拉到更多的人马。蔡元培、吴稚辉、章士钊、张继、陶成章现在可都视他为志同道合的反清同志，而他的计划也正在一步步接近着成功。
章士钊坐上马车，返回报馆，劝说章太炎的事情比较成功，剩下就看肖志华的运筹了。下了马车，他刚走到报馆门口，一个等候多时的青年突然走过来，口中叫道：“行严老弟，别来无恙啊！”
章士钊愕然转头，辨认了一下，惊喜地上前抓住了青年的手，“克强兄。”
两个人寒喧了几句，黄兴便要拉着章士钊去别处详谈叙旧。章士钊急忙说道：“克强兄先随我到办公室稍候片刻，小弟处理完事情，再请克强兄至酒楼一叙如何？”
“行严老弟倒是认真得很。”黄兴指了指门口苏报的招牌，笑道：“好大的招牌，好响的名声，苏报能有今日，行严老弟功不可没呀！”
“克强兄过誉了，小弟愧不敢当。”章士钊一边谦虚着，一边推开大门，引着黄兴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请他坐下，泡茶倒水，热情招待。
“行严老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你可算是学贯中西了。”黄兴见室内只有他和章士钊两人，不禁张嘴夸赞道：“只可惜要托名著文，白白浪费了老弟名扬天下的机会。”
章士钊愣了一下，不解其意地问道：“克强兄，何出此言啊？小弟自知才短力薄，现正习英语，准备出洋愤力学，怎能当克强兄如何夸奖？”
黄兴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章士钊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此不足为外人道也。”
章士钊被弄得满头雾水，苦笑了一下，抱歉地说道：“克强兄请稍坐，小弟去去就回。”
黄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用管我，既端人家的饭碗，就自然要把事做好。”
章士钊告罪一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去找肖志华。
“行严老弟回来了。”肖志华停下笔，笑着打招呼，“看你满面春风，定然是说服枚和兄了。”
“呵呵，正如志华所说，枚和兄确实答应了。”章士钊在肖志华对面坐下，将在监牢里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枚和兄平日就有三分疯癫，想来这事应该没有问题吧？”
肖志华轻轻摇了摇头，谨慎地说道：“也不尽然，装神经病其实也是有技术含量的。我就怕枚和兄演戏演过了头，反倒弄巧成拙。”
“应该不至于吧？”章士钊不太确定地说道。
“呵呵，行严不必太担心，就算此事不成，枚和兄也不过在牢里多呆一些时间，谁让他充英雄来着。”肖志华一边安慰，一边将两张纸递给章士钊，说道：“行严老弟辛苦一下，这是明天要见报的。”
“肖志华这个混蛋，竟把邹容小弟绑走了，毁人英名，着实可恶。”章太炎忿忿地踢了一脚铁栏杆，瞪着眼睛问道：“如今，害我一人在牢中寂寞。”
章士钊苦笑着瞅了一眼洋律师琼斯，琼斯很西方地双手一摊，笑着走到稍远处，背对着他们。
“枚和兄，你不肯逃走也就罢了，竟还写信让邹容小弟来投案，不免过于迂腐偏执、强人所难了。”章士钊皱着眉头说道：“按罪来说，他也比你严重，若因此丢了性命，你岂不是陷人于死地。”
章太炎眨眨眼睛，不以为意地说道：“谭君有言：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邹容小弟与吾皆对此钦佩万分……”
“是啊，去留肝胆两昆仑，择路而走，还是慷慨就死，两者的赤胆忠心，都和巍巍昆仑一样永世长在。”章士钊打断了章太炎的话，摇着头说道：“能逃则逃。逃也绝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将以有为也。如今邹容小弟已经远赴欧美，学那救国救民之策了，枚和兄却在这牢中空度光阴，可是悔矣！”
“吾不悔，你的解释根本不是谭君本意。”章太炎没好气地一转头，死硬地说道。
“好，大丈夫勇于担当，自是不能后悔。”章士钊无奈地说道：“不过，现在有个能让你脱困的机会，你肯不肯照办呢？”
章太炎转头瞅了瞅章士钊，翻了翻眼睛，那意思好象是你可以说来听听。
“古时孙膑为庞涓所害，后来用假痴不颠之计才逃脱虎口……”
“让我装疯？”章太炎皱了皱眉头，转而又笑道：“这定是肖志华小混蛋故意耍我，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上什么当？”章士钊对这位结拜兄弟也颇感束手无策，只好耐心解释道：“不是装疯，是装神经有问题，只要你答应了，志华就让律师提出精神鉴定请求，到时你只要胡言乱语，所问非所答就可以了。”
“志华，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再说，神经有问题这和装疯又有什么区别？”章太炎说完伸手示意章士钊不要说话，他沉思了半晌，突然笑道：“好，就这么办。在我想来，大凡非常的议论，不是神经病的人断不能想，就能想亦不敢说。遇着艰难困苦的时候，不是神经病的人断不能百折不回，孤行己意。所以古来有大学问成大事业的人，必得有神经病，才能做到！为这缘故，吾承认自己有神经病，又有何妨？”
“好，枚和兄你终于想通了。”章士钊虽然对他的这通议论不以为然，但还是很高兴地将章太炎招呼到跟前，低声细语地交待起来。
…………………
出了监牢的大门，章士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情也舒畅起来。《苏报》案，章士钊因得主办此案的江苏候补道、陆师学堂总办俞明震徇情，未予追究，侥幸得脱。在肖志华的挽留下，在《苏报》依旧当主笔。等到接触多了，再加上肖志华别有用心的拉拢腐蚀，又一位名人上了他的贼船。
肖志华在国内根基浅，交友少，但他却能与自己拉到的历史名人搞好关系，再利用他们拉到更多的人马。蔡元培、吴稚辉、章士钊、张继、陶成章现在可都视他为志同道合的反清同志，而他的计划也正在一步步接近着成功。
章士钊坐上马车，返回报馆，劝说章太炎的事情比较成功，剩下就看肖志华的运筹了。下了马车，他刚走到报馆门口，一个等候多时的青年突然走过来，口中叫道：“行严老弟，别来无恙啊！”
章士钊愕然转头，辨认了一下，惊喜地上前抓住了青年的手，“克强兄。”
两个人寒喧了几句，黄兴便要拉着章士钊去别处详谈叙旧。章士钊急忙说道：“克强兄先随我到办公室稍候片刻，小弟处理完事情，再请克强兄至酒楼一叙如何？”
“行严老弟倒是认真得很。”黄兴指了指门口苏报的招牌，笑道：“好大的招牌，好响的名声，苏报能有今日，行严老弟功不可没呀！”
“克强兄过誉了，小弟愧不敢当。”章士钊一边谦虚着，一边推开大门，引着黄兴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请他坐下，泡茶倒水，热情招待。
“行严老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你可算是学贯中西了。”黄兴见室内只有他和章士钊两人，不禁张嘴夸赞道：“只可惜要托名著文，白白浪费了老弟名扬天下的机会。”
章士钊愣了一下，不解其意地问道：“克强兄，何出此言啊？小弟自知才短力薄，现正习英语，准备出洋愤力学，怎能当克强兄如何夸奖？”
黄兴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章士钊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此不足为外人道也。”
章士钊被弄得满头雾水，苦笑了一下，抱歉地说道：“克强兄请稍坐，小弟去去就回。”
黄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用管我，既端人家的饭碗，就自然要把事做好。”
章士钊告罪一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去找肖志华。
“行严老弟回来了。”肖志华停下笔，笑着打招呼，“看你满面春风，定然是说服枚和兄了。”
“呵呵，正如志华所说，枚和兄确实答应了。”章士钊在肖志华对面坐下，将在监牢里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枚和兄平日就有三分疯癫，想来这事应该没有问题吧？”
肖志华轻轻摇了摇头，谨慎地说道：“也不尽然，装神经病其实也是有技术含量的。我就怕枚和兄演戏演过了头，反倒弄巧成拙。”
“应该不至于吧？”章士钊不太确定地说道。
“呵呵，行严不必太担心，就算此事不成，枚和兄也不过在牢里多呆一些时间，谁让他充英雄来着。”肖志华一边安慰，一边将两张纸递给章士钊，说道：“行严老弟辛苦一下，这是明天要见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