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远呐,当日一别,已是数年不见啊。”曹操亲自斟了一杯酒,递与许攸。

    “孟德如今却是风光无限啊,想我许攸,自认智计无双,想不到今日沦为丧家之犬。”许攸也不推辞,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子远不是在本初那里高就么,为何口出此言呐?”曹操笑眯眯地又斟上一盏酒。

    许攸接过,却不立饮,摇头叹道:“当日献帝东迁,吾亦劝本初迎驾至邺城,却是不听。今日吾又献策,又是不听。反而听信审配谗言,将我之子侄尽皆收于狱中,又将吾赶出大帐。罢罢罢,既然言不听计不从,则攸自去。今到此,却是相投而。”言罢,又是一饮而尽。

    “哦,有子远相助,则本初必被吾所破。”曹操甚是高兴,大笑数声,又为许攸斟酒。似在有意无意之间,道:“子远久在袁绍军中,必知其虚实,可有妙计助我?”

    许攸接过了酒盏,醉眼朦胧中忽地闪出一丝精光,笑道:“吾曾献策于袁绍,命其遣大将精骑,袭扰兖州,断绝许昌官渡之交通,绝尔之粮道,再以大军围困官渡。如何?”

    曹操脑门顿时就是一阵冷汗,本来就没多少粮食了,要是真的被断了交通,绝了粮道,那这仗还用打么。当下讶然道:“若是本初肯用子远之言,则吾必败矣。”

    许攸微微一笑,手中握着酒盏,却不饮,轻声问道:“公军中粮草还有几何?”

    “嗯,尚可支持一年之用。”曹操笑道。

    “恐未必吧。”许攸浅酌一口,悠然笑道。

    “嗯,实不相瞒,仅够半年之用。”曹操眉毛轻轻一挑,答道。

    许攸将手中酒盏往案几上一放。作势欲出道:“吾实心来投。公何故欺瞒。岂非寒了故人之心?”

    曹操见状。急忙挽留道:“诶。子远。勿要生气。容吾以实相告。军中粮草可用三月而。”

    许攸闻言。倒是停了身子。大笑道:“世人皆道孟德乃当世之奸雄。今果然也。”

    曹操也不恼怒。却是笑道:“岂不闻兵不厌诈?”顿了顿。又低声道:“实不相瞒。军中粮草。仅够本月之用了。”

    许攸似笑非笑地看着曹操。抓起酒盏。一饮而尽。重重一放。手指曹操。大声道:“你休瞒我!军中粮草已尽矣。”

    曹操大惊。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低声喝问:“子远如何知之?”

    许攸也不答话,径自从袖中取出书信,递与曹操,笑道:“公与许昌催粮之书信,却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曹操接过,急忙展开,果然是自己的笔迹还有印玺。看看许攸,却把书信扔在一旁,拉起许攸的手臂,笑道:“子远既念故交而来,必有计教我。”当下,却是拜了一拜。

    许攸大惊,急忙扶起,道:“公乃卿侯,攸乃布衣,虽是故交,何须如此啊?”

    曹操抬头正要说话,忽见一近侍手托一盘侍立在一旁,不由怒道:“出去。”那近侍却是奉果脯前来,见曹操喝斥,急忙退下。

    曹操转向许攸,又是笑道:“子远,有何妙计,还请速速道来。”

    许攸收了笑容,正色道:“明公以孤军抗大敌,而不求急胜之方,此取死之道也。攸有一策,不过三日,使袁绍百万之众,不战自破。明公还肯听否?”

    曹操大喜:“愿闻良策。”

    许攸正色道:“袁绍粮草辎重,俱皆屯于乌巢。公可选精兵强将,诈称护粮官蒋奇,乘夜袭乌巢,烧其粮草辎重。则绍七十万大军,不出三日即自乱也。”

    “唔,”曹操听完,脸上却是殊无喜色,淡淡道:“计是好计,然如此重地,焉能没有重兵把守?”

    许攸一看曹操脸色就明白了,当下笑道:“公可知守乌巢者乃是何人也?”

    “哦,却是何人啊?”曹操又来了兴趣。

    “亦是当日之故交,乃是淳于琼。琼轻而无备,又嗜酒如命。袁绍令此人把守乌巢,岂非拱手让与明公?”

    许攸笑道。“好,好,好。”曹操闻言,连道三个好字,急忙给自己和许攸斟满酒,邀其共饮。

    徐州郯城刺史府作战室,刘备麾下,齐聚一堂。武有关张赵杨黄,文有徐孙陈糜简。黄叙手握一截指挥棒,正在沙盘之上指点江山。

    “吾军现据青徐,淮南,邻接之地为江东孙权,兖豫曹操,河北袁绍。青州驻军三万,紧守有余,进取不足。淮南驻军五万,然无水军,无以对江东。如此,只有兖州豫州方是进取之地。兖州乃曹操之大本营,经营多年,且在许昌更有十万大军驻守,取之不易。而豫州仅有李通率军三万驻守,故吾以为当先取豫州,则可图荆襄,威逼许昌。”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室里回荡着。

    黄忠的脸上露出几许得意之色,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啊,这么多文臣武将不说,便是主公,也在此听取自己儿子的分析,可见自己儿子确有几分真才实料阿。

    黄叙解说完毕,张飞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吾军现与曹操联盟,若是冒然相攻,岂非背盟?”关羽微微点头,他是个讲信义的男人,自觉不管和曹操以前如何,但现在既然是盟友,就不能自己先背盟,要违背也是曹操先违背。赵云向来谨慎,不发一言。杨雷却是不以为然,战争,哪有那么多的信义可讲?

    黄叙笑道:“兵不厌诈,况曹操有无故攻我在先,吾今以其人之道还之而已。”

    刘备双眉紧锁,亦是难以抉择,理智告诉他,黄叙分析的没错,可是与他一贯标榜的仁德信义却是相反。就在此时,就听得一声轻笑,众人看去,却是徐庶,只听其道:“若是江东趁机起兵攻寿春,吾军岂不腹背受敌?”

    黄叙不服气道:“孙权新掌江东,其位未稳,民心未附,岂敢兴兵来犯?”

    徐庶摇头道:“不然,孙权固然年幼,然内有二张,外有周郎,更兼程普等名将辅佐,其实已然稳固。其若进军,无非淮南,荆襄。荆襄有二蒯,更有黄祖驻守江夏,蔡瑁虽然争权,然其统领水军却深得章法,前番虽败,然根本尤在,可堪与江东水军相敌。而孙策之死,亦是怒关将军之夺寿春矣。如此,若是吾大军自淮南进豫州,江东岂不起军来攻寿春?”黄叙默然,众人亦是纷纷点头。

    “如先生所言,吾军当下应如何?”刘备展开眉头,一脸希冀地看向徐庶。

    “禀主公,荆州伊籍求见。”陈到自门外走了进来。

    “此是何人?”刘备一脸问号。

    “此乃是山阳人,字机伯,为刘荆州帐下谋士。此来必是替刘荆州做说客,与主公连接交好。”徐庶闻言笑道。

    “哦,既然如此,当以礼相见。”刘备说着便起了身,以手挽徐庶先出。

    其余诸人亦是纷纷跟出,只有黄叙亦是一脸不甘地紧盯着沙盘。杨雷见状,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出去,论谋略徐庶绝对能排在前列,小子你还嫩得很呢。不过,自己不也是一心想进豫州的么。

    江东吴郡,孙权鲁肃周瑜围在一起,眼睛盯着眼前的地图,目光的焦距在官渡,江夏,寿春不停的徘徊。“主公,吾以为刘备必要进军豫州。”周瑜收回了目光,自信的说道。

    “公瑾如何得知?以吾之见,徐州军应当北渡黄河,亦或南下江东方是。”问话的是鲁肃。

    周瑜微微一笑:“张飞大婚,除温侯吕布留守青州,其余大将,纷纷回归徐州,便是寿春重镇,亦不过有一小小张辽驻守。吕布何人也?三姓家奴,野心难改,刘备可使之守牧,决不会使之进取。如此,徐州军可攻之地,无非兖豫,江东。然曹操执意七万军守官渡,而使十万大军守许昌,可见其心甚惮刘备,故自郯城攻许昌亦不会被刘备所取。而徐州无水军,如何渡的大江,攻我江东。故其可取之处,只有豫州而已。况且,荆襄刘表觊觎南阳久矣,若是两家联手,一取宛城,一取汝南。则李通三万大军,不过覆手之间而。而两方所惮者,无非吾江东而。”

    “然则江东内有山越作乱,大族掣肘,外有黄祖虎视眈眈,如何有余力向外?”孙权皱眉道。

    “主公,山越之民,骁勇善战,主公招之入军,一则可平叛乱,二可得强军。若是其犹不服王化,可遣上将名臣,剿抚并用,则其可平。至于江东大族,主公可召其子侄入幕府,一可纳贤才,二可为人质矣。如此,内事皆平。至于黄祖,哼哼,一匹夫而,早晚必被我所擒。”周瑜从容答道。

    “主公,公瑾所言甚是,肃深然之。”鲁肃随着周瑜的思路走了一番,随即附和。

    孙权缓缓点头,忽而又道:“吾现应如何?”

    周瑜鲁肃对视一眼,随即鲁肃便道:“整肃军备,静待其变即可。”周瑜面目含笑,微微点头。

    孙权看着二人神色,亦是缓缓点头,忽而又道:“如此,内事便交与子布去办。汝二人整肃军备便可。”周瑜鲁肃二人微微一愣,随即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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