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执政,大王有请!”

    不知在偏厅中枯坐了多久,宇文粹中终于等到赵瑜的传唤。一名长得五大三粗的军汉踏着大步走进偏厅,唤起宇文粹中,领着他向内院走去。

    这名军汉是北方人的相貌,口音也不是闽浙一带的,反而带着河北大名府附近的土音。宇文粹中有些纳闷,军汉明显是级别很高的班直侍卫,胸口别的胸牌上的两枚银月也证明了这一点——这几日被东海军软禁,最大成果就是了解了东海的军衔体系——但一个河北人怎么会当上东海王的亲卫?

    “校尉是河北人?”

    “没错。”军汉随口答着,在前面领着宇文粹中穿过圆形的门洞,走上一条长廊。

    “我看校尉相貌度绝非寻常之辈,想在国朝谋个出身也不难,为何会远行万里去投东海?难道不顾念家中乡里?”

    “东海没有昏君奸臣!”军汉一句话将宇文粹中的嘴彻底堵住。两人默不作声的向前走着,直走到一间守卫森严的院落之前,军汉方回身道:“执政请稍后,待末将先去通报!”说罢独自走进门中。

    很快,另外一只有二十出头的校尉从院里出来,冲着宇文粹中一摆手:“执政请进!”

    宇文粹中应声跟随年尉走入院中,方才的那位河北校尉就站在正屋的门外侯着,看到两人走过来,便向屋内道:“大王,尚书右丞宇文粹中带到。”

    “进来!”沉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由明地室外走进略显阴暗地室内。宇文粹中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当他稍稍适应了黑暗。就看到隔了一张摆满了文书地巨型桌案名三十出头。穿着一身没有任何纹饰地青色东海军服地壮汉。正四平八稳地坐在鎏金雕花地交椅上。

    黑圆脸。菱角胡。身宽体胖。海王地外形地确与曾经看过地太祖遗像很有几分相像五官还是有些差别。说不上神似传言中太祖皇帝转世地说法有着很大地差距。他就这么大剌剌地坐着。看到宇文粹中进来。完全没有起身相迎地打算。

    见到如此场面。宇文粹中不由微微一怔。

    以大宋地规矩。宰相位在亲王之上。宇文粹中是副相赵瑜不过是外藩国王。两人皆比宰相、亲王低上一等就是说。宇文粹中位次还在赵瑜之上。虽然以眼下地情况。宇文粹中不指望赵瑜能降阶相迎。但再怎么说他也该起身致礼。而不是高座于上。赵瑜此举。实是无礼之至。

    但赵瑜这般无礼副小人得志地样子。宇文粹中心中却放松了不少隐地甚至有些鄙视。

    ‘东海王才具不过如此!’

    周公旦捉发吐哺,汉昭烈三顾茅庐信陵驱车夷门,燕昭王千金市骨真有谋朝篡位的野心,掩有天下的器量,礼贤下士的样子总会做出来的。赵瑜现在这般慢待于他,不论是心无野心也好,还是思虑不周也好,都证明了他没那个能力。再联想起早在八年前,东海人就已经能够一战歼灭十万金虏的实力,但如今金人灭辽破宋,而东海却仍僻居海外。拥有那样的军力,却甘心枯守小岛,只做些买卖就心满意足,东海王……不过是个小富即安的庸人罢了!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宇文粹中心中不屑,这样的庸人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但面上神色却更为谦恭,在赵瑜桌前躬身一礼,朗声说道:“宇文粹中见过大王!”

    “坐!”赵瑜指了指下首的座椅,并没有回礼的意思。

    宇文粹中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与这等海外蛮夷、海寇之后计较,反而失了身份。张开口,正打算说话,赵瑜却抢在他的前面说起话来:

    “执政的来意,孤已经知道,那些废话就不用再提了。孤一向是看人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说。若上皇真的想结个善缘,循规蹈矩就够了,没必要传些废话。”赵瑜毫不客气的说着,方才朱聪说的镇江城内赵等人的行为让他心情很不爽,话锋也变得刻薄起来,再加上他又有些累了,不想再绕着说话,“如今金虏已经攻破东京城,而勤王军尚顿兵于外,天下已是大乱,同时又有消息说完颜宗望和宗翰两人打算废掉新帝,将东京城中所有的宗室都掳去北方,改立孤那个不成材的弟弟为伪帝,这件事想必执政应该听说了罢?”

    “听说了。”宇文粹中点了点头,虽然赵瑜把上皇的口谕说成是废话,但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也正合他心意,反正他有足够的自信说服面前这个粗汉对上皇俯首帖耳,为王前驱,他一挺胸:“如今……”

    赵瑜并不理会大宋副相想说什么,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此一来,这大宋的帝位就空了下来——孤还有天下兆民不可能再认金虏手中的俘虏为君,而孤那弟弟不过是个傀儡又做不得数——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宇文执政,你说呢?”

    赵瑜的声音这时停了下来,浮起略带玩味的笑意,视线在宇文粹中突然变白的脸上打转。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对如宇文粹中这等敌视于他的宋人,说起话来根本不需要顾及礼节,一力破百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赵瑜现在就有这样的想法。

    宇文粹中猛然站起,放声道:“即是如此,请大王拥立上皇复辟!如此天下幸甚,百姓幸甚,大王也可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赵瑜冷笑摇头:“孤曾听人这么评价过昭陵【注1】,‘仁宗皇帝百事不会,只会做官家’,而上皇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吹拉弹唱百艺皆能,却唯独不会做皇帝。如今天下大乱生民涂炭,究其因,便缘起于上皇。若论好大喜功,妄开边衅,信重奸侫,大兴宫室刮聚敛,劳民伤财上皇的所作所为不比隋炀帝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大宋根基深厚远过故隋,早几年就亡了。如今上皇弃国南逃,与放弃长安、洛阳,幸驾扬州的隋炀又有何区别?若让上皇复辟下恐怕更乱!”

    赵瑜的这番话很不客气,完全可算是悖逆臣之心也溢于言表,但宇文粹中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言辞。以赵比之隋炀,虽然没人敢说出来,但却是天下的共识,他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是那些亡国之君的翻版。赵瑜之言刻刺骨,让宇文粹中无从驳起

    很敏锐的发现赵瑜的话里还有破绽。赵瑜只说上江城里还有十几个皇子皇孙在呢。

    “郓王学造渊深明仁孝,可以为帝!”

    赵瑜从鼻腔里喷出不屑:“他与上皇一个德性!关系大宋命脉的抡才大典他都能乱来……轻佻!”

    政和八年楷以亲王之尊参加科举,毫无悬念的被唱名第一,得中省元,后赵顾及天下物议,钦点第二名王昂为状元,但赵楷此举却是把国家最为重要的选士制度当成了儿戏,再加上得中进士的梁师成,政和之后的科举简直成了玩笑。‘内臣及第,始于梁师成;亲王及第,始于嘉王楷。’轻佻,这个当年章送给赵的评价,同样是赵楷洗不脱的罪名。

    “景王仁厚好学,排行又仅次于今上、郓王,大王即弃郓王,自当立景王。”

    赵诸子,长子桓被掳,次子早夭,三子赵楷被赵瑜否决,四子同样早夭,五子肃王赵枢留在东京城中没有出逃,与赵桓一个下场,所以接下来就是皇六子景王赵杞。

    赵瑜摇头,连反驳的话都得说。

    宇文粹中开用看着逆贼的眼神盯着赵瑜,嘴里将道君皇帝家的老七和老八拖了出来:“那济王、益王又如何?!益王之母还是明达皇后,身份尊贵,立嫡当立益王。”

    赵瑜不想再绕,让文粹中把赵的儿子按顺序一个个报出来,天都要黑了,他直截了当:“孤觉得英国公聪颖好学,其母又为明节皇后,宜为天下之主!”

    宇文粹中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赵瑜说的是皇二十八子赵——道君上皇的儿子实在太多了——他苍白的脸,霎时又涨得通红,跺着脚厉声大叫:“英国公不过是个七岁孩童,如何可以治天下,大王意欲为王莽、董卓否?!”

    “孤读不多,王巨君、董仲颖如何孤却是不晓,倒是唐高祖本纪,太祖皇帝实录读过多遍!”

    王莽、董卓、李渊、赵匡胤都废立幼主,宇文粹中拿王莽、董卓的下场来恐吓赵瑜,赵瑜则反过来拿废立隋恭帝杨的李渊,和陈桥兵变,废掉周恭帝柴宗训的赵匡胤做例子,挑明了英国公就是下一位恭皇帝。

    “逆……逆贼!”宇文粹中张口结舌,就算要谋朝篡位,好歹也要先做做忠臣样子,哪有赵瑜这般裸的说出来的,小皇帝还没登基,就事先声明要废掉——王莽、曹操也不敢这么做啊!除了逆贼二字,宇文粹中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赵瑜。

    赵瑜眉梢微微一挑:“别以为太祖皇帝立在太庙里的那块碑上刻着不杀士大夫上书言事者的那一条【注2】,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乱说话,将你九族贬到万里之外的荒岛做野人,孤也不算是违反太祖之誓。”

    宇文粹中愣了,这事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太祖皇帝何曾立过这等誓约?”

    “你以为为何大宋立国百七十年来,从未因谏言妄杀一名士大夫?……话说回来,这事的确也只有皇帝本人和皇储才能知道,那间偏殿一向是妄入者杀无赦!孤这边还是康惠王传下来的,虽然没有进行册立,但吾祖是被太祖当皇储对待……”赵瑜冷哼一声,“不然太祖驾崩后,皇后为何会召吾祖入宫?只恨被那奸人抢先一步……”

    太祖驾崩后,孝章宋后使内侍都知王继隆召秦王德芳入宫,但王继隆却改去找赵光义,若非如此,大宋的第二任皇帝最后会落到谁的手上也说不准。这件事在大宋并不是什么秘密,连司马光都在《水记闻》记得明明白白,宇文粹中当然不会没听说过。

    只是如果赵瑜说的都是真的,太庙里当真有那一块碑,他太祖嫡脉的身份可就一下坐实了,而他谋夺帝位也是名正言顺。宇文粹中顺着赵瑜的话往下想去,猛地打了个寒战深受皇恩,岂能背主改投,何况东海王的话还没有证实,如何能信。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牢牢盯着赵瑜宇文粹中虽算不上什么名臣,但忠义之心却并不缺。

    “即如大王所言祖皇帝立誓善待士大夫,太宗以下亦无不恪守。如今国朝养士百余年,恩泽深厚,大王意欲行操莽之举,难道不顾忌天下间世受皇恩的士大夫的议论?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王欲为不义独夫?!”

    赵瑜脸色阴沉下来,他前面生气只是做做样子在却真的有了点怒意。他已经抛出了那么大的一个八卦来给宇文粹中当台阶下,想不到蔡京的侄婿还这么死硬亏他还打算说服宇文粹中,让他领衔上书拥立新帝。

    “士大夫?不知执政说的是哪一党的士大夫?若说元佑党的国相就是陈陈莹中的长子,孤之臣僚的师长,也多有党人碑【注3】上客,你说元佑党人会心向于谁?若说的如君辈的六贼党徒,孤还没放在眼里,只不过……”赵瑜从桌上找出一封厚厚的公文夹丢到宇文粹中的面前,冷笑着,“他们却自己凑上来!”

    宇文粹中从地上捡起公文夹,打开来略略一翻,脸色登时泛起了死灰,“这……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你所说的士大夫!这就是你说的士大夫!!”赵瑜哈哈大笑,宇文粹中脸色的变化让他很开心,“你再看看最后一页!看看那份劝进表的署名为谁?”

    宇文粹中连忙翻到最后一页,只看了最后的署名,登时如雷惊了一般,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一松,夹着近百封劝进表的公文夹啪的落地。

    “想不到罢,不但上皇身边的亲信已经投向了孤,连孤的族弟,他的亲儿子也向孤递了劝进表【注……呵呵,不愧是赵)【注5】之后,本性怯弱。让他们养着狗群,看守住门户倒不难,可惜如今天下大乱,胡虏肆虐,能一扫妖氛、澄清宇内,却只有我太祖一系。太祖皇帝得国虽是轻易,却也是因为他的军功赫赫,让众将群臣心悦诚服之顾,岂是那个坐臀整个烂于箭创【注6】的废物能比得上的!”

    赵瑜发了几句牢骚,又是一声冷笑,“不过这是前几天的事,现在听说勤王军到了,他们想必都在后悔不迭罢?!”

    赵瑜说着,瞥了一眼听到‘勤王军’三个字突然一下精神起来的宇文粹中,面上的嘲讽之色愈加浓厚:“其实这几天,孤让上皇

    令各州勤王军回本州的旨意,其实并不难。执政可这么做?”

    不待宇文粹中反应,赵瑜就自己答道:“因为不需要!”

    “如今将至的勤王军都是来自浙东各州:秀州、越州、明州还有台州。不知执政想过没有,为什么浙西、江东两路的沿江各州比浙东要早得多收到勤王令,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把军队整备起来?反而是浙东的这几州抢先一步?”

    “难……难道……”赵瑜的话如同当头浇下的冰水,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就给扑灭。

    “正是那个难道!”赵瑜笑得一百分的灿烂:“没有孤的支持,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筹措好粮饷?准备齐军械?组织起军队?来自四个州,总计两万一千六百七十七人的勤王军,其核心主力都是我东海军的人,就像当年在方腊二十万贼军的攻势下,守住杭州城的数万新兵民中,作为核心的五百东海将士……当年之事,想必执政也该从令弟那里听说过罢?”

    “…………”

    宇文粹中默然语,而赵瑜则更是变本加厉,

    “方才领参政进来的那位后生,就是当年领兵进驻杭州的三位主官之一,他还写了三卷《守杭记事》机会可以让执政看一看。”

    宇文粹中低头去,不想看小人得志模样的赵瑜,深深叹了口气:“大王果然深谋远虑!”

    “深谋远虑?这也叫深谋虑?!执政你也太小瞧孤了!”赵瑜说起了兴头,许多话也不再避讳,藏在心底的得意之举也忍不住吐露出来,反正宇文粹中在他眼里就如区区一只虫子若有什么话说过了头,待会儿直接捏死就行了。

    “赵)脉养士百年泽深厚,孤早已知晓,所以从一开始,孤就在做着准备。最后整整用了十六年的时间,孤现在终于有了底气能放言说,就算天下间所有的士大夫视孤为敌也惧!”

    宇文中冷笑:“大王欲为秦始皇?”

    赵瑜摇头笑道:“不要以为的是武力,孤的准备可是文治!执政你可知道,为何早在七八年前,孤已经能够一战全灭十万金虏。但到现在,金虏已然灭辽,如今更是攻入东京孤坐拥精锐三十万,却仍安居海外孤岛?难道孤是个习于安逸可偏安的贪财庸人不成?”

    宇文粹中浑身一震,遍体生寒椎骨都僵硬起来,难道赵瑜能透视人心?!

    赵瑜不知宇文粹中方才正是这么想着他有着同样想法的,把他当作偏安庸才的,赵瑜却知道有很多很多。

    “那是因为孤在等啊!是在等我东海培养出来的第一批士子出仕!……你可知道,我东海立国以来——不,当孤还在衢山的时候,就一直重视着文治教化。在我东海,十岁以下幼童不分男女,人人须入蒙学。三年毕业,其中成绩优异的三成男童可入小学,再往上,还有中学、太学,以及培养武官的军事学院和培养匠师的技术学校。

    除此之外,我军中还有随军学校,教士兵识字识算的学问和忠义守节的道理。经过这么些年的教化,我东海军无人不识字,而诸将更是几乎人人著有兵书战策,虽然但看着文理粗浅,但综合起来,却比孙子兵法、武经总要还要强得多。我东海精兵能百战百胜,靠的就是数以万计、晓畅军事的将校,和读书守礼、视名节荣誉如生命的士兵。

    我东海富庶犹在大宋之上,孤的内库更是财税充盈。但每年近千万贯的内库收入用,到孤自家身上的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孤的这身衣服还是王后亲手缝的——除了小部分赏赐了军中,剩下大半都投入了东海国内数千所各级学校上!若论根基深厚,东海不如大宋,但说起文风浓郁,大宋给我东海提鞋都不配!”

    赵瑜说到最后,猛的提高了音量,宇文粹中双膝不由得一软,竟然跪伏在地。他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粗鄙不文的海贼之后,竟然如此重视教化。拥有敌国之富,却自奉甚简,王妃要亲手制衣,省下的钱全拿出去培养人才、收买人心,这样的国家谁能赢?

    ……终究还是小瞧了他!

    赵瑜见宇文粹中被镇住,自得而笑,他站起身,在屋中慢慢踱着,“孤曾计算过大宋文武官职的数量,有品级的加起来最多不过五万,而其中文臣实官不会超过两万。这么点人数,孤在国中,举手可集。

    就算全天下所有的士大夫都不支持孤,孤一手建立的教育体系,也能培养出足够的官吏来治理天下。想拿士大夫来要抰孤……”

    赵瑜停下脚步,弯下腰,贴在宇文粹中的耳边,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做梦!!”

    什么叫深谋远虑?

    这才叫深谋远虑!

    注1:昭陵:宋仁宗葬与永昭陵,按照中国古代习惯,陵墓的名字可以作为皇帝的代称,所以在宋人的称谓中,昭陵便代表了仁宗皇帝。

    注2:宋代野史和笔记中有记载:宋太祖赵匡胤在太庙中立誓约碑:一是善待国宾柴氏,二是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三是不加农田之赋,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这块碑深藏太庙,只有新帝即位时,才能在一名不识字的宦官引导下去观看,北宋诸帝大体上都遵守了这几条誓约。而这三条碑文上秘誓,在北宋时一直都被保守着,直到靖康二年,金人攻破东京后方才流传出来。

    注3:蔡京为相,立元佑党人碑,将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及一部分与蔡京不合的新党大臣一网打尽,总计三百零九人的名字,刻在碑石上,尽数汰斥。并禁止党人子孙留在京师,不许参加科考,而且碑上列名的人一律“永不录用”。

    注当宋徽宗被掳到五国城之后数年,徽宗第十五子王赵【这个字打不出来】与驸马刘文彦首告徽宗左右及信王赵(第十八子)谋叛,后被查实为诬告,遂反坐遭诛杀。所以赵的那个不孝子在绝望中为了求生向赵瑜递劝进表不是不可能。

    注5:赵)是赵光义登基后所改的名字。

    注6:赵光义当年北征契丹,惨败于高粱河畔,大腿近臀的部位中了一箭。这箭疮经久不愈,据说他的死因,便是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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