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年多重新住进了庄敬殿李贤很是四下转了一圈看这里的人有没有换二来则是借机消化那个内侍告诉他的事。谁都知道老上官是李治最最信任的宰相单独面圣自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居然一谈就是一个半时辰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这种情形就很有些可疑了。

    莫非老上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虽说夜已经深了但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披了一件衣服出了寝殿来到了后殿的荷花池边。由于已经是初夏满池的荷花已经渐渐开了一些晚风拂面带来了几许若隐若现的清香却是淡得很。默立片刻他忽然头也不回地问道:“你都安排好了?”

    阿芊自忖已经竭力放轻了脚步想不到还是第一时间被李贤察觉愣了片刻方才笑道:“殿下果真是好耳力。奴婢刚刚去了飞香殿又在稳妥人的引导下见着了该见的人。总而言之从今天开始洛阳宫中上上下下的风吹草动都决计瞒不过去。”

    “哦?”

    李贤转过身来盯着阿芊的眼睛看了半晌眉头忽地一挑:“倘若父皇单独召见某人你也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话已经是问得露骨了因此阿芊自是面色微变最后咬咬牙道:“只要殿下吩咐以后但凡陛下单独见谁奴婢都能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倘若阿芊为难地说几句诸如力所难及的话李贤兴许也就置之一笑过去了;但是偏偏阿芊言语中的意思表明哪怕是李治的密谈她也能打探到具体情况。

    这代表着什么?这无疑代表着。他那位老妈在整个洛阳宫中的情报网已经展到了一个极其可怕地地步。所幸他这个当儿子的大约还不是老妈攻关的重心否则他当初那许多密谋岂不是早就完全露馅了?

    好嘛。现如今他就是大树底下的小树先好好借一借这无与伦比地大力吧!

    狄仁杰精于逻辑冯子房擅长外务。两天配合下来冯子房恨不得把这么个天大的人才留着自己使用。无奈李贤明确对他表示这不可能他也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但对狄仁杰也愈加客气。他不是傻瓜当然能看出这么一个人如果有李贤罩着将来必定是前途光明。

    而接到李贤的信郭行真愣是找了个借口匆匆起程只花了两天便赶到了洛阳加上信使在路上花去地功夫竟是正好四天。按照李贤的吩咐他没有直接找上沛王第。而是知会了洛水河畔的安康楼地胡天野落脚地这才心中忐忑地在玄都宫住下了。

    而就在次日清早李贤便直接来到了玄都宫也不和郭行真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在信上应该和你说了。至虚观那个张道人莫名其妙地死了有人说你和他是俗家表兄弟。平日受了他不少馈赠这究竟是真是假?我警告你你别和我打马虎眼。要是实说收钱固然是没什么大不了但你要是遮遮掩掩这事我就彻底不管了!”

    郭行真一收到信便心急火燎地赶来当然知道其中轻重此时一听李贤这口气他愈有些慌神。终究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来来回回走了好些步终于停了下来咬咬牙道:“那姓张的确实是我一个远房表亲擅长于钻营所以在中下层官员中间颇有些人缘至虚观也是多亏了他方才如此红火。我是收了他不少钱物在皇后娘娘面前也美言过几次。”

    还真的是扯到武后身上了!

    先前揭出那个张道人是政治客李贤便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及至又牵扯上了东岳先生郭行真他更愈感到这事的严重性及至郭行真亲口承认这些他几乎是想要劈头盖脸地臭骂这神棍一顿。但好生想想这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武后未必不知道猫腻。

    如今紧要的问题是那张道人之死究竟是什么原因?

    “你到洛阳的消息母后知不知道?”

    郭行真刚刚实话实说之后就担心李贤骤然翻脸如今见其反应还算平稳他立刻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如今尚在安胎我三天前刚刚入宫做过一次法事祈福平安忖度这几天大约不会有事所以我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只是对娘娘说洛阳有个好友相召几日就回去。”

    听说武后不知李贤先是皱了皱眉但眉头很快舒展了开来。不管怎样事情还是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短时间内不虞惊动深广没必要扰得人人。当下他立刻命张坚去洛阳县衙传话不到半个时辰狄仁杰便匆匆赶了过来一看到郭行真两人分别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尤其是冯子房就差没露出崇拜地目光了。

    狄仁杰提出单独问郭行真几句李贤自然不会反对。而眼见那两人进了旁边的小室冯子房便走到李贤身边不无佩服地说:“郭行真这个东岳先生赫赫有名别说普通大臣就是皇亲国戚也未必支使得动如今竟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殿下真是好大的面子!”

    “这桩案子很有可能有些折腾老冯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李贤没理会冯子房的恭维很是郑重地提了一句。见这一位瞬间面色刷白显而易见勾起了心中地恐慌他便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地肩膀“此番有狄大人在算是为你分担了不少你不要怪他喧宾夺主就好。”

    随着案子的深入冯子房自是隐约感觉到这案件古怪得很因此李贤这话虽然骇人但他还是坚强地挺了下来甚至还用孟子的话在那里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他娘地反正他已经是上船了凡事不听掌舵的怎么成!

    “狄大人确实是一员能吏有他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埋怨?”

    听冯子房这么说李贤暗赞他识相便又不着痕迹地暗示了几句。王汉韩全是无巧不巧撞上了一件大事这才因此升官升得贼快。这样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他如今还需要冯子房这么一个人打理一些琐碎事务短时间内自然不能让这家伙一下子升入中枢。

    没看他老妈都在设法拉拢中下层官吏么更何况是他?

    不过顿饭功夫狄仁杰便和郭行真一起出了那小室。前者固然是面色凝重后者更是面如土色也不知究竟讨论了一些什么。见到冯子房和李贤郭行真心不在焉地客套了几句旋即借口旅途劳顿匆匆出了房间。此时四道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狄仁杰面上。

    “这案子应该只是普通的凶杀没有经过太多谋划。”

    短短一句话让李贤和冯子房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和政治搭边的谋杀或是诸如此类的勾当无疑都是能够接受的。

    “根据刚刚东岳先生吐露的情况看他最后一次收到张道士的信是十天前其中并无异状。而我审问了至虚观上上下下的道士都说张道士从十天前开始行踪有些诡异似乎在躲避着什么而与此同时观内到晚间就常常有风吹草动由此可见寻仇的可能性很大而一个服侍张道人的道童声称十几天前曾听到张道人和人争吵那个人自然是嫌疑最大。”

    李贤虽然不善于破案但毕竟曾经看过很多离奇古怪的破案故事听到这里便忍不住问道:“那么井下的呼救声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却是冯子房代答:“差役昨天在至虚观附近的一个荒屋现了一件沾有青苔的衣服另外道观的一处墙头有攀爬痕迹甚至还留了一些血迹所以说在打捞尸体之前或是有人救援或是自己设法总而言之出呼救声的那个人抢先逃了。”

    “差役正在调查张道士交往的那些人只不过大多是些朝廷官员实在有些棘手。”即便是狄仁杰此时也露出了一丝难色“那些人一听张道士死了全都矢口否认和他有什么往来不得不说这第一批前去调查的差役还是差了些火候。”

    这话一出他立刻觉得有些失言——人是洛阳县衙的人如今洛阳令冯子房就在旁边这不是指桑骂槐说人家的部下是饭桶么?

    他正想解释两句却只见冯子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我这新官上任下头的差役还不能如臂使指自然是不中用的居多。”与此同时冯子房便在那边苦巴巴地看着李贤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冯子房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李贤哪里会不清楚。他本想安慰几句忽然只见狄仁杰的炯炯目光锁定了自己顿时心中叫糟。这几天上窜下跳他竟是忘了狄仁杰是个绝顶聪明人一开始还能相信他的鬼话但久而久之不现破绽才是怪事!

    果然在这当口狄仁杰忽然笑道:“周小弟你年纪轻轻办事却如此得体真是令我佩服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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