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定鼎门。

    如果说往日军士的搜检还有些懒散那么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就犹如鹰隼似的恨不得在出城的人身上扎出两个窟窿。尤其是贾南春一手紧握着剑站在门口一面四处瞧一面望着宁人坊那边窜起的阵阵黑烟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吃惊。

    金吾卫都已经把宁人坊封了宁人坊通向其他街道的路也暂时管制他还瞧见刚刚沛王李贤带着一群人刚刚撤走足可见里头翻天覆地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截住该截住的人。

    他娘的老天保佑千万别让那可疑人走了其他的城门那样的话他就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了!

    由于李贤的吩咐放行出城并不比以往慢。军士的目光虽然不同但人还是那么些人寻常百姓哪里看得出那么多纷纷在议论宁人坊的火以及那些虎视眈眈的金吾卫。更有好事者大声嚷嚷信誓旦旦地表示这定是另一场大案的开端。

    要说大案自打如今的天子登基之后已经有两回了。一回是合浦公主和吴王恪的谋反案牵连身死的皇亲国戚无数;另一回则是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的被贬虽说时间长达数年但又是一批显赫门庭受到牵连。一想到此番还可能有这样的大案子百姓的八卦精神充分挥了出来议论声不绝于耳——横竖死的都是大人物和他们有什么相干!

    贾南春也不去制止那些人地议论。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搜索。来回两遍毫无收获他不禁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三个将要出城的女人身上虽说那三个女子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小门小户出身并不出奇但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细看之后便立刻疾步赶上前去。

    “站住!”

    两个字喝出口他本能地瞧见那三个女子稍稍慌乱了一下紧接着便镇定自若地望着自己。他上前打量了三女一番。忽然嘿嘿笑道:“三位姑娘和我到一旁的暗房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其中两人面色灰白剩下一个却强自挺身喝道:“我们都有官府核的路引出城去长安探望亲戚并没有任何干碍官爷为何要欺凌我们三个弱女子!”

    “弱女子?”贾南春笑得愈欢了他忽然避开那个和自己辩驳的女子。径直来到另两人跟前竟是伸出手指往两人高耸的胸部戳去“你是弱女子你这两个同伴恐怕未必吧!”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面前寒光一闪好在他见机得快不但缩回了手。左手上的匕更是迅疾无伦地迎了上去精准地打落了对方手中的凶器旋即又凶狠地扑上前。见此情景旁边又扑上来三个军士帮忙剩下地人则是暂停了放行出城后头甚至还有人搬出了拒马等物横在城门口。

    然而那三个上来帮忙的军士却骇然现他们的贾头根本不用帮忙。只见贾南春那匕划出阵阵寒光。气势悍勇无匹以一敌二反而隐隐占了上风。见此情景他们索性上去把那个呆愣的女子先揪住了胡乱捆起方才退到一边观战。

    只是一会儿工夫贾南春便撂倒了那两个女子竟是当众剥了“她们”的上衣。四个滚圆的馒头骨碌碌满地乱滚让一群等待出城的百姓全都看呆了眼。不多时。人群中便爆出一阵哄笑。同时更有人高声喝彩。

    几个军士上去绑缚那两个男扮女装地家伙。还不忘回头奉承道:“贾头好眼力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男的!”

    贾南春听了这话却并不高兴。恰恰相反他的嘴角甚至抽搐了几下当初在军营中某次打赌输了被迫男扮女装的情景立刻浮现了上来。他几乎是死命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出了脑海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地上那两个死命挣扎的家伙忽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想扮女人混过去?碰上他这个曾经吃过苦头的人那是休想!

    听说老爹火召见上官仪李贤不免吃了一惊而后意味深长地瞧了老上官一眼。程伯虎瞥了瞥地上一动不动地家伙忽然大步上前将其一把拎了起来紧接着举重若轻地一拳轰开了人家蓄谋已久的攻击随手拿了一团绢帕堵进了对方的嘴里这才回过头把薛丁山拉到了一边躲在了某棵参天大树的阴影中。这时候外头的皇帝使者终于来了。

    这不是李贤熟悉的王福顺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内侍——李贤对自己的记忆有足够地自信别的不说至少贞观殿大仪殿内内外外的人他绝对都记得。而眼前这个人他可以肯定从来没有在贞观殿见过。所以现对方看到自己后吃了一惊他便嘿嘿笑了丝毫不理睬那个内侍便转过头看着老上官。

    “上官太傅我从来没在父皇那里见过他你可认识他么?”

    上官仪这一下午被折腾得差点没弄出心脏病原本就是惊疑不定此时

    贤这么说一颗心登时噌地又提了上来。作为天子相他几乎日日出入贞观殿但此时怎么瞧这内侍怎么眼生那张脸登时绷得紧紧的脑海里飞快盘算着各种可能。

    是有人假传圣旨意图不轨?是天子清洗了贞观殿上下的内侍?还是只不过是李贤危言耸听?此时此刻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绞成了一团原本就比较糊涂地脑袋更成了一团浆糊最后只能用求助地目光看着李贤。

    那内侍见情况似乎有些诡异赶紧忙不迭地解释道:“小人是刚刚调到贞观殿地。确实是奉了陛下地令来宣召……”他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有人忽地揪起了自己地领子待看清楚那双阴森森眼睛的主人时不禁吓得身子一抖。

    “我说你认不认识那个家伙?”

    李贤慢条斯理地问出一个问题随手朝背后挥了挥。下一刻程伯虎立刻抓着自己的俘虏闪了出来。李贤没有转头而是死死地瞪着那个内侍见其看到后方情景的时候。那抖的劲头猛地加剧了几分面上更是露出了极度不自然的神色他顿时心里有数手上立刻放松了力道退后几步回到了上官仪的身边。

    “上官太傅可别忘了我刚刚说的话!”

    李贤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声音恰好可以让院子里地所有人听见。旋即冲上官仪笑了一笑。拉上程伯虎薛丁山并一个俘虏又朝盛允文等人打了个招呼他就慢吞吞地出了院子留下了仍在茫然中的上官仪和那个犹自打着寒颤的内侍。

    终于老上官从一连串的惊愕中回过了神不免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个内侍仿佛要从他陌生的脸上揪出真相似的。良久。他方才从牙关里挤出了几个字。

    “宫里究竟生了什么事?”他惟恐对面这家伙不老实平生头一次恶狠狠地又补充了一句“别以为你是天子近侍我是宰相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说究竟怎么回事?”

    被李贤恐吓了一次此番又遭到人道是天上仙君最是宽仁不过地上官仪威凌。那内侍自是觉得倒了八辈子霉。可饶是如此一想到那被李贤拎出去的人他就不免心中打鼓忽然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小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接下来自然是轮到老上官再次头痛的时间。

    出了上官家宅子的李贤忽然停住了步子望了一眼程伯虎手中的人物忽然翘起大拇指赞道:“伯虎。今天你干得漂亮!”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程伯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见李贤那眼睛里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赶紧打哈哈道。“有六郎你给地那宝贝拿住这么一个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对了眼下我们先到哪里去?”

    李贤想都不想便做出了决定:“先回我那宅子再说!”

    于是一大帮人上马疾驰很快便回到了修文坊沛王第还没下马的李贤便看到某个人飞奔着扑了上来手中挥舞着某样物事。他定睛细看却是庄敬殿某个被称为小章的内侍不禁心中一突——这必定是阿箩派出宫的如此说来果然洛阳宫有变。

    下马接过小章手中的信他也不进门径直站在原地拆开了弥封取出信纸一目十行扫完他终于明白了这所谓圈套的经过竟是忘记了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容易止住了笑他轻轻屈指弹了弹那信笺最后随手将其塞在怀里。

    “你不用急着回宫复命在这里歇一会好了。来人带他去客房!”

    等到面色茫然的小章被人拉走李贤方才回转身来笑嘻嘻地面对着他地精兵强将很无奈地耸了耸肩:“小薛你去敬业那边走一趟看看师傅在不在如果已经进宫去了你就回来告诉我一声。如果没有你就呆在那边等着如果师傅要进宫你就陪着明白么?”

    薛丁山直到现在脑子还是糊涂的一听这话顿时更糊涂了但仍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掉转马头直奔择善坊李宅。他这一走李贤方才从程伯虎手中接过了那个俘虏仿佛丢垃圾似的丢给了盛允文。

    “老盛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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