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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氏在外命妇中名声好声望高,念妈妈真心替念浅安高兴,搓着老手笑道:“靖国公夫人肯给老奴这个脸,即便是做场面也好!能这样有来有往的,头先春宴以及李十姑娘闹出的龌蹉,就算彻底揭过去了。往后姑娘出门交际,也不必再避忌徐家哪个!”

    她和远山近水想的一样,巴不得自家姑娘回归正道后,能一气扭转原来的坏名声。

    念妈妈合掌念佛,“如今不仅和靖国公夫人解开了过节,关系倒比原先更亲近了些。对姑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姑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念浅安不无赞同,但见念妈妈大有碎碎念个没完的架势,忙打断道:“妈妈可见着徐妈妈了?”

    “听靖国公夫人说,徐大姑娘在别业里还得读书学认字呢!徐妈妈在徐大姑娘屋里服侍,老奴就没敢搅了徐妈妈当差。”念妈妈一拍额头,解释道:“只见着了连翘。姑娘的赏钱,老奴托连翘转交给徐妈妈,倒是没能见着人说上话。”

    念浅安并不失望,心里那点小主意也不是一两天能促成的,遂不再问徐妈妈,转而问起柳树恩,“妈妈去给徐世子磕过头了?有没有见到柳公子?”

    “徐世子贵人事忙,老奴只在院子里磕了头拜谢,倒没见着人。至于柳公子,说是一早朝就动身回城了。”念妈妈晓得念秋然主仆也知道柳树恩,便也不避讳道:“姑娘委托柳公子帮忙办的私事,不是都交待清楚了?可是又想起什么事儿,要知会柳公子的?”

    和新生意无关,只和柳树恩昨晚留下的话有关。

    说好的给她送新药膏来呢?

    居然一早就走了。

    念浅安略郁闷地撇嘴,摇头道:“妈妈没事儿就去门房多逛逛,如果柳公子派了人来,或者送来什么包裹匣子之类的,妈妈仔细接待着,赶紧来回我。”

    念妈妈只当念秋然主仆在场,和新生意有关的话不好明说,便诶声应下,干脆一扭身,直接往门房守着去了。

    念浅安见状失笑,将心思放回一筐筐花草上,招呼念秋然主仆一起把活干,“小透明别一天到晚做针线,小心年纪轻轻手疼眼睛疼。我教你怎么分门别类,对着花草多养眼,适当转换下心情很有必要。”

    念秋然抿嘴笑,无有不应地放下针线,和大丫鬟一起边学边动手,好奇道:“这些都是六妹妹的新生意要用的?”

    此新生意非彼新生意。

    念浅安点头道:“我原来那些脂粉铺子生意平常。所以打算换些新鲜方子,做些香粉香膏换条路子,好歹增加点出息。”

    王娘子打理的铺子中,本就有卖脂粉的,她和柳树恩联手的新生意得藏着掖着,除了从外头买原料外,几样冷僻的独家配料自家种自家供比较保险,所谓藏木于林,她重整名下脂粉铺子,就算田庄供应两头原料闹出啥动静,也不打眼。

    当然,名下脂粉铺子的新品配方,和暗处新生意的配方是两码事。

    即不会让人联想到奈香阁,也能敷衍住家人外人。

    远山近水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闻言接话道:“我们姑娘看了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就能教奴婢捣鼓出新鲜香膏呢!奴婢闻着那味儿,竟不比奈香阁的差多少!”

    昨晚给柳树恩看的样品,已经被念浅安混进妆匣里,暗搓搓“毁尸灭迹”了。

    此时听远山近水炫耀,不怕露馅,唯有无语:“……破破烂烂是什么鬼?那叫手抄古本。”

    虽然所谓的手抄古本,也是她找来忽悠念妈妈等人的。

    果然念秋然也成功被忽悠了,只当远山近水是在吹牛,忍笑捧场道:“原来六妹妹这样有天分?等六妹妹的脂粉铺子换上新玩意儿,我一定买来用。”

    念浅安对着没文化的远山、近水呵呵,又冲着念秋然霸气挥爪子,“小透明想要只管拿,亲兄弟明算账,亲姐妹不用明算账。”

    念秋然忍俊不禁,和大丫鬟笑作一团。

    念浅安顿时露出老母亲般的笑容:虽然小透明的笑点太低,但笑点要是太高的话,嫡母不爱姨娘不疼的透明庶女可怎么活哟!

    她这边和念秋然姐妹和乐,庄子门房却是北风萧瑟,念妈妈守了半天没等来和柳树恩有关的人和物,反倒等来了靖国公府的下人。

    她捧着裴氏命人送来的拜帖,一头雾水地飘到念浅安跟前,语气即意外又迷惑,“姑娘,靖国公夫人这场面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早上老奴登门道谢时,就拉着老奴问您的病情,一听您还吃着药,就直说要来看您。

    老奴原当只是顺口说的客气话,就没放在心上,刚才也没和您特意提起。哪想转过头竟真的往门房投了拜帖。这样正儿八经的,且这帖子上写了,代靖国公夫人来看您的是徐大姑娘。

    虽说您和徐大姑娘差着辈分,但徐大姑娘是靖国公府唯一的姑娘。靖国公夫人让她出面来看您,这就算是两家的闺阁交际了。倒有些想做通家之好的意思。靖国公夫人这突如其来的,是不是太……热情了?”

    何止太热情,简直太诡异。

    俆之珠护食似的强烈反对徐月重娶继室,外人不知道,裴氏能不知道?

    让谁来探病都说得过去,怎么偏偏让俆之珠来?

    念浅安亦是即意外又迷惑。

    她不信那天在客房,她和俆之珠怎么“交锋”又怎么“和解”的,围观全程的连翘没有悉数禀告裴氏。

    有原身算计徐月重在先,又有她和俆之珠互怼在后,裴氏怎么会点名让俆之珠代为探病?

    重点是拜帖已投,就表示俆之珠居然答应了。

    念浅安不认为这对祖孙的脑子同时被驴踢了,只得非常真善美地往好处想,将裴氏主仆对她的态度转变说了,末了感叹道:“文臣到底凭什么看不起武将?我倒觉得靖国公府这样的武勋世家,家风真心又正又好。

    就因为我能从劫匪手中想办法脱险,不哭不喊痛,徐妈妈和连翘就肯给我好脸。徐妈妈不是普通奶娘,倒有些侠义心肠。没想到连翘眼界也宽,靖国公夫人更是个心胸宽广,对事不对人的。

    这样正派的心性和家风,对看得上眼的人,也许都这么热情?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对方没有恶意,我们只管好好招待就是了。妈妈别多想了,回头好茶好点地哄走徐大姑娘,不失礼就行了。”

    念妈妈不知还有这一节,这才恍然道:“原来姑娘对徐妈妈的评价这样高?怪不得姑娘特意嘱咐老奴,要老奴和徐妈妈套近乎呢!如今机会来了,徐妈妈是徐大姑娘屋里的管事妈妈,定会陪徐大姑娘一起来看您,您正好给老奴引荐引荐。”

    引荐个啥哟!

    她可不想为了个徐妈妈,再招惹上俆之珠那个熊孩子。

    “徐大姑娘就一断奶没多久的小屁孩,我和她可搞不起闺阁社交。”念浅安决定装死,也不管用词清奇念妈妈听不听得懂,只管原身上身,撒娇道:“妈妈自个儿勾搭徐妈妈去。我只管喝完药睡大觉,探病探病,总不能硬拉着病人陪客,不能好好养病吧?”

    “混说什么!”念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地呸了一声,虽不舍得勉强念浅安,但语气突然严肃,“什么勾搭不勾搭的,姑娘这是打柳公子嘴里学来的词儿?再是六皇子身边的暗卫,也是武夫出身,和靖国公府那样的将门可不能比。姑娘可别不学好!”

    这锅不能让柳树恩背,念浅安忙随口扯淡,“柳公子不是那种人。妈妈别瞎想,我这是话本戏文看多了。”

    念妈妈转身就没收几大箱话本戏文,然后安心盯着厨房,准备下午迎接俆之珠这位小贵客上门。

    念浅安表示念妈妈够资格够体面,很放心由念妈妈出面应付熊孩子,于是下午也不干活了,放念秋然等人自己玩儿去,摸出偷藏起来的话本躺平,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结果看到一半,就见念妈妈风风火火地进来道:“姑娘快起来收拾收拾,赶紧换身能见客的衣裳,随老奴往花厅去。”

    念浅安吓得险些一口把话本吞了,心虚间见念妈妈居然只顾着催她,没发现漏网的仅存话本,果断不露声色地塞回枕头底下,一脸淡定问,“见什么客?徐大姑娘的话我就不见了。”

    “如果只是徐大姑娘,老奴可不敢违背姑娘的意思。”念妈妈将念浅安扯出被窝,一边换衣裳一边解释道:“跟着徐大姑娘一起来的,除了徐妈妈还有连翘。另外还有一位靖国公府的表姑娘,说是姓单,特意代靖国公夫人陪徐大姑娘来的,正等着见姑娘呢!”

    俆之珠到底是晚辈,爱见不见,谁也挑不出念浅安的错来。

    但连翘虽是下人,却代表裴氏的脸面,而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单表姑娘,特意陪着裴氏爱孙女一起求见,想来也是很得裴氏喜爱看重的。

    来客规格突然提升两个档次,单由念妈妈一人出面,确实有些轻慢。

    “姑娘又不是真病得下不了床走不动路,不露个脸实在好说不好听。”念妈妈生怕念浅安娇蛮脾气上头,又哄又劝道:“姑娘不耐烦应付徐大姑娘,只管见过那位单表姑娘,受了连翘的礼就是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也好送客了。”

    念浅安是懒得见俆之珠,不至于躲着俆之珠不敢见。

    她表示念妈妈说的很有道理,默默换好衣裳重新梳头,随念妈妈去了花厅。

    俆之珠正坐在高椅上晃着小短腿,一脸挑剔地打量厅内布置,转头瞥见念浅安的身影,依旧动也不动地稳稳坐着,即不行礼也不喊人。

    念浅安一看她这不情不愿的小模样就笑了,啧声道:“小公主病别噘嘴了,再噘都能挂油瓶了。”

    不等俆之珠气得瞪眼,就听一道轻柔女声道:“念六姑娘说话真是风趣。不知这小公主病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念六姑娘会用来称呼我们大姑娘?倒叫我们大姑娘这几天逢人就问,连世子爷都答不上来呢。”

    念浅安闻言耳朵一抖:哎呀妈,这调调这口气,怎么感觉和七皇女身边的小白花于海棠是一个属性的?

    难道贵女身边都必备小白花?

    她装死失败,正觉得了无生趣,这么一咂摸顿时有些小激动,忙循声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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