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睡了一个星期的原因,天刚亮方狱便起床梳洗了一番,穿上洁白的运动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一点都不像是身怀绝症的人。

    “喀!”点着嘴上叼着的香烟之后,他便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他本以为他是早的,没想到有人起来的更早。一身长裙的邝念儿正坐在大厅的沙上呆,看到方狱走了出来,先是一怔,随即连忙站了起来,一双美眸整个过程不曾离开他半刻。

    她疲惫憔悴的脸显得有些苍白,美眸周围也浮上了淡淡的黑眼圈,明显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早!”见到邝念儿盯着自己,方狱还是尴尬的笑一声,打了一个招呼,拉了拉领口,目光从她身上转开之后便走出了门外。

    看着那冷漠的背影,邝念儿轻捂着红唇,泪水再次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心里的痛,心里的酸,这一切都让她无法承受,摇摇欲坠娇躯慢慢淌在了沙上面。

    今天的早晨竟然起雾了,跑在马路上的方狱感受着阵阵凉风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长吐了一口气之后紧跟在一辆汽车后面跑了起来,看着眼前那模糊不清的大雾,他的嘴角不由无奈的扬了扬。

    他的未来就像是眼前的雾一把,他自己也不清楚未来是怎么样一番天地,或许明天他的癌症再次复,他未来就这样画上了句号,或许他的未来一片旷阔。

    一个小时的慢跑之后,大雾慢慢的散去,a市原本的面貌再次慢慢浮现在他的眼前,而不知不觉之中方狱竟然来到了香墓园。

    “爸,我来看你了!”看着墓碑上方林的照片,跪在地上的他,眼圈有些泛红,干涩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了一根烟点着后,竖立在了墓碑前。

    他的手有些颤动,看着照片就像是看见了方林一般,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方林述说心事一般,说话的声音因为干涩听起来有些沙哑,“爸,不知道你现在过的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忙碌,或许不久之后你就不会在孤单了,到时候儿子一直陪你!”

    墓碑前那萧瑟的身影在凉风的吹动下显得十分悲凉,他的身后缓缓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背心的男子,下身穿着一件迷彩裤,两个胳膊上纹着两条缠绕的乌龙,男子看到他的时候身子颤了下,手中的花险些落在了地上。

    男子走路的声音在风声下基本可以忽视,但是依旧没躲过方狱的耳朵,他猛然回头,黑色的眼眸如同盯上了猎物一般看着男子,冷声喝道:“你是谁!”

    一般人在他那双黑眸的紧盯下必定会打上一个激灵,可是男子看到方狱那冰冷冷的面孔时只是轻微的怔了,随即看着他,露出一脸温和的笑容,甚至眼睛里面泛着泪光,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真的好像,和地哥年轻的时候一摸一样!”

    男子脸上的神情让方狱眉头皱了下,刚开始他本以为是杀手,现在男子脸上的古怪神色明显可以说明不是,至于他嘴中喃喃的话,让方狱有些摸不到头脑,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杀意并没有散去。

    “你是方狱吧!”男子并没有介意他产生的敌意,淡淡的笑了下,目光也从他的脸上转向了他左手中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腮帮上的肉不时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你是谁?”对着眼前这个男子,方狱越来越琢磨不透,也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一句内心的疑惑。

    男子轻笑了一声,同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到墓碑前把鲜花放下后,竟也跪了下去,看着方林的照片,他黝黑的皮肤有些泛红,眼皮跳动了下淡淡说道:“呵呵,不用对我那么大的敌意,我只是想在走前在来祭拜下我的兄弟!”

    方狱眉头挑了下,转身不经意的在他身上斜瞄了一眼,突然变得非常激动,一双黑色的眸子闪着异色光芒,紧紧的盯着男子的左手中指上面那枚黑色戒指,惊声道:“你是乌龙!”

    “呃”听到他的话,男子先是一怔,看他盯着自己的左手也便释然,苦笑了一声,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带着淡笑应道:“没想到你心倒是很细!”

    这句话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是至少证明了方狱的猜想没错,他就是乌龙,这就是老爸死前提到的那个人,可是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方狱看着他脸上的笑,也是苦涩的笑了一声,身上的杀意全无,脑海里再次回响起方林死前的那句话,有时候暴力比权利和金钱更有说服力!拿着这枚戒指去找乌龙…

    “咔”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叼在嘴里的烟连点了三次才点燃,坐在地上迷茫的看了一眼蓝蓝的天,“能和我讲讲我爸的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乌龙也点了一根烟,苦涩的笑了笑,也坐在了地上。

    太多太多的疑问都围绕在方狱的心头,深深吸了一口烟之后,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乌龙正色道:“就讲讲你和我爸的故事!”

    “我和你爸的故事!”乌龙喃喃了一句,咬了咬嘴唇,似乎在追忆以前的画面,眼睛也望向了远方的天空,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准确说,我和你爸的故事没有另一个人就不算故事!”

    乌龙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笑了下,看着疑惑的方狱接着说道:“第三个人就是邝念儿的父亲,邝天华!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是路头和别人抢吃的小乞丐,那一年我年龄和你差不多,15岁,天华那一年18岁,还是一个街头的小混混,整天骗吃骗喝,你爸,你爸那年16岁!

    你爸是一个乡下孩子,那时候国家法制还不完善,你爷爷奶奶因为看不过村长的作风想去县里检举,被村长害死了!你爸当时年少一怒之下杀了村长全家,因为害怕就跑到了a市。”

    说完这些乌龙深吸了一口烟,似乎那些场景他都亲身经历过一般,一旁的方狱心里早已经翻起波涛大浪,他怎么也没想到爷爷***死竟然是这么一回事,也明白了周琴为什么不愿意提起他们的事,更让他意外的是邝天华竟然和他父亲以前是兄弟!

    “有些时候人不能不相信命运!”乌龙将烟蒂在地上摁灭之后,沉声道:“当年,你爸跑到市里之后,情况和我一样,沦落成了小乞丐,我和你爸也就这样认识了。

    有一天我和你爸像平常一样去讨饭,运气不错,讨到了一个富贵人家剩下的猪腿,那个年代想吃一顿饱饭相当不易,所以可想当时我们两个内心的兴奋,我们刚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混混天华!那个臭小子想抢我们的猪腿,没想到最后被你爸教训的头破血流!”

    讲到这里,乌龙脸上开始泛出笑容,好像那个滑稽搞笑的场面刚刚生一样。

    “就这样,你们三个走到一起了?”听到这里方狱猜想不打不相识,三人肯定也就这样走了一起。

    “恩!”乌龙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方林的墓碑吐了一口气伤悲道:“就这样我们铁三角聚到了一起!现在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你爸也走了,铁三角在也不是以前牢不可破了!”

    方狱心中的疑惑只是刚刚被解了一点,明白了方林在死去前那‘句当年老爸也混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隐隐猜到方林在以前必定踏入了黑道,看了一眼中指上的黑戒指,急声问道:“那这地戒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你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乌龙看了他一眼,对着墓碑拜了三拜,才站起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上前拍了拍方狱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振声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爸当年可谓是名声显赫,可以说黑道中人听到你爸的名字都要让上三分,所以你不能丢你爸的脸,你们方家没有狗熊这一说!”

    说完不等方狱反应过来,乌龙便转身向墓园外走去。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听到这段话,方狱内心苦笑了一声,生命仅剩短暂的几个月,我能做些什么,怔了下后见乌龙已经走向远方,连忙朝他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

    “等你收回了开天集团,统一了a市地下势力!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远方的乌龙脚步没有停顿,听到他的喊声,大声的回应了一句简短的话。

    “收回开天集团,统一a市!”听到从乌龙嘴中传来的回响,方狱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低声喃喃了一句,脸上显得十分苦涩,哪一个条件不是堪比登天!

    如果事情是他说的那样,那邝天华不会不知道我是他兄弟的儿子,他既然知道,那为什么阻止我和念儿?难道他嫌我家破产了?后面他又看了一张什么照片,又什么转变想法了?难道他之前不知道我的身份,看到我的照片之后才知道?这个矛盾的问题让方狱陷入了一阵疑惑。

    墓园门前乌龙转身往里面看了一眼,长声叹了一口气向远处走去,脸上又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地哥,你的儿子好像选择了和你一样的路,他没让我们失望。

    地哥,我又要走了,以后没时间来看你了,希望下次回来看你的时候,他已经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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