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她,他就知道,她是一匹自由的野马儿。虽然身为女子,且出身江湖,却是有着王侯贵胄家的小姐公主全然没有的心性和风骨,傲如迎雪寒梅,韧如山巅松枝,清如林间山泉,是他望一眼就知道该珍重藏之的女子。

    然而少女却是娇憨不思男女之事,在丐帮之时,他虽恼骆驼言语,却也是言明了自己心意,她却全然不知,自以为是他的气话糊话。

    李策风想到自己家中突遭变故,已自应不暇,且随时有性命之忧,便也不再去纠结个中情缘深浅。

    就算是兄妹之情,此生,于他已是足够了……

    洛西园瞥见李策风仍旧怔怔的,忧思满面,心里莫名一软。

    “李大哥,你放心,等我禀过义父,必定去华山找你一起游玩。”

    洛西园是神丐骆驼养大的,就算脱离帮派,或者说无论何种情况下,她都绝不会与她义父骆驼脱离关系。

    李策风还欲说些什么,就见吴神医并云氏兄弟一起进了屋里。

    吴神医笑着问了句安,便开始诊脉、察看外伤情况。

    洛西园突然想起常见霆所说的女孩儿家应当避嫌,那吴神医一撩李策风衣袍,她竟鬼使神差地转身走至门外去了。

    一跨过门槛,就看见椿芽立在廊檐下发呆。

    “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洛西园抬手挡了挡古樟树上飘下的枯叶子。

    椿芽见礼笑道:“我在这里看这树叶儿有趣,别人都是秋天掉叶子,偏她是春天!”

    “姑娘怎么出来了?”

    椿芽诧异道。

    洛西园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师伯这个人太迂腐,叮嘱我说女孩儿家不能看吴神医检查外伤……”

    看着洛西园天真烂漫又局促的样子,椿芽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这姑娘心眼儿好,重情义,性子又一派自然和宜,动可打马驰骋,静可娇憨照人。难怪公子爷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就连她见洛西园第一面时,也是喜欢的紧,一心只想着忠心服侍。

    “悄声些,咱们听听吴神医都说些什么。”

    洛西园挨着椿芽并肩站着,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抬头看古樟树掉下的叶子。

    屋里,吴神医静静地写着方子,云氏兄弟则守在李策风床前,商议着去华山的事宜。

    ……

    又过了三日,李策风已能下床走动。

    云氏兄弟每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打探京城李家的消息一概没有回音,洛阳城的戒备却一日比一日森严。

    启程去华山的时间越晚,他们就越难从洛阳逃走。

    午后,太阳正盛。吴神医替李策风诊过一回脉后,笑着告诉云氏兄弟,李策风的伤已无大碍,可以启程离开了,后续再吃几天药调理将息,便能完全好了。

    云氏兄弟喜得热了眼眶,自家主子总算是死里逃生,马上就可以离开是非之地了。

    云飞首先急道:“咱们今晚就走吧,夜里人少容易躲过城防守卫!”

    洛西园和常见霆刚从门外走进来,听了他们的话,便笑道:“我与你们一道走,将李大哥平安送到上阳城,我和师伯再回洛阳!”

    李策风闻言,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凝重道:“万万不可!我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不能护妹妹周全,终日藏头露尾不说,又岂能让你为我以身犯险?”

    洛西园仰头,倔强道:“什么男儿女儿,我偏要护着你出洛阳城!”

    李策风仍要辩解争论,以绝洛西园随护之心,却被常见霆拦住了。

    “照儿想送你,你便让他送吧,再不济还有我这把老骨头,万一你运气不济要被抓了,我自会护着她赶紧逃离的!”

    常见霆说的轻松容易,其实心里却是十分不踏实。自古民与官斗,有几个能轻松躲过讨的半分好处?真遇上危险,他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护她周全。

    只是他亦清楚,以她这宝贝姑娘的性子,真不让她去,转眼,她总能想到法子,瞒过他们一众老的,私底下悄悄地跟了去。倒不如他陪着她一起去,一路上总有他拼命护着,却也还是要放心些。

    是夜,一行人乔装打扮,再买通几个人流稀少的偏门守城兵士,十分小心地地出了洛阳城。

    自洛阳西行,一直到快接近上阳的地方,方停下来歇口气。

    一个地势平坦的树林里,月色如水,照的黑夜如白昼般。

    外形如普通马车无异却非常宽敞的马车,停在树林里的一株古杏树下。

    一个白衣少女正掀开车帘,清澈妙目朝外面打量了一番。

    “李大哥,此行华山,较为顺利,只是这般颠簸,你伤势还好吗?”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车内脸色有些苍白的玄衣少年。

    “还好,只是连累妹妹深夜奔波……”

    少年轻咳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

    “妹妹,到了上阳境内,你们便返回吧……”

    “好,李大哥此去千万要保重自己,不管李将军之案如何,都要善待自己。”

    少女温言叮嘱道。

    她心里仍旧不放心,人生遭此巨变,许多人都会想不开。

    少年抚了抚腰间佩玉,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然是珍而爱之,不敢自行毁伤。”

    “你觉得我李家当真会行谋逆之事吗?”

    少年目光有些空洞,这句问话有些像是自问。

    却不料坐在对面的少女思索了片刻,郑重答道:“钟鸣鼎食之家,不管真假,遇到这样的事,总归是避无可避,既选择了陪王伴君之路,便应该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我义父常说,选择什么样的路,就该想到最坏的结局。”

    “你父亲到底有没有谋逆之事,你身为他最亲近的儿子,平日里家中有何异常,总该有些蛛丝马迹可寻,这话问也无益,想也无益。”

    “若果真被陷害,你只管想办法令自己羽翼丰满,将来方可与对方搏击朝堂之上。”

    少年听了这一番话,目光方有了点异色。

    他毫无疑问地坚信自己的父母,不会真的行谋逆之事。

    父亲常说,天下初定,最需要安稳太平,百姓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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