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编剧,很多人一定疑问我,为什么那么多烂片票房很高,原因很多种,我得到的一个答案是。如今看电影已经成了男女约会中,约定俗成的步骤,没那么多山盟海誓的地方给你们浪漫,看电影是最简单方便的约会方式。都是为了见对方来的,谁会关注电影好不好看,总要选一个。

    我也免不了俗。费劲心思的约方石南出来,只是看一场电影。

    “周末人很多,是要今天去吗?”如果是今天,那我的准备还不够充足,她说:“当然不是,周一电影资料馆会放波兰斯基的电影,有兴趣吗?”

    我说:“我对猥亵幼女的导演没兴趣,不过他的电影还不错。”

    她抿嘴笑了,开玩笑道:“是不是搞艺术的人,都有点不正常。”

    我知道她是暗指我,我故作神秘的告诉她:“我有精神分裂,你是我幻想出来的另一个人格,来满足我的需求,其实你根本不存在。”

    她听的一愣,露出惊奇的眼神,话题显然被我上升到了哲学高度,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我们遇见的所有人,是不是都真正存在?

    “黑客帝国?”她说。

    “有可能哦。”我说的煞有介事,她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低声说:“为什么你每次只能在咖啡店遇见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就是你另一个人格,你因为初恋的创伤,在小说里疯狂的幻想她,最后出现了分裂,形成了我的存在。”

    她说的有板有眼,仿佛我真的在和自己对话一样,我差点就信了,可惜,我根本不是写小说的,也没在小说里幻想初恋女友。

    不过我陪她玩了一会,故作惊恐:“那怎么办,我幻想出来的你,能治好我吗?”

    她摸着下巴,像在冒险解谜一样,分析道:“你的本我是阴暗面的,我就是你本我的对立,光明的一面,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说明你的自我救赎失败了,阴暗面占据了你的全部,陷入自我毁灭。”

    “不要啊,你不要消失在我生命里。”我跟着乞求,她却听了脸红了一下,躲开我的眼神,“我是另一个你,消不消失,要看你自己啦。”

    最后的两句话,好像说出了别的意思,很有意思。

    下午,她大方谈起了自己的专业,我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她的生活,她在慢慢卸下防备。她说,研究生的课程不多,所以有很多时间来一杯时光,今天七月她就要毕业了,正在准备结业论文,我好奇的问她,美术专业还需要论文吗?不是画一幅画交作业?

    她嗔我一句,“你以为美术只学画画吗?要研究艺术和美学。”

    “哦,那你也是搞艺术的嘛,很危险哦。”我借题发挥。

    她细眉轻佻,傲娇道:“我可没有初恋,更没有初恋的心理阴影。”

    她可爱的一面,还真让我意外。独来独往的外表下,藏着是一个聪明又调皮的少女。

    有时候,我真觉得一个人有没有趣,不能用外表来概括,喜欢安静的人,不代表她不懂情趣,开朗的人,话多却没法逗人开心。也许,聪明的人都比较有趣吧,这和性格无关。

    本以为学姐会一直偷听我和石南的聊天,回头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也许是楚店长在聊天吧。

    ……

    咖啡店的办公室里,楚店长客气的请萧梧桐坐,萧梧桐不知来意,只把楚店长当做长辈,尊敬道:“您是我叔的朋友,有话直说吧,能帮的上的,我都尽力。”

    “你和你叔叔,多少年没见了?”楚店长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大概二十年了吧,最后一次见他,我还很小,我小时候,叔叔对我像女儿一样。”

    “那怎么联系上的?他当时可是……”楚店长话说了一半,表示自己都知道,萧梧桐微微惊讶,觉得这人和叔叔关系不一般,直接说:“大学之后,他托人找到我的,其实,想打听到我也不难。”

    楚店长跟着笑了,“是啊,你们那学校,每年开学,网上都要爆一些考生的照片,尤其是漂亮女生,你叔叔不会是在网上看见的吧。”

    萧梧桐尴尬的笑了,“当然不是。叔叔找到我之后,一直没来见我,偶尔电话联系,后来就发生你们那些事了,断了联系一段时间,这个月才有机会见到他。”

    楚店长愧疚的致歉,“那次差点把大家都害了。”

    “那店长找我有什么事?”

    楚店长把纸递给她,她看后瞬间瞪大双眼,满脸的不敢相信,脱口质问:“你到底是谁?”

    楚店长连忙安慰,露出善意:“不是什么大事麻烦你。”

    “你怎么会认识我师姐?”萧梧桐有些警惕。楚店长尴尬了:“啊?你叫她师姐?”

    “论年纪,她比我大,小时候叫习惯了。”

    “那你能见到她吗?”

    “一年会见几次吧,也不多。”萧梧桐不解,问道:“你找她什么事?”

    楚店长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你叔叔说,你可以信得过,我才找的你。”

    “她还好。”萧梧桐迟疑了,觉得叔叔还是可信的,放下警惕,“她一年都不见几个人,我算是其中之一吧。”

    “我也不急,她现在的头发还是那么长吗?”

    萧梧桐又瞪大眼睛,觉得眼前的人不可思议,为什么了解的怎么多,想了好久都想不通,舒了口气:“算了,你是我叔叔的朋友,多奇怪都有可能,我不去猜了。”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回过头:“师姐房间里那个木雕,是你送她的吧。”

    ……

    学姐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我已经送走了石南,周末人比较多,她不想待太久,我看学姐脸色严肃,走路都在想事情,上前关心道:“怎么了学姐?那老流氓是不是非礼你了?靠了,我就知道这货不是好人,你等着,我出去找搬砖。”

    她鄙视我:“遇见流氓,还用得到你吗?等你找我砖,人都被我打晕了。”

    “你可别小看他,那老流氓吹嘘说,和江湖第一能打平手,浑身刀疤,说不定是哪跑出来的杀人犯,改头换面了。”

    我刚说完,学姐眼里疑惑了一秒,小声嘟囔了几句,随后拉着:“走啦。”

    回去的路上,学姐依然心事重重,我不知道楚店长给她喝了什么,这老流氓一定在搞事情,她想了一会,摇摇头放弃了,转头问我:“和石南约上了?”

    “你觉得她怎么样。”

    “人美气质美,这次你的眼光不错,比之前那些上了一个档次。”

    呵呵,你这句话要被林巧巧听见了,她一定跟你拼命。不过,学姐没见过林巧巧。

    她问我:“就见到看一场电影,能行吗?这不像你风格啊。”

    “返璞归真,无招胜有招。”我自吹自擂。

    “骗我,你一定又在玩什么花样,小心玩过火了。”

    地铁轰隆而过,学姐先上了地铁,关上门,拥挤的人群里,她对我挥了挥手,挤的差点看不见她。

    我突然有点害怕,也许某一天,我们都会如此不受控制,随时会被淹没在人海里世俗里,再也见不到对方。如此,更坚定了我和石南的约会计划。

    周一是四月的最后一天,我终于要告别了让我仿徨的四月,过去的记忆仿佛随之而去,而新的开始,似乎就在这一天,冥冥中注定,我觉得和石南的相识,是让我摆脱过去的折磨。

    这个爱笑的女孩,总给我惊喜,让我满足,她会在我的对话陷阱里,见招拆招,避重就轻,她会在我假装的心理障碍面前,巧妙的安慰我,何况她还那么漂亮。

    我们约在周一的下午四点,电影资料馆的人不多,是比较小众的文青影院,只会放一些艺术电影。

    电影是五点开场,我悄悄提前到来,等了一会,远处果然来了熟悉的身影,四月份已然温暖,她穿着白色t恤和背带裙,文艺范十足,又透着少女的活力,光看打扮,我都觉得她今天心情不错,还特意化了妆,双眼明媚,红唇勾人,步履轻缓,边走带着笑意,我甚至能发现,路过的男人屡屡回头,这大概就是回头率吧。

    石南慢慢走来,我则躲在了一旁,她先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又坐进了大厅里,偶尔看着四周,偶尔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好像在人群里寻找我的身影,遗憾的是,我们俩始终没交换联系方式,也许她是打算这一次之后,才能放心的近一步关系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大厅里人群换了几轮,五点钟电影开场,我依然没有现身,她白白的小脸上,明显露出了焦急,频频张望,甚至站起来四处寻找,刚才还在微笑,现在陷入了疑惑。

    而时间到了五点,电影开场了,她更急了,可还是没等到人,我眼看着她的表情,从微笑变为焦急,最后是失望,委屈。意外的是,电影开场后,她居然又等了一个小时,看了手机,才失落离去。

    我望着她略带委屈的背影,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费尽心思的约她出来,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看一场电影,而是放她鸽子,我的癫狂已经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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