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失意何语狂苦吟且称展愁殇。

    鱼逢浅岸难知命雁落他乡易断肠。

    葛衣强作霓裳舞枯树聊扬蕙芷香。

    落魄北来归蓬径凭轩南望月似霜。”

    “朴儿你小小年纪背这诗干么换一吧。”

    迤逦的长离湖圈杨柳青青春风剪剪斜日暖暖湖光朗朗此时正是二月好春光。一辆马车慢吞吞的走着童稚的吟诗声正是从车内传出夹着一个女子慵懒无比的声音。

    “姐姐朴儿背的是风国惜云公主作的诗朴儿背得怎么样?”一个清脆的童子声音问道。

    “这诗等你再老三十年时就可以背了现在年纪小小的你岂知诗中之味。”

    “那我再背一你听。”童子十分积极道带着极想得到大人奖赏、赞美的孩子式渴望。

    “好啊。”这声音淡淡的可有可无的。

    “昨夜谁人听箫声?

    寒蛩孤蝉不住鸣。

    泥壶茶冷月无华

    偏向梦里踏歌行。”

    “姐姐姐姐这次背得如何?”车厢内韩朴摇晃着昏昏欲睡的风夕。

    “你小孩子又岂能懂‘泥壶茶冷月无华’的清冷。”风夕打个哈欠看着韩朴道“干么老背那个惜云公主的诗这世上又不她一人会写写得比她好的多着呢。”

    “可是我听先生说惜云公主绝代奇才据说她十岁曾作过一篇论……论……”韩朴闭上眼极力想记起先生曾和他说过的话却论了半天也没论出来。

    “《论景台十策》!”风夕摇摇头接道。

    “对对对!”韩朴松一口气“先生说惜云公主作的《论景台十策》压倒当年的文状元虽为女子却惊才绝艳。所以我家中那些表姐们最爱模访惜云公主了一听说公主穿什么衣、梳什么头戴什么饰她们马上就会仿效了。”

    风夕叹一口气摇摇头身子一歪倒向塌上准备再睡一回忽又坐起身来闭目侧耳似在聆听什么片刻后又摇头叹道:“又一个唱惜云公主的。”

    “什么唱惜云公主的?”韩朴问道。

    “你过一会儿就会听到啦。”风夕不睡了拉开车厢旁小窗的帘子看向窗外清风拂面有着淡淡的清新的青草气息深深吸一口气“而且我闻到味道了。”

    “什么味道?”韩朴趴在窗上也深呼一口气却未闻到什么气味仔细的听着风中隐约送来一缕歌声越来越近已渐渐可闻。

    “人自飘零月自弯小楼独倚玉阑杆。落花雨燕双飞去一川秋絮半城烟。”

    一个女子清越的歌声传送在春风里缥缈如天籁偏偏含着一缕凄然若飘萍无根的孤楚。

    “当然是那只黑狐狸的味道。”风夕喃喃道掀开帘身子一跃便坐到了车顶极目望去一辆马车正往这边驶来“一个大男人偏偏身上总带着一股女人都没有的清香。”

    “在哪里?”韩朴也跳到车顶上却没风夕跳得那般轻松无声落在车顶出“砰!”的一声响身子虽站稳了却让人担心他有没有把车顶跳破一个洞。

    幸好颜九泰早已见惯了这对姐弟的怪举这不坐车厢坐车顶也不是头一遭了自顾自的赶着马车本来不用自己赶车的半路上却被风夕打车夫回去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大马车几乎有他们马车的两倍大车身周围垂着长长的黑色丝幔舞在春风里像少女多情的丝想要缠住情人的脚步却只是挽得虚空中的一抹背影。

    当两辆马车碰头时彼此都停下了。

    “钟老伯我们又见面了。”车顶上风夕笑眯眯的向对面马车上的车夫打着招呼而对面的车夫却只是点点头。

    对面马车车门打开了当先揭帘走出的是钟离、钟园两人在车门外掀起帘子然后才走出人如墨玉的丰息。

    “你何时才能比较像个女人?”丰息看着车顶上歪坐着的风夕摇头叹道。

    “所有人眼中我就是一个女人呀还要什么像个女人。”风夕眼一翻嘻嘻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丰息优雅的步下马车站在草地上。

    “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风夕趴在车顶上俯视着车下仰看着她的丰息这样的感觉真是好呀!

    丰息笑笑不再答眼光一扫韩朴不由笑道:“这小鬼看来被你养得不错嘛。”

    此时的韩朴面色红润眉宇间有着少年的清俊无邪神采间飞扬洒脱而意态间竟已隐有几分风夕随意不羁的影子。

    “那当然这可是我寻来的可爱弟弟当然得好好养着。”风夕手拍拍和她一同趴着的韩朴的脑袋仿若拍一只听话的爱狗。

    “我只是有些奇怪他跟着你怎么没饿死。”丰息依然笑容可掬。

    “哇!美女啊!”风夕忽然叫嚷起来眼睛盯着从丰息车中走出的清冷绝艳女子。

    “大美女啊!”风夕从车顶飞下落在美人面前绕着那个美人左看右瞧边看边点头“果是人间绝色呀!我就知道你这只狐狸不甘寂寞这一路而来怎么可能不找美女相伴嘛。”

    凤栖梧有些征呆的看着在她身前左右转着的女子或许因为她快的动作让她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颜恍惚中有一双灼若寒星的瞳眸有一头舞在风中如子夜般的长与长绝然相反的皎皎白衣额际闪着一抹温润光华。

    “姐姐你再转我看她大概要晕了。”

    韩朴也跳下车来扫一眼眼前立着的青衣女子撇撇嘴什么嘛像根冰做的柱子!都没姐姐好看更别提姐姐那种无与伦比的风采!

    风夕却转身一掌拍在韩朴头上振振有词道:“朴儿你以后可不能象这只狐狸一样到处留情。当然要是美女赠衣送食的话那就要收下即算你不要也要记得孝敬姐姐!”

    “好痛!”韩朴抚着脑袋皱着眉头“干么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哦不好意思哟朴儿一不小心就把你当那只黑狐狸拍了。”风夕忙抚了抚他的脑袋吹了吹气。

    韩朴却是怒瞪闲闲站在一旁的丰息却现那个人根本没理会他眼光落在风夕身上似在研究或算计着什么让他看得心头更不舒服。

    风夕回转身立在美女面前笑容可拘的问道“大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被这只狐狸拐骗到手的?”

    回的瞬间终于看清眼前女子了那一剎那素来清高自负的凤栖梧也生出一种自愧弗如的感觉。

    那样的双眸清如水亮如星一眼看去仿佛可以看到清湖中那黑水晶似的瞳仁再看时却是深海中的黑珍珠遥不可触。一脸的笑明灿无瑕似天地开启之初她便在笑着一路笑看风起云涌一路笑至沧海桑田。随随意意的站在那儿如清莲临风灵秀飘然。仿佛这个无垠的天地是她一人的舞台她长袖挥舞踏云逐风那般的潇洒无拘。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成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脱俗出尘的女子?这个清华如月、炫丽如日的女子是谁?

    “黑狐狸你的美人怎么啦?”风夕见凤栖梧只管瞪着眼看着自己不由问向丰息。

    “栖梧拜见姑娘。”

    回神的凤栖梧忽然盈盈下拜不单众人看着奇怪便是丰息看着也有几分诧异这个待人冷淡的人为何对这个疯癫的风夕如此?

    “呀!栖梧美人你别吓我。”风夕忙扶住凤栖梧握着那柔弱无骨的纤手嫩如春笋真是我见犹怜“栖梧姑娘你生得这般美又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可你实在没什么眼光。”

    “呃?”凤栖梧不明其意。

    “栖梧……栖梧其意自是凤栖于梧你这样的佳人当然应该找一棵最好梧桐可怎么挑了一只狐狸。”风夕一脸婉惜的道手顺便指了指身后的丰息。

    凤栖梧闻言不由一笑看向丰息一路行来从人对他皆是毕恭毕敬小心侍候。此时听得眼前女子大呼小叫的黑狐狸长黑狐狸短的他却依然是一脸雍雅的浅笑似眼前白衣女子的话无关痛痒又似包容着眼前人所有的无忌言行眼光扫过时墨黑幽深的眼**澜不惊。

    “笑儿见过夕姑娘。”跟在凤栖梧身后的笑儿上前行礼。

    “哎哟可爱的笑儿呀好久没见到你这张甜美灿烂的笑脸真让我分外想念呀!”风夕放开凤栖梧上前一把捧住了笑儿的小脸蛋左捏一下右摸一下不住的啧啧赞道“还是笑儿的笑最好看比某人脸上那千年不褪的、虚伪的狐狸微笑惬意多了。”

    “夕姑娘好久不见你了你还是那样爱开玩笑呀。”笑儿一张粉脸从风夕的魔掌中挣出来捉住她的手回头对凤栖梧道“凤姑娘这位是风夕姑娘就是与公子并称‘白风黑息’的白风夕。”

    “白风夕?”凤栖梧讶异的睁大美眸她当然也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那个如风般恣情任性的女子原来就是眼前的人果然是风采绝世让人移不开目。

    “凤姑娘?凤栖梧?”风夕又看了看凤栖梧回看一眼丰息眼中光芒一闪“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呢?”

    “栖梧曾栖落日楼。”丰息淡淡道“她的歌喉在整个王域都是有名的。”

    “这样呀。”风夕一笑点头似并不想深究“或许我也曾在哪位江湖朋友口中听过吧。”

    “乌云三十八寨总寨主何时竟成了你的车夫了?”丰息目光扫过车上稳坐不动的颜九泰。

    “嘻他说要报我六年前的活命之恩。”风夕嘻嘻笑道目光与丰息目光相碰似带告诫。

    “显然他也眼光太差。”丰息也一笑然后转身登车。

    “等等黑狐狸你来长离湖是不是因为这个?”风夕在他身后叫住他从袖中掏出半节竹箭。

    “你怎么会有这个?”丰息眼光一扫那半节竹箭眼中浮起趣味。

    “我途中遭断魂门的人袭击他们除了留下七条命外还留下了这个。”风夕手一扬那半节竹箭便破空而出落入长离湖面。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到这里来。”丰息点点头“不过你已不必进湖去了我刚从那里回只留一座空巢。”

    “溜了吗?”风夕眼光一闪然后盯住丰息“你有现什么?”

    “是啊。”丰息答完人也进了车厢。

    “呵果然。”风夕也跟在他身后登上他的车拍拍站在车门前双胞胎的肩膀“钟离、钟园你们车上备了好吃的对不?你们不知道这几月我有多想念你们的手艺呀!”

    “有……有的。”双胞胎红着脸道。

    “那就好。”风夕笑眯眯的回招呼着凤栖梧“栖梧你还不上来吗?”

    凤栖梧却有些征看着这两个似完全相反的人听着他们似互为讥讽的言语感觉却是……所有的旁人都是外人无法插入那一幅黑山白水中无法听懂他们的交谈更无法体会出他们之间的那股暗流……那暗流到底是……什么?心头微微一叹似是憾似是酸似是……痛。

    “黑狐狸你的美人喜欢用眼睛说话只是她可知能看懂她的话的人可不多呀特别是对着你这只很会装痴作傻的狐狸。”风夕对着对厢里的丰息笑道然后回头唤着这个寡言的美人“栖梧!栖梧!”

    “喔。”凤栖梧回转神然后挽着笑儿的手登上车而跟在她身后的韩朴显然不耐烦等一把就跳上了车。

    “朴儿你不陪颜大哥?”风夕抓住他的手想将他扔回原来的马车去。

    “不要!不要!我要和姐姐一块!”韩朴手足并用的爬在风夕身上像只章鱼。

    “好啦好啦!放手啦!不赶你啦。”风夕赶忙去扒开他的四爪这样被抓得紧紧的真是不舒服呀。

    韩朴放开手足只因为他猛然觉得脑后凉凉的回一看却只有丰息悠闲的坐在车厢内品茶钟离钟园正忙着为风夕端出好吃的凤栖梧刚落坐于一张锦凳上笑儿刚刚放开挽着凤栖梧的手并无异状。

    “颜大哥委屈你就一个人了跟在后面就行啦。”风夕招呼一声挥挥手钻进了车厢。

    华国最富富在曲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边的月娘挽着轻纱悄悄的露出半边脸许是想偷偷看一眼思念了千万年的后羿特意勾一丝人间灯火化为胭脂染在莹莹白玉似的脸上朦胧而娇柔羞涩而情怯。

    稍带寒意的春风划地而起似想亲近月娘吹起她脸上那长长垂下掩起大地的轻纱剎时玉宇澄清火树银花灿亮照见那幽辟的园子里偷偷递过的紫玉钗床塌前坠落的那只红绣鞋锦囊中遗落的那块九龙佩还有那小轩窗传来的一缕幽歌铜镜前搁着的那纸香雪词……这是一个微寒而多情的春夜。

    曲城最有名的花楼离芳阁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阁内丝竹声声满堂喝采掌声如雷。

    “我就奇怪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原来是来这看美人跳舞。”

    喧华热闹的大堂中屋顶高高的横梁上坐着两个人白衣的女子懒懒洋洋的歪倚在梁柱上冷眼看着梁下那些为彩台上红衣舞者疯狂痴迷的人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淡笑有几分嘲讽。黑衣的男子盘膝端坐手中转着一支白玉笛眼光时扫过台上的舞者时而瞄几眼台下的观众似漫不经心却又似整个离芳阁都在他的掌握中。

    “喂你要看美人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登门而赏嘛干嘛要坐在梁上偷看?”风夕斜睨着身边的丰息问道此时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美人身上根本就想不到、也没现到梁上有人。

    “看到那个人了没?”丰息的目光扫向台下人群中。

    风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名年约四十四、五岁的男子颔下一把山羊胡“那个人如何?”

    “曲城是华国最富的城而曲城的最富的人便是城南的祈夷与城西的尚也祈夷半月前不知何故已失踪迹而那个人便是尚也。”丰息淡淡的道。

    而此时堂内的气氛却已达至只见台上的红衣舞者一个旋身那披在肩头的那层薄纱便脱臂而去轻飘飘的飞起落入台下一群人一涌而上争抢着。

    而台上美人还在舞着轻纱去后只余红绫抹胸艳红纱裙露出香肩雪胸因为剧烈的舞动着已蒙上一层薄薄的香汗。眼波轻送藕臂轻勾指间若牵着丝线一挥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缚住全身都若无骨一般的柔软灵活每一寸肌肤都在舞动细腰如水蛇似的旋转扭动一双修长圆润的**在红色的纱裙里时伸时屈若隐若现……

    “这舞应该叫勾魂舞这美人应该叫摄魄你看看那些一个个如饥似渴的男人。”风夕无暇理会尚也是何许人看着台上那如火焰一般飞舞着的美人喃喃道“这个美人儿的身段容貌真是妖媚天生!任是男人看了就会动心的!”

    但见台下那些男人脖子伸得长长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那流到口边的口水坐著者紧抓双拳立著者双腿微抖脸上血气上涌一双双红的眼睛若饿锒般死死盯住美人眼睛随着美人的动作而转动露骨的眼光似想剥去美人身上最后一层的红纱。本是微寒的春夜堂内却似燃着火流窜着一股闷热、浓烈、窒息的**气息有些人手指微张似想抓住什么有些人解开衣襟有些人抬袖拭去脸上、额际流出的汗水。

    “现在是春天嘛很正常。”丰息瞟一眼梁下那些人此时就算他们说话的声音再大些那些为美人吸住心魂的人也是听不到的。

    “我就不信你没感觉!”风夕一张脸猛然凑近他想细看他脸上神情是否也如梁下那些男人一般。

    丰息未料到她突然靠近微微一呆看着眼皮下那亮的水眸玉白的脸淡红的唇畔好近似只要微微前倾便可碰触静若深潭的心湖忽地无端吹起一丝微澜。

    “果然!”风夕压低声音嚷着手一伸摸上他的脸“你脸也红了而且这么热呼吸急促肌肉紧张还有……”

    眼光往下移去丰息却手一伸将她一把推开有些薄怒、有些懊恼的瞪她一眼“无聊!”

    “你这个风流鬼!有了栖梧美人还不够还要出来寻花问柳!”风夕撇撇嘴哼道“这个红衣美人虽然不错但论姿色还是比不上你的凤美人嘛。”

    丰息却不理会她看看彩台上红衣美女似已舞完正向台下的拜倒于她石榴裙下的众臣们施礼至谢。当下他轻轻一跃若一缕墨烟无声的落在二楼身子一闪便闪进了一间房间。风夕怎肯放过他自是跟在身后。

    “好个金堆玉砌的软香阁呀!”风夕一进房间不由感叹屋中的华丽。

    “刚才的舞你看清了吧?”丰息对屋内奢华的摆设毫不感兴趣直接走入内室细看一翻然后走近妆台前拨弄着上面的胭脂、珠钗。

    “刚才的舞呀真是平生未见!想我以前也去青楼玩过可没有一人的歌舞能跟刚才的相比!”风夕跟在他身后啧啧赞道。

    “想来这世上你白风夕没去过的地方、没玩过的东西、不会做的事定是少有了是不?”丰息回头看她一眼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嘻黑狐狸你不用大哥笑二哥。”风夕走近一座屏风前挽起屏风上搭着的一件红色罗衣“刚才那个美人确实适合穿红衣象一朵红牡丹妖娆媚艳倾倒红尘众生!”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开门声然后一个女子娇媚得让人骨酥肉软的声音响起。

    “尚爷你请稍坐待奴家进去换身衣裳然后再专为您跳一曲。”

    “好好好!”男子略有些粗哑的声音连连道语气中难掩猴急“美人儿你可要快点哦。”

    “奴家知道您先喝杯参茶我马上就来。”

    珠帘拂开一股浓郁的花粉香传来红衣美女妖娆的扭进内室刚要解开衣裳身子一软向地倒去触地之前却被一双长臂接住然后将之轻轻放在一张软塌上。

    “挺怜香惜玉的嘛。”只见风夕嘴辱微动一缕细音传入丰息耳中。

    “穿上那个。”丰息指指屏上的那件红罗衣同样以传音入密之功告诉风夕。

    “为什么?”风夕看着那件火红衣裙好刺目的颜色!

    “跳舞。”丰息淡淡道。

    “为什么跳舞?”风夕再问。

    “你不是想追查断魂门吗外面那个尚也便是线索。”丰息指指妆台上的胭脂珠花“自己动手快一点。”

    “黑狐狸你疯了!叫我跳刚才那个美人跳的舞?我可不会!”风夕不可思义的瞪着他弄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叫她跳舞?亏他想得出来!

    “我上次在长离湖抓到的人是宁死也不招供的所以你要诱他毫不知觉中说出否则你就永不可能找到断魂门的人了。记住只要引他说出祈夷的下落就行了。”丰息毫不理会她说完后转出屏风外转身的一瞬间又回头一笑“至于你会不会跳你我皆清楚不是吗?白风夕聪明绝顶过目即会况且这种舞又岂比得上……”

    余下的话未说完彼此的眼光相撞皆是犀利雪亮得似能将对方的前世今生看个透彻!

    “你这只该死的、狡猾的黑狐狸!”风夕咬牙切齿。

    “外面的人可是等不及了哦。”丰息指指外面的尚也然后转出屏面让风夕有地方换衣。

    “跳艳舞呢这辈子还真做过这事。”风夕呢喃着拈起那袭艳如火、丽如霞的罗衣眼中忽涌出盈盈笑意“对于这种一生或许才做一次的事我风夕当然得好好做并且要做得绝无瑕次才是!呵呵……”

    “美人儿你还没换好衣裳吗?”帘外传来尚也的催促声。

    “来了来了!”

    娇声呖呖珠帘轻拂艳光微闪美人羞出高绾云鬓面罩薄纱轻裹红罗手挽碧绫赤足如莲嫩白如玉凌波微踏飘然而来触目所及那猩红地毯好似化为一弘赤水托起一朵绝世红莲。

    那卧在塌上的尚也一见之下色授魂与!

    帘后的短笛轻轻吹起起时仿若玉指轻轻叩响环佩清清脆脆让人心神一清忽然间却又清音一转化为娇柔绮丽冶艳靡媚若美人**婉唱绵绵缠骨……

    那朵红莲随着笛音翩然起舞细腰婀娜一扭便是春色无限纤手柔柔一伸便是春丝织网碧绫环空一绕便是柔情万缕……那玉足轻点、那**轻抬便是勾魂那柳眉轻挑、那眼波流转便是摄魄……那脸上薄纱若人心痒那一袭红裙翻飞如浪那一缕青丝偷舔香腮那一滴香汗轻洒玉雪那娇躯极尽妖娆的旋转若一树粉桃舞尽那百媚千娇若一朵牡丹舞尽那天香国色若一株海棠舞尽那风情万种……

    “美人儿快让爷抱抱!美人儿别跳了给爷抱抱!”尚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向美人走去口里喃喃念着。此时他已是魂随眼转眼随人转满心满脑只眼前这一个佳人只想着要抱住眼前这绝代尤物!

    可眼前的美人却还在舞着、转着总是在手将触及时却又跳开了让他一颗心抓得紧紧得身体因为迫切的需要而紧绷着显得笨拙而迟缓。

    “尚爷。”美人那如莺嘀燕语般娇脆软甜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响起“您急什么嘛等我舞完了还不让您抱吗?像上次祈爷可是看完人家整支舞哦您这样岂不说明奴家的舞不值一观嘛。”

    “美人儿爷我实在等不及了!”尚也瞅准时机一把扑过去本以为定是美人在怀谁知却又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尚爷你怎么就不能如祈爷一般安安稳稳的看完奴家这支舞嘛。”美人却在身后娇嘀嘀的嗔怪着“祈爷上次可对奴家赞不绝口呢。”

    尚也转个身又抓向美人儿“我的美人儿哟姓祈的有啥好现在都在祈雪院关着了呢还不如尚爷我逍遥自在……”话说到此身子突然一颤然后摔倒于地只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震惊与恐惧却无法说话无法动弹。

    “你手脚还真快!”风夕停下舞步坐在软塌上扯下面上轻纱伸伸懒腰长舒一口气刚才这一舞可真是耗了不少力气生怕跳得不像露出马脚。

    帘后走出丰息面上带着轻适的浅笑只是一向飘忽难捉的眼眸此时却如针般钉向地上的尚也。

    尚也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只觉得全身冷那眼光若两柄利剑一样似要在他身上刺出两个窟窿又仿佛要挖出他的一双眼睛一般凌厉而阴狠!他本已惶恐的心情更是惊惧交加额际冒出豆大的汗来。

    这两个人是谁?为何自己竟未觉?他们有何目的?为财吗?尚也一肚子疑问奈何无法动弹、无法出声。

    “唉华国的富就这个样吗?”风夕身子歪在塌上斜睨着地上抖的尚也。

    丰息闻言目光转向斜倚于塌上的她罗裳如火气息稍急松松挽着的云鬓有些凌乱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懒懒的扇着眼眸微闭若一朵熏醉的红莲有些不胜酒力微倦而慵懒。

    “认识你十年好象这是第一次见你作这样的打扮。”丰息走近塌前微弯腰俯视着塌上的风夕眸光似火如冰手一伸轻勾缠在风夕臂上的碧绫“原来……”

    “原来也这般美艳绝伦呀!是也不是呢?”风夕不待他说完便接下去手腕一转碧绫一节一节收回而丰息也随着碧绫慢慢俯近“公子奴家这几分颜色可还入您的眼?”

    “当是绮丽如花灵秀如水。”丰息握紧手中碧绫淡笑道。

    两人此时一个微微仰身一个弯腰俯视一个艳如朝霞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娇柔可人一个含情默默一个纤手微伸似想攀住眼前良人一个手臂伸屈似想搂住佳人纤腰中以碧绫牵系彼此间的距离不到一尺鼻息可闻眼眸相对几乎是一幅完美的才子佳人图。

    只是一声“嘶!”的裂帛之声打破了这完美的气氛但见两人一个“砰“的倒回软塌一个连连后退三步面色皆有一瞬间惨白如纸!

    “嘻嘻还是不分胜负哦。”风夕丢开手中那半截碧绫深深吸气平伏体内翻涌的气血“所以‘白风黑息’你便认了吧想要‘黑息白风’呀再修修。”

    “咳……”丰息微微咳一下气息稍乱俊脸也一忽儿红一忽儿白片刻才恢复正常“难怪说最毒妇人心你竟施展‘凤啸九天’差点便毁在你手中!”

    “你还不一样用了‘兰暗天下’。”风夕毫无愧色“黑狐狸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其它人能接下你我的‘凤啸九天’、‘兰暗天下’?每次都只能对你使真是没趣!”

    “下次你可以找玉无缘试试。”丰息想到那个不沾红尘的玉无缘“看看他那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是否名副其实。”

    “玉无缘呀人家号称天下第一不单是武功而是讲的人品。”风夕一听眼睛盯住丰息似想从他眼中瞅出点什么“你又在算计什么?”

    “你问我答而已何来算计之说。”丰息低眸转着指上的玉扳指“怎么?你也认为那个玉无缘是天下第一吗?”

    “哈你心中不舒服是吗?”风夕轻笑然后起身打一个大大的哈欠往内室走去揭开那红罗软帐“好了你去找祈夷吧我可要睡一觉了折腾了大半夜好困哦。唔这床铺倒是挺舒服的又香又软难怪你们男人爱来。”

    “女人你要睡也不要在这里睡吧?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你这贪吃贪睡的毛病上。”丰息有丝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这是睡觉的地方吗?

    “除非你这只黑狐狸想杀我否则我岂会那么容易死的。”风夕掀开锦被钻了进去。

    “怎么?你不是一直在追着断魂门吗?现在答案就在前头你竟不追了?实在不像你呀!”丰息讥笑道。

    “祈夷定是被关在那个什么祈雪院了凭你的本事当然是手到擒来我何必再走一遭到时找你问也一样。这尚也跟那个红衣美人被你封住穴道至少也得四个时辰才得解所以我可好好的睡一会儿你回来再叫醒我。”风夕打个哈欠转过身儿自睡自的了。

    丰息看着罗帐中的风夕整个人已埋进被中只余一缕长露在被外垂下床塌他微微叹一口气移开目光。

    转身走出房门片刻后又走回来手中多了一根绳子三下五下便将尚也结结实实的捆起来捆好后目光扫中案上一个蓝瓷花瓶诡异的一笑将其取下放在尚也身上。

    可怜的尚也躺在地上既不能动也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人摆布。

    当丰息去后约半刻钟尚也小翼翼的、使尽所有力气想要动动手脚可四肢却依然无法动分毫。

    他们为何要找祈夷?找祈夷又是为何?难道……尚也忽地一惊心头一凉!难道是因为……

    “呵呵……尚也这样是不是很不舒服呀?”

    静悄悄的房中忽然响起清而脆的轻笑声尚也努力的转过头眼角却只瞟到一角白衣。

    “尚也能不能告诉我你和祈夷为何要收买断魂门的人往韩家夺药灭门呢?”白衣人似能体谅他的苦处自动转到他面前微弯腰笑吟吟的问道一头长长的黑几可委地遮住她半边容颜。

    “哦我都忘了你被点了穴啦。”见他不答话风夕袖一挥拂开他受制的穴道“现在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你们是什么人?”尚也开口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风夕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摆“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你与祈夷皆是大富之人又非武林中的人为何想要得到韩家的药方呢?至于为着一个药方而灭掉整个韩家吗?这叫我想不明白。”

    尚也一听她的问题却转过头不予理会。

    “回答我。”风夕又转至他眼前脸上笑容不改神情柔和轻松“要韩家的药方做何用?”

    尚也依然不吭声并且闭上了眼睛。

    “尚也我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哦。”风夕的声音忽然变得又轻又软又长又慢让人听着不由心底毛毛“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经常会用一些非常手段的。”

    尚也却依旧不语。

    “尚也你有没有听过‘万蚁噬心’?没听过也没关系的。”风夕笑得甜甜的手指轻轻在尚也身上一点然后整以好暇的看着尚也“现在你知道了吗?”

    只见尚也表情猛然一变身子一颤花瓶便往地上倾去风夕手一伸便接在手中。而地上的尚也已全身卷缩一团不住扭动五官皱在一起牙死命咬住唇似是十分痛苦难当。

    “我想你们背后应该还有人吧?以你俩富可敌国的财富确实可收买断魂门了可你们没有收买的原因。”风夕一把坐在地上逼近尚也表情倏地变冷“那个人是谁?那个为药而杀害韩家二百七十余口的人是谁?!”

    尚也猛的抬头满脸冷汗喘息道:“你杀了我罢!我决不会说的!”

    “宁死也不说是吗?”风夕轻轻的、呢喃般的浅笑着“这‘万蚁噬心’不好受吧我可还有其它更不好受的手段呢你难道想一一尝试?”

    尚也闻言目光一缩似是畏惧可一想到若泄露出……那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只怕尚家、祈家承受的后果比之韩家会更为惨厉!

    “你不怕吗?要试试其它的吗?”风夕的声音比春风还要轻柔可听在尚也耳中却比魔鬼更为可怕。

    尚也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忍住身体中那有如万只蚂蚁吭噬的痛苦绝望的恳求道:“姑娘我但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哈哈……果是死也不肯说呀!”风夕忽然放声大笑竟不怕惊起他人衣袖一拂解除了尚也的痛苦“尚也我不会杀你的。”

    尚也闻言心中刚一喜可风夕后面的话却将他打入地狱!

    “你虽没透露任何消息给我但是当你身后那个人知道你曾被我们所抓那时……你说他会如何对你呢?”风夕拍拍手站起身来拂开遮住半边脸的长额际那轮雪月便露出来了。

    “你……你……你是……”尚也颤声叫道。

    “现在你知道我们是谁了吧?你尽可向你的主人说出来只是……我却替你担心哦那人也许要你的命会要得更快呢。”风夕笑得更欢欣了侧耳细听眼中闪着趣味的光芒“嘘……你听听有许多脚步声呢正向这边走来很快的整个曲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尚大爷被人绑在房中哦。”

    “不……”尚也看着那白衣女子推开窗不由惊恐的叫道这一刻他宁肯死去也不愿让那人知晓。

    风夕回看着地上恐惧得全身都在颤抖的尚也笑得无害“呵呵……尚也你本可安享富贵只可惜……这便算是你害韩家灭门的惩罚吧!”

    说完她轻轻一纵身便消逝在黑夜中风犹是送来她带着淡淡不甘的轻语“看来我还是要去问那只黑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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