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浴血骑兵!!

    韩永正率领的这一路人马伤亡过半,捣毁了鬼子机枪阵地。他们来不及掩埋战友和战马,就匆匆赶往曾官镇村与骑兵团会合。经过一番搏斗,日军警备队已被骑兵团全歼,院墙下、屋顶上、村子内外的死尸和血迹都证明了战斗的惨烈。

    参与防御曾官镇的伪军中队被激烈攻守的场面吓坏了,他们逃离战场,直接跑回了武城县城;那位中队长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干脆脱了军装,连夜回老家当布贩子去了。

    鬼子的第一道封锁线已经被撕开了缺口,曾玉风团长催促着赶紧整理队伍。骑兵的机动性强,战场集结的时间反而更长,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分秒必争,接着往外冲,趁着敌人后面的封锁还不严实,赶紧突到包围圈外面去。

    司号员在村口吹召集号,一些跑散的战马听见号声就回来了。可战马虽然来了,昔日的战友却永远也回不来,大家的心情都写满悲愤。有匹战马还带回一个伪军士兵。那原本是三连班长王立贵的马,不知道怎的让这家伙给骑上了,战马听见号声就往回跑,伪军控制不住就被带了过来。

    王立贵是刘春雷的南宫老乡,新兵营乘骑分队的时候两人同在一个班,他是个不爱言语的好好先生,可这次却牺牲了。三连在先前的几次冲锋中损失最大,战友们红着眼把那个倒霉的伪军拽下来,拖到路边就是一枪。旁边过路的各级军官都看见了,谁也没说个“不”字。

    紧急整顿好队伍,部队立刻出。

    我们的动作快,鬼子的动作也快,骑兵团向西南方向走了不到五里地,独立第八混成旅团就赶到曾官镇村,把担任后卫的特务团给打散了。

    骑兵二连奉命返回去救援,看见大队日军正自西向东开进,坦克车、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王永元参谋长摇摇头,说:“后面的战友完了。”

    日军占领曾官镇村,重新封住了缺口。

    走在突围队伍后面的五百多人又被堵在了包围圈里。在这些人当中,除了行署保卫营的战士,大多是后勤人员、伤员和学员。他们或体弱或年幼,在敌人的重兵合围下反复冲杀,几乎全部壮烈牺牲。

    一位佩带着少校军衔的女军官,带着十四个孩子在枪林弹雨中东奔西跑,始终没有丢掉一个人。最后跑不动了,孩子们们在大姐姐的带领下手牵着手唱起《八百壮士守四行》,一起牺牲在鬼子的枪口下。这群坚强的男孩女孩,年纪大的不到二十,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

    五个伤兵也跑不动了,面对步步逼近的鬼子,同学们拥抱在一起,高喊着“民族自由万岁”,拉响了手榴弹

    包围圈里的人们在弹雨下奋力地奔跑着,终于,他们的奔跑停留在了曾官镇东南方的霍庄。在这里,坚持到最后的一百三十四位勇士被俘了。

    鬼子在这里挖了一个活埋人的大坑,逼问骑兵团领导的去向。行署保卫营的四十七个战士跳进坑里,没有一句回答。鬼子拷打着他们,要他们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男青年被火烧死,女青年被开水烫死;而敌人得到的,除了歌声,就是骂声。

    在霍庄,一百三十多位军官战士和干校学员全部被杀害,这些烈士大多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但是,他们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在抗战史上留下了悲壮的一页——霍庄惨案。

    当突围人员向西转移时,是包围圈里的人们奋力向东突击才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也正是由于他们宁死不屈、坚守秘密,才使敌人无从判断总部领导的去向。从更重要的意义上说,包围圈里的烈士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上级军官和弟兄们们的脱险创造了条件。

    1938年11月1o日下午6点,骑兵团继续向西突围。

    负责实施第二层封锁的是日军机动部队。公路上有鬼子的坦克和汽车,在其他地方则是骑兵队和自行车队,敌人在外圈来回游动,遇到突围出来的骑兵团就进行拦截、追杀。为避开坦克装甲车辆,骑兵团没有走大道,而是选择道沟比较多的地方迂回前进。

    鬼子为搞“囚笼政策”,挖了不少封锁沟。这些东西被人反复破坏,结果就形成了一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坦克车辆开不过来,战马却过得去。

    沿途经过的地方显然生过战斗,随处可以见到一摊一摊的血迹和遇难者的遗体。大部分烈士的衣服都是被解开的。在当时,从骑兵团的军服上判别不出阵亡者的身份,敌人要靠检查身上有没有携带钢笔或者文件之类的物品,才能确认死者是军官还是士兵。

    刘春雷和刘金魁被临时抽调担任斥候任务。经过先前的苦战,斥候骑兵已损失殆尽,他俩又干起了老本行。进行越前搜索的时候,除了判断周围枪声的疏密情况,还要观察四周有没有日军尸体。如果没有,说明敌人已经打扫过战场,走远了;如果有,则说明日军后续部队有可能马上会到,要提高警惕。

    在路边,大刘看见两具骑兵团战士的遗体,前面的一个倒卧在地上,左手抓着一顶日军军帽,右手血肉模糊,显然是和敌人肉搏后牺牲的。后面的一个手里攥着一把刺刀,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至死都保持着想要爬行上前去援助战友的姿态。

    刘春雷忽然认出后面的那位烈士,竟然是骑兵团的“逃兵”,曾经想拉他一起去做买卖的同乡崔秉志从军服标志上看,他已参加了新七旅。

    崔秉志终于没有留在家里苟且偷生,最终还是英勇地牺牲在了抗日的战场上。

    走到大辛庄附近,斥候骑兵又遇到了二十多个新七旅的战士,他们是特务团的后卫部队,完成阻击任务后被打散了。据他们说,这里是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前面有鬼子骑兵挡路,过不去。

    刘春雷向上司汇报了这个情况。当时有人提出,部队在原地隐蔽两三个小时,等天黑了再找机会过封锁线,但团参谋长表示反对。他说这里离包围圈的核心太近,敌人随时有可能再追上来。现在的关键是行动要快,即使是白天也要硬闯过去。

    “突破的任务就交给骑兵一营,让我们的骑兵去对付鬼子的骑兵。”

    曾玉风团长到前沿观察地形,选择了一片两侧有道沟的开阔地作为战场。

    他命令骑兵团在开阔地前端列好战斗队形,军刀出鞘、战旗飘扬,摆出准备列队冲杀的姿态。同时又把全团的十二挺机枪和特务团的步兵都埋伏在两侧的道沟里,等待命令。

    骑兵团只有轻机枪,而且骑兵乘马射击的时候是没有副射手的,可现在,团长给每挺机枪都配了两个助手。他的命令是:“战斗没结束,机枪不许停,用最猛烈的度把子弹全部打光。”

    过了不一会儿,鬼子骑兵来了。好家伙全是白额头长耳朵的高头大马,足有一个大队、三四百号人马。

    在平时,日军骑兵也就是担任侦察、追击任务,很少有机会和对方骑兵对着干,现在一看见对面是同行,立刻兴奋起来,再看见八路骑兵摆出了正规的攻击阵型,“哟西,哟西”,顿时更加激动。当官的“哇啦哇啦”一叫唤,当兵的“哗啦”一下与我军平行列队,意思是要和骑兵团比一比业务水平。

    骑兵团的军旗是摆在队列中间的,而日军却不同,先导旗在边上。六个鬼子军官骑马站在最前面,戴着白手套,举着大马刀,上下左右地比画一番,率领身后的三列横队就开过来了。那架势确实要比咱们正规得多。

    这也难怪,骑兵是日本的贵族兵种,人家的骑兵中尉西竹一男爵还在1932年的奥运会上得到过一枚马术障碍赛金牌,做派当然十分讲究。

    刘金魁的眼尖:“哎,哎,看见没有?鬼子骑兵冲锋是不戴钢盔的呀”

    还真是的,日军骑兵都把钢盔挂在马鞍上,戴着顶布帽子就上阵了,难道他们的脑袋不怕马刀?

    “还别说,人家小鬼子排队就是好看。”骑兵团骑兵们议论纷纷,像是在搞业务观摩。

    也有不服气的:“嘁他们也就是马儿好,换了我骑上大洋马,比他威风”

    日军的马队从徐步行进转成快步行进,度加快,冲击力逐渐提起来了,可是骑兵团这边却还没动作,都老老实实地站着。小鬼子以为咱们土八路不懂业务,他们捡便宜了,“杀,”

    一声喊就开始冲锋。他们刚一提,曾团长就在这边大声命令:“机枪给我打,打打打”道沟里的机枪、特务团的步枪立刻开火了。

    子弹像刮风一样扫过去,跑在前面的鬼子骑兵全部被打倒。战马在运动提阶段很难实施有效的躲避,后面的马匹立刻被绊倒了不少,日军的队形没了,度也没了,全乱套了。

    “乘骑射击,徐步走”现在,轮到我们启动了。而这时候最着急的是那些机枪手,他们要在我军接近敌人之前把子弹全打光啊

    “出刀,冲锋”当骑兵团开始冲刺的时候,那些有武术道精神的鬼子也只有掉转马头,逃跑了。骑兵团顺势突破了第二道封锁线。

    据说,战斗结束之后,敌人在大营开总结会的时候,十二军司令官土桥一次中将把鬼子的骑兵大队长骂得够戗,说他“不如骑兵团骑兵聪明”。

    这句话挺实在的。

    天黑以后,骑兵团的人马到了清凉河边,附近的渡口叫做军营村。斥候骑兵回来报告说村里没有现敌人,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军营村实际上是个围寨,有寨墙,还有寨门。当时,寨门马马虎虎地掩着,寨子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上级命令传下来:部队不进村,绕过寨墙下河滩。

    过了清凉河就等于跳出了鬼子的最后一道封锁,一营也用不着再担任前卫了。疲倦劳累的战士们相互搀扶着向河滩走去

    刘春雷和刘金魁在寨墙外边站着聊天,苦战了一天的“川老汉”依然兴致勃勃,俏皮话说个没完。

    聊着聊着,刘金魁突然说:“喂,大刘啊,你说这村子里真的没有鬼子吗?。”

    “先前侦察过的,应该没有吧。”

    “不对吧,我怎么瞧着那房顶上,黑糊糊的东西旁边,像是有面日本旗呀?”

    大刘听见这话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张望。刚巧现在起风了,只见寨子里面有一处比较高的房子,房顶上的一块布片被吹得飘了起来。因为天黑,也不大看得清是什么。也许是件衣服?也许不过,还真是有点像是鬼子的膏药旗。

    刘金魁提议去看看。大刘前后望了望没见着连长,又心想别报告错了惹人家笑话,就没再吭声,和刘金魁一起往寨门走。

    刚走到跟前,听见村子里头“乒乒乓乓”地响枪了,七八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寨子里跑出来,嘴里喊着:“鬼子村里有日本鬼子”

    军营村里真的有鬼子兵。

    这里原本驻守着日军的一个战车小队和一个步兵小队。后来不知道得了什么命令,两个小队的鬼子连同三辆轻型坦克匆忙出动,只留下六个日本兵在村里看守油料。天黑了,我们的斥候前卫没现敌人;而留守的日军看到骑兵团人多,也没敢出来;村子里的老百姓大多跑出去避难了,剩下的一些人怕鬼子报复,躲在家里不吱声——就这么着,两边队伍挨在一起,居然弄了个相安无事。

    兄弟们经过村庄时想找点吃的,从清晨到黑夜,大家跑了一天粒米未进,确实有些饿了,于是进村就喊老乡,敲门,推门。结果就和鬼子照上面了,当场被打倒几个。

    这伙日本鬼子也够凶狠的。开打以后,一不做二不休,派两个人上了房,架起机枪就往河滩上打,其他的日本兵则抢占了三间房子拼死顽抗。

    房顶上的日军机枪打得河滩上的机关人员到处跑,而村子里鬼子占据的房子又是彼此斜对着的,正好构成了交叉掩护,一时间怎么也冲不过去。二连长张起旺急得大叫:“上房,上房顶用手榴弹先把机枪炸了”

    刘金魁和刘春雷拖出一张大床立在屋檐下,踩着床架往房上爬。“川老汉”刚上去就栽了下来,一颗子弹从腮帮子穿到耳朵边。他伸出手,在大刘的胸前挠了几下子就咽了气。刘金魁这人嘴上没把门的,做事有点没心没肺,所以虽然是个老红军却没当上军官。其实,他打仗勇敢,人品好,知道的事情也挺多。

    刘金魁牺牲了,刘春雷又接着往上爬。刚上房顶,对面一枪打来,他腿一软就掉了下去。子弹打到大腿根上了,下半身火辣辣地痛,鲜血灌满了两裤腿,战友们赶紧把他拖到安全地带。

    据张起旺连长事后说:“大刘叫唤得嗓门都变了调,他可真是被这一枪给吓坏了。”老李医官跑过来,拿大剪子剪开裤子看了看:“小伙子放心,重要的东西都还在。”大刘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四连长“韩猛子”已经悄悄绕到了房子的另一边,他踩着马背跃上房顶,干掉了机枪手。接着,二连也一鼓作气把屋子里的鬼子给消灭了。骑兵团每个连都配备了四挺轻机枪,有一定火力优势。二连和四连把机枪架在路南的房顶上,用正面火力压制住敌人,以排为单位迅冲进了路北。刚靠近大院,敌人就实施火力反击,有不少战士被打倒。紧急时刻,军官们高喊着:“不要后退冲进去打近战”他们带头跑在了前面。

    齐石纯在冲锋时被暗堡火力击中腿部和腹部,负了重伤。刘春雷看见两个战士把他抬下来。政委浑身是血,仍然努力地撑起身体向周围的战士们说:“弟兄们赶快消灭敌人是好汉子的,就一起冲锋啊”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骑兵团冲进了路北,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二连开始的时候是以排为单位攻击,后来变成以班为单位,再后来就乱了。

    实际上,骑兵并不擅长巷战。各级军官都带头向前冲,战士们也不停地跑,缺乏总体协调。几个回合下来,有的人冲到了前头,有的被堵在了后面,周围到处在开火,一时也弄不清哪座房子里是战友、哪间屋子里有敌人。有时候刚占领一个院子,从其他地方败退下来的敌人又稀里糊涂地跑进来,于是又接着开打;还有几次,大家掏洞推墙,打枪喊话,搞了半天,才觉对方是自己的战友。

    三面围攻,以乱对乱。八路军对地形环境不熟悉,各自为战;而敌人几经压迫,逐渐聚拢,从初期被袭击的混乱中恢复了指挥,我军就越来越攻不动。

    打着打着,时间已临近中午,军官们都急了,一个劲地催促着、吼叫着,战士们就更加不得要领。

    大刘跑到一个大院的外面,听见院子里有人“乒乒乓乓”地朝外打枪。他没敢从大门口冲,带着几个战士绕到侧面,把院墙推倒了。守院子的敌人都跑进屋子躲起来,八路军就扔手榴弹。

    小李医生李丹阳是老李医官的儿子,这次后勤部门下基层参战,分在刘春雷的班上。只见他紧跑几步扔了颗手榴弹,可也奇怪,那玩意儿在门槛里滴溜溜滚了好久,等伪军们都闪开了,才“嘭”的一声在地上震了个小坑,就像是放了个炮仗一样。大刘急了,赶紧又扔了一颗。敌人这回大意了,没躲远。随着“砰”的一声,屋里有人惨叫起来,八路军立刻就冲了进去。

    消灭了屋里的敌人,李丹阳却不肯走了。这屋子似乎是鬼子的医务室,里面的箱子柜子全都堆满了瓶瓶罐罐,穷八路的小李医生突然见到这么些宝贝,怎么能迈得动步子?他生怕别人糟蹋了好东西,非要留下守着不可。刘春雷也只好由着他了。

    说起来,见到医药就稀罕得走不动路并不算什么,更稀奇的是还有人把铁锅当宝贝。南李庄的伪军有几个大伙房,里边的大铁锅着实不少。军需员老贾看见铁锅就搬,并且一、二、三四编上号,生怕少了一个。

    王永元参谋长拿他没办法,只好派战士跟着帮忙。原来,造手榴弹需要用生铁。收集采买废铁不容易,经常为这事愁。平时打仗,战士们哪里会想得到这个,而这次刚巧是军需员上战场,内行识货,顿时就“财”了。

    不过,还有更“财”的。医务室后面有个跨院,院子里有几个穿便衣、用短枪的鬼子负隅顽抗,八路军没费多大事就把他们消灭了。进到屋里,看见两个鬼子自杀了,地上有个火盆,仔细一瞧,满屋子都是钞票刘春雷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多钱,头皮都麻了。

    抗战时期,各路政权都行钞票,混着用。日伪票和国民党的法币是五块十块的大票;可是这房子里的钱,事后统计居然有六万多块敢情这里就是那个日本商社的办公室

    刘班长赶紧派人去向领导报告。

    过了一会儿,副连长宋玉山来了,进门就脾气:“你们几个不是梯子组的吗?怎么不上房顶,在屋子里躲着?”刘春雷刚解释说没有梯子,副连长就火了:“没有梯子不会想办法啊你们这么怕死”接下来就是一通臭骂,意思是说梯子组拖了集体的后腿。

    宋副连长骂人,刘春雷不敢还嘴。

    宋玉山这个人素来口无遮拦。他是陕西米脂人,和李树茂同乡,打县城的时候是刘春雷他们排的排长。当时,看见新七旅二十团攻不动了,这个小排长居然敢当面骂二十团的团长的面大骂什么“吃小米的,喝稀饭拉不出硬屎”。

    团长急了,说:“有本事你去攻”

    结果,宋玉山还真的就揣着四颗手榴弹冲上去了,而且还真的把敌人阵地给拿下来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浴血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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