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公孙腾走了过来,跪在了地上,低下头:“师傅请您责罚,是徒弟错了,乱跑出去,惹了不少事情。”

    公孙瓒冷哼:“你这小子,如果不是因为我对你管得紧,别说是犯错,你就是杀人放火都无所谓把。还有,我还没问你去哪儿给我找回来个女人啊!”说到最后,竟然上前,打了他头一下。

    公孙腾吃痛,委屈地说道:“师傅,那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嫣儿,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将她带回来,让师傅主持婚事,好不好嘛师傅。”他抬眼给嫣儿使了个眼色,嫣儿立刻有些忸怩地走了过来,也跪了下来:“求师傅成全。”

    他没有看他们,只是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好了,真受不了你么这些年轻人,瞎折腾,行了,回去我就给你们主持,阿滕,你这回可是要当相公的人了,也该长大了,那医术你要给我好好研究,以后我不在了,要好好拯救这天下百姓你知道吗?嫣儿姑娘,你要好好督促他,他还是个孩子,管不住自己,如果这样,你就给我打他,打到他清醒。”

    “师傅果然狠心,哼。”公孙腾偏过头,虽然生气的表情却难掩住兴奋与快乐。嫣儿也磕了个头:“谢谢师傅,我会的。”公孙腾抱住了她:“我们可以成亲啦!”

    我握紧了手,也跟着笑开了,公孙瓒不再理他们两个,只是指了指我:“流玉,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说。”

    我点点头,乖乖地走了过去。

    他负手而立:“流玉,你可知道,幻儿是真心爱你,不管你和那无双有怎样的誓言,如今你也该清醒了,幻儿才终将是你的良人,不是因为幻儿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才这么说,他是太子,他背负的是血液的职责,他不得不背弃一些东西,他也不能像其他平民一样,能够守着你想要的幸福,你要的简单,他给不起,他本是个不羁的性子,想要和我一起,游历江湖,可是他遇到了你,收敛了性子,如今也长大了,回去了皇宫,他过的苦,你可知道,他成全你和无双,是怎样的心痛,我是知道的,这样的男子,若是说不爱你,你真的忍心吗?他救你,就算是背弃自己亲生的娘亲都无畏,他只要你能够幸福,可是你呢,为了守着自己那可笑的诺言那可笑的背叛,你觉得值得吗?现在不是别人和你过不去,流玉,你把自己束缚住了,你会后悔的。”

    “我不知道我说这些给你听是否对你们好,但是马上我就要离开,我也管不了你们的事情了,我只是要告诉你,幻儿早就知道花慈是谁,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能认出你来,你不管伪装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你来,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爱一个人,是爱上了她的味道,她的独特灵魂,若是认不出你来,那有何提爱?”

    “流玉,你好好想想。”他转头,看向我,却愣住了。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如同串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淌:“先生,你与我说这么多,那你呢……易娘你可还记得,她为了你,耽搁了十几年,易灵,你还记得吗?”

    他的背影僵硬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她现在,如何了?”

    “她回了自己的家乡,她说她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她爱了你十几年,离开了你,她过的苦,她想让给我告诉你,她还爱你,她还等你。先生,你口口声声让我不要错失,你呢,你后悔吗?易灵这么爱你,你呢,你不还是辜负了她?”我口口相逼,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魄。

    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声音像是被什么紧紧扼住了:“是我对不起她,只是……只是我入了魔,我爱上了不该爱上的女子。我感激易灵,她陪伴我度过了最难的日子,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她,我会去见她最后一面,我都快忘记了,她长成了什么样子,当初的她,多么单纯,如今,什么都回不去了,我也不能够。磋跎了她半生年华,是我害了她,只是谁又来成全我,我和你一样,我自私,我一心想要别人不要踏上我的路,谁知道呢,你这般通透的人,竟然用这个来反问我?”

    我擦去了眼泪,易娘的样子,那悲戚的掩饰,那痛苦的眼眸,那成灾的相思,一点点,在我脑中浮现。

    “她将你留给她的心,一直留到了现在,她想你的时候,便看看那信,你爱的,究竟是宫中哪个女子?这是她一生,最想知道的事情了。”我开口问道。

    他久久,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的手,收紧了又松开,又收紧。

    “我爱的人,是当今的林皇后,林双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易月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失魂落魄。我走到了易娘的房间,坐到她的皇上,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带着那浓烈的香味,可是,此刻我却不觉得刺鼻。

    “易娘,你知道吗?你终于可以明白了,公孙瓒,一直爱的,都是那林双儿,是当今皇上的皇后,是那个被打入冷宫的林皇后,原来,兜兜转转,该进了这个漩涡的,一个也逃不开。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什么是宿命。”

    我将头枕在了她的被锦上,拥着她的被子,哭了出来。

    “易娘,你离开的可快乐,他说对不起你,他还记得你的,他遗憾的,他后悔的,你可知道?易娘,你该快乐的,你不该蹉跎的,可是我们又何其相似,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公孙瓒,他也没有错,你也没有错。”

    “可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不光丢失了自己,我还迷失在了这条路上,我爱的,不爱我,爱我的,还是一样的爱我。”

    “我该怎么选择,我要的东西,谁能给我,还是这一生,我都该这样了?我不想后悔,我不想这样下去。”

    恍惚中,一双手轻轻拖住了我的脸颊,慢慢地摩挲,我泪眼朦胧,却只看到了一个影子。

    “小姐……”

    “幻眉……”我睁大眼睛,她的身影慢慢模糊,终是消失在我触碰到的一刹那。

    幻眉……我对不起你。

    时瑶……我想你们了。

    因为我一心要去寻求那死生契阔的爱情,跟着无双去了龙跃城,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们的墓碑,我一个也没有立,你们的最后一面,我一个也没有见到。

    我不知道,你们在下面,过的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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