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子坐在一条竹凳上,脸上显出疼痛难耐的表情,相沢老人正在为其专心上药。旁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龙少骢,另一个则是宫本无二。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龙少骢和媚子才回到傍溪村。

    由于媚子脚裸受伤,不便行走,龙少骢尽显男儿本色,毅然将xiǎo美女背下山来。晚风习习,淡香幽幽,醉的龙少骢心神荡漾,顿时忘记了惊恐和劳累,路上未歇息一下脚步,心疼的媚子不时用柔嫩的xiǎo手为其拭汗解乏。

    待到了家,媚子示意龙少骢将自己放下,一个人跳着脚前去砸门。龙少骢在后面搀扶着,突然右手一拍脑门:真是个傻瓜,我竟犯了方向性错误,傻傻的一路背回来,而不是抱……

    相沢老人见到自己的孙女受伤归来,免不了一脸担心,问起缘由,被媚子胡乱搪塞了过去。由于有外人在场,老人也不好説什么,幸没有伤到筋骨,只得轻轻责备几句,拿出药来,为心爱的xiǎo孙女治伤包扎。

    龙少骢当下的心情非常苦闷,对于妖孽出现的事情,要不要和这位老人説,他拿不准主意。就在刚才,他本想和盘托出,结果被媚子的眼神制止,虽猜不到这个xiǎo女子的用意,但他也是不知如何开口。

    就自身而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世上真的会有妖魔出现。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东西改变了他固有的价值观,一时让他无法消化。

    “大野,天色已晚,留下吃些diǎn心,再走不迟。”

    “喂、喂……我爷爷和你説话呢。”

    媚子连打招呼再拍竹凳,才将龙少骢从沉思中唤醒。扭头一看,相沢老人正用询问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赶忙説:“爷爷,我已经改名字了,不叫大野了,以后叫我龙少骢好了。”

    “喔……”老人意味深长的一捋胡须,看着龙少骢一夜之间长高的身躯,含笑説道:“潜龙勿用,见龙在田,乾乾以终始。恩,年轻人有些志向,好,好!”説完,啧啧不已,像对这个名字意犹未尽一样。

    “闻道乘骢发,沙边待至今。此名不俗,足见xiǎo兄弟的心志!”説话的是宫本无二。

    忽听两句蹩脚的唐诗,龙少骢感觉异常别扭,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个名字,竟换来如此好评,不由得摩擦着脑袋,尴尬不已。

    xiǎo媚子在一旁不住偷笑,她心里想的是,正不知如何向爷爷解释,这个憨货的脑子怎么突然灵光起来,以后称呼起来也不尴尬了。

    相沢老人站起身,説:“忘了介绍,这位宫本无二,一名云游的武士,想必早晨在村口,大家已经见过面了。请二位暂时移步xiǎoxiǎo的书斋歇息,老夫去准备diǎn心。”有客远来,相沢老人算是破例了,不过古代日本确实没有吃晚饭的习惯,晚间如果进食则习惯称之为diǎn心。

    相沢老人説完,将二人带至书斋,留媚子一个人在外屋,光着粉嫩白皙的xiǎo脚丫,脸孔朝天,独自发呆……

    书斋不大,除了书柜,仅有供两个人对坐共谈的竹席。对于宫本无二为何会滞留此地,龙少骢不感兴趣,也不想问,径直朝书柜走去。

    几十本书中,龙少骢竟发现了很多中华典籍,医学的《黄帝内经》、扁鹊的《杂病论》,甚至还有唐代孙思邈的千金方。

    除此之外,儒家的《论语》、《中庸》、《大学》、《孟子》也都一一在列,还有易经,道家打坐、炼气的书籍。

    身居异国外乡,初见自己民族的文字,龙少骢顿感亲切,不由得拿起《道德经》翻阅起来。

    “xiǎo兄弟,多谢今日早晨增剑之恩。”

    龙少骢闻声回头,看见宫本无二站在身后,微微躬身施礼。立即有样学样,躬身道:“宫本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心想日本的礼数就是周到,一根竹剑而已,何须如此客气。

    宫本无二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一脸稚气,眼神却闪烁着成熟光芒的年轻人,顿时来了兴趣。他那里知道,龙少骢实际年龄要大上许多。

    龙少骢为了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于是与宫本无二相对而坐,拿起席上事先准备好的茶壶,为两人斟满茶水。

    宫本无二微微diǎn头表示谢意,将腰间太刀取下,放在一旁,伸手端起茶杯。

    在龙少骢眼里,这个宫本做什么事都是一板一眼,面容严肃,颇有一番大师风范。可在后世的记忆中,日本剑道名人里,他所知的好像只有柳生一家最富盛名,宫本无二这个名字,确实没有印象。

    龙少骢对日本的了解不多,仅限于清末甲午海战后的历史,最熟悉的自然是日军侵华时期,xiǎo鬼子挑着膏药旗,战刀一挥:“攻里基!”,然后就被神勇的无所不能的八路给消灭了……

    可惜,自己悲催的穿越到了战国时代,离甲午海战还差四百多年,不然打入敌人内部,炸了他的吉野、秋津洲等几艘军舰,也能混个民族英雄……

    “看xiǎo兄弟的穿着,不像是农民,敢问家师是哪位?”

    “啊?我……家师?”龙少骢缓过神来,不明白宫本无二为何会有此一问,回道:“我没有师父。”

    他不知道,在古代日本有森严的等级,只看衣着就能知晓各自的身份,后世影视里常见的和服、武士服,普通农民是不会穿的。

    而他今天穿的,则是大力丸特意给找出的一套武士服,虽没有外套直垂,但短袖xiǎo衣和裙袴,已经很容易被外人误认为武士了。

    宫本无二稍感疑惑,又问起龙少骢的姓氏,家族历史……

    这一切都将龙少骢问的目瞪口呆,为了避免尴尬,将自己对这个时代的无知暴露过多,龙少骢只得转移话题説:“宫本大人,不知您是如何与相沢爷爷认识?”

    宫本无二闻言,回道:“三年前,我与人比剑,受了重伤,幸遇相沢老先生,妙手回春,将我医好,这次路过,顺便前来拜访,以表谢意。”

    为了不给对方问自己的机会,龙少骢继续问道:“宫本大人,今早看您与那灰衣武士比斗,风驰电掣般,一招制敌,让少骢着实佩服。”

    宫本无二毫无得意之色,谦逊的説:“为武者,最忌讳杀伐之气,杀人实非宫本所愿,若不是对方伤害无辜在先,蛮横无理在后,宫本之刀实不会沾染血光。”

    龙少骢不知他是故作谦虚呢,还是故作谦虚,继续説:“请问,宫本大人的剑术属何种流派?”

    “与近畿的柳生家、吉冈家相比,宫本剑术不值一提,也没有流派。在下只是将各处云游当做修行,于种田、砍柴、渔猎中参悟剑道,劲鸟博风,鱼行逆水,雏鹰扑兔,乃至自然的电闪雷鸣,都蕴含着高深的搏击之道……”

    看着一个普通的武士,竟能将高深、玄妙的武学説的如此通俗平实,龙少骢着实醉了,这样腹有锦绣的人,怎么会没有名留清史,还是自己太过孤陋寡闻了?

    听宫本无二所言,龙少骢又想起今日道士利用自然之力击退巨妖,不禁问道:“对于借助自然之力,降妖伏魔,不知宫本大人有何高见?”

    “降妖?”宫本无二一愣,对这突如其来一问,顿时语塞,迟疑一下説道:“xiǎo兄弟,不是在説笑吧?”

    龙少骢也顿感失言,讪讪一笑,説:“在下也是随口一説。”

    这时,门被拉开,相沢老人朗声笑道:“没想到二位谈的竟是如此投机,宫本大人,既然龙少骢这个孩子与你有缘,不如你就收他为徒吧。”

    一句话来的突然,让两人顿时愣在当场,龙少骢心中一个转念,立马跪倒施礼,高声説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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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岳山南宫峰上矗立着一座木制凉亭,飞檐詹角,瑞云彩绘,在明月的清辉下显得古朴多姿。

    从这里向下,可以俯视错落有致的农野乡村,向西可以遥望到岐阜城的繁华景象。

    一清子和平田宗相对而坐,抑不住一脸的愁容。

    “难道真乃天意,合该我大日本国要遭此大难!”

    一清子闻听平田宗説话,对这个“大日本国”颇有微言,轻咳一声,説道:“此妖功力非凡,着实不好对付,不过他已被我的灵光咒击伤,要不是……”。

    话未説完,又是一阵咳嗽,运用五雷咒让他元神受损,本该精心将养,可一想到酒天又不知所踪,不免坐不安神。

    平田宗接过话説:“唉……附近的村民皆不听劝阻,疏散之事收效甚微。”

    “我看,不如通知官府,由官府出面,事情会好办的多。”

    “不可,官府出面,一则会将事情闹大,弄得人心惶惶;二来如果他们不相信你我之言,于事无补,还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看来,只有向你们神道教总教禀报了,多派人手,只靠你我之力,恐怕要费时太久。”

    “不可!”平田宗闻言,断然拒绝:“如果禀明总教,就会遍发神流令,到那时各山各社都会草木皆兵,同样弄得人心惶惶……”

    一清子听出来,他这是怕被总教怪罪,查他个监护不力之罪。心中寻思,若不是你的祖上贪心不足,将群妖盗到日本,怎么会惹出这许多祸害!冷哼一声,不再答话。

    沉默片刻,平田宗又説:“不如,传信给你的师弟逍遥子,让他过来……”

    “他那边也不轻松,不要忘记,比睿山中那位如果破印而出,那时二妖联手,恐怕就真的无人能敌了?”

    听一清子説完,平田宗中脸上愁云更加浓厚,一时无法,只得默默叹息。

    这时,一个年轻侍者匆匆跑上亭来,冲二位道长躬身一礼,説:“一清子道长,您的飞鸽传书有回信了。”説罢,将一支细xiǎo竹筒双手递上。

    一清子一把接过来,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纸条,平田宗也面露喜色探身观瞧,只见一行清秀xiǎo楷写道:中神有异,群妖或生,擒贼先斩首,宜急不宜缓,宜收不宜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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