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不觉有些伤心,如是在她婚前见上一面可好,不由暗暗打定了主意。

    此时已是上灯时分,燕子起身去厨间烧起菜来,春娘忙是去做帮手。

    二人又是闲谈其他事来,忽地皇甫天雄想起自己手下正是缺少人手,不如让他来衙门帮忙。

    当说出此事来,未想到此小子支吾着称要回去问下父母。

    皇甫天雄怒道:“都已要成人了,自己都不能拿主意!日后婚姻大事岂不完全听的父母之言。”

    王雄听的‘婚姻大事’一下急了,忙是辩道:“我爹娘说了,婚姻大事则听从我的意见!”

    皇甫天雄冷笑了一声,未有言语,生来乃是此种性格,再怎么也是难以改掉。

    不会儿,燕子与春娘烧好了菜,将着菜碟一一地端上桌来,还捎上一开口瓷壶进来。

    王雄显的甚是兴奋,一双细眼贼溜溜地看着忙碌的小燕子。皇甫天雄咳嗽了下,那王雄方脸刹红,忙是回过神来。

    小燕子给二人洒上酒后,与春娘欲走开去。皇甫天雄笑道:“你们也别走了,几人都是熟悉,就一起吃吧,还可闲聊几句。”

    接着在自己的左右两边放了碗筷,倒上酒。四人准备大喝几杯,忽听的一阵敲门声。

    皇甫天雄忙是起身开门,进来的是潘卫。皇甫天雄忙是招呼他进来也是喝几盅。

    潘卫进得厨房,春娘顿时俏脸绯红,忙是起身施礼。那燕子也是跟着施礼。王雄则起身呆愣。

    潘卫挺直了瘦长的脸,睁大细眼,无不露出几番羡慕的神色:“不错,小日子不过的挺自在啊!而你的义父与我只能在衙门吃些干饭、干菜!”

    小燕子则尴尬望着潘卫,羞红着脸:“那义父可否吃得晚饭?”

    潘卫脸笑着:“今日,大人要赴宴会,估计现下尚未吃饭吧!”

    皇甫天雄想起白日,方秋获叫自己一同赴宴的呢!忙放下酒杯:“义父让你来唤我过去的吧!”

    潘卫点了点头:“你快随我去吧!方大人正在等着呢。”

    皇甫天雄应过。忙是放下酒杯,去里屋换了身公服,带上纱网帽,系了腰带。穿上皂靴,拎起腰刀,上下整理齐整。

    匆匆地便是跟着潘卫出门去。

    临行前交待王雄多喝几杯,勿走,晚间还有事情相商。

    来到衙门。方秋获已是坐在轿中等起,见皇甫天雄与潘卫来了,便起轿而起。两人骑着高头大马而随。

    晚间暑气渐消,习风吹来阵阵凉爽。

    不会儿,方秋获一行轿马逶迤来到西湖的东岸,便见湖中白光闪烁,水声浩荡。

    前面有着一码头,上面华灯一片,人头攒簇,十几顶凉轿连成一队。

    那俞献卿也是老远迎了过来。与方秋获作揖寒暄起来。

    有人早率众人恭候在趸船前。见了俞献卿、方秋获忙是弯身恭拜。

    俞显卿介绍起:“井学元,杭城大财主,金器行‘黄金屋’掌柜!”

    皇甫天雄一听,不由惊起,就是白日的金器行‘黄金屋’!

    走近看起,今年四十来岁,生得相貌端然,骨格雄武。家有万贯家私,公推宦绅首户。今夜正是由他做东,湖上一条花艇大排盛筵。宴请知州几位大人及杭城商界领袖。

    停泊在码头的一条花艇华灯齐放,五彩斑斓,缓缓驰近。众人迎狄公、井学元先上花艇。

    井学元向方秋获、俞显卿,一介绍今夜的客人。王绮年――湖源丝绸铺的大掌柜。五十来岁。干瘦细条,微微驼背,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容。王绮年的胞弟王璇年,则是一副踌躇满志,自鸣得意的神色。

    蔡泽生――水入深处酒楼的老板,也是个腰缠万贯的大阔爷。皇甫天雄一惊。也是细细打量了番。脸如满月,目如远星,十分富态。

    想那两家紧挨着,他与那井学元定是来往颇多。

    另一位则是侨客杭城的京城富商刘子广。广额隆准,躯骨魁伟,体气飒爽,似有一种睨视万物的气度。

    ――身后还有是茶行彭直星、玉器古董铺的掌柜邱求索。――众人上船毕,五彩装画的船尾款款调头。慢慢荡向西湖深处。

    井学元见众人叙伦逊让,轩厅坐定,一拍手,役工鱼贯送菜肴上桌。一时水陆八珍,馔果俱列,十分丰盛。

    井学元亲自将每人面前酒盅斟满,乃退回坐席,举盅敬道:“值此良宵,在下聊备水酒,恭请知州俞老爷与提刑方老爷同诸年伯相公来此少叙杯杓之礼。稍息还有歌舞美人侑酒助兴。

    承众位垂顾,今夜务必尽欢,庶不负此海上明月,人间美景。”说罢先向俞献卿与方秋获敬酒:“两位老爷,民之父母,勤廨余隙,枉驾就席,在下替众位乡贤先致谢了。”

    俞显卿站起,拱手谢过:“与众贤达还是共聚一堂,十分诚惶。本官平昔不善饮,值此胜会,岂可败众位高兴。”说着仰脖饮了一大口,顿觉神气酣畅,满口生香。

    方秋获也是说贺了一番。

    皇甫天雄与潘卫也是挑了个座位坐下,径直喝着酒。

    皇甫天雄瞥了眼坐在果见刘子广坐在长桌一边,紧邻窗槛,喝着酒却也是看着窗外。

    不过也是奇怪,他看窗外时,嘴角不断抖动,像是与谁说话,而外面船舷上却是无人。

    一个家僮打扮的上前在井学元耳边禀报了几句。井学元点了点头,又一拍手。

    四个青衣应声将轩厅两边的湘妃帘儿卷起,四隅的铜狻猊一齐吐出浓烈的香烟。

    花艇早已停在湖心,四围苍碧山色间浮动着几条橙黄的余霞,久久不灭。一轮满月当空挂出,远近几点明星摇曳闪熠。

    众人齐声喝采,不由都站起各去两边窗槛下观瞻。

    役工趁此撤下残席,换过新馔。一时又珍肴迭出,异味纷错。

    见井学元又一拍手,轩厅的水晶珠帘揭开,四名舞妓鱼贯而入。一个个珠翠满头,花枝招展。

    众人又纷纷就席,十余名舞妓插烛般先叩过头,抬起酒壶,遂一敬奉,开始侑酒助兴。

    井学元委了一名叫小小的伺候俞显卿,再叫一名朵朵的侍候方秋获。

    井学元还欲叫其他几名舞妓来伺候皇甫天雄和潘卫还有知州府的属官,却是被推辞了。

    方秋获见朵朵脸如堆花,体似琢玉,身着紫蓝色衣裳,腰间玉带紧扣,显得十分窈窕。

    待细觑时,乃又微蹙春山,寒凝秋水,云恨雨愁,似有满腔心事,不比那些个妖娆形状。

    朵朵为方秋获斟了一盅酒,恭敬呈上。

    “姑娘,难得今日宴席,为何却是皱眉不展,满腔心事?”朵朵睁大杏眼看了看,却是不语。

    方秋获想来要不是她生理缘故,或是刚与姐妹吵了架。也无再往其他方面想去。

    再看那边俞显卿也正与小小饮酒闲叙,看情景也聊的正欢。

    这边井学元正与一个叫花花的舞妓在行酒令。猜诗谜。

    ――花花令词层出不穷,变化无端。井学元虽然也念过不少古诗,却一时搜罗不来,口舌支吾,一味认输,已被灌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花花吃吃笑个不停,一手擎着酒盅,转去轩厅外讨了酒来,还想罚井学元,却见井学元已伏在桌上,不胜酒力了。

    皇甫天雄警觉地看着四周,他忽然有种预感,今晚将有事情发生。

    潘卫见他紧张地看着四周,调笑起:“今日乃是此杭城众多富豪举办的宴席,且两位大人也是欣喜参与,哪会有事?皆是出来寻开心,何必弄得这般紧张。”忽又道:“我也请的一美人来陪酒。”

    皇甫天雄一把拉住他,低声在他耳边:“暂且勿动,恐怕会有事变!”

    见皇甫天雄神情严肃,愣了下,观望四周,仍是不信道:“瞧你定是多疑的。”

    “我的书记大人,你且听我一回,稍等片刻,若是无事,便不拦你。”潘卫见他这般煞有其事,便是坐下未再动。

    再说方秋获见井学元伏桌打盹,心中不乐。

    朵朵却转过身去,瞥了井学元一眼,小声道。“老爷,城里将会有大事发生,少间再与你细说。”

    方秋获听得亲切,心中吃一大惊。待要再问,见朵朵已俯身扶起井学元,一面娇喘喘唤花花前来帮忙。

    “老爷,你今日鞋袜甚是漂亮?”又是杏花的声音,清晰而急促。

    方秋获看了下自己的鞋子,乃是最新皂鞋,为户部新发,里面的鞋袜则是燕子做的,今日还是第一次穿。

    马上,方秋获一愣,她说此话又是何意啊?正欲作答,见朵朵应声已绕过桌角来,遂退间半边,不作声。

    花花笑盈盈搁下酒盅,颤微微伸出一条臂膊来,与朵朵两边架起井学元。

    井学元醉眼朦胧,用衣袖抹了酒涎,摇晃站起,双手搂定朵朵腰身,乞道:“朵朵,跳个舞让我们看看。”

    朵朵微微一笑,点头应允,迅即抽身从井学元怀中脱逸,理了理鬓发簪钗。

    轩厅的水晶珠帘挂起,内厅地上早铺起一片猩红毡毯。一声檀板,两边响起丝竹。一时弦管交响,十分悦耳。

    朵朵轻挪莲步,摇闪细腰,翩翩起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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