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在早朝之时,递上写了一夜的奏折,当众痛斥宦官当权,祸乱朝政。结果不但没有扳倒张让等一干宦官,反而惹得汉灵帝勃然大怒,被汉灵帝责骂了一番不说,还罢免官职,并且下令让其回去好好面壁思过。

    蔡邕因此大病了一场,徐武去看望蔡邕的时候,蔡邕整个身子都已经瘦了一大圈,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奄奄一息,看上去好像随时都能驾鹤西去一般。

    此事以后,蔡邕决定搬家去南方,开一所书孰,教书授课,不再过问国家之事,看样子是对汉王朝彻底死了心。

    然而第二天,汉灵帝刘宏颁布昭令,废除捐钱买官制度,暂免百姓三年赋税,并且罢免了近百名朝廷官员,太尉曹嵩主动上书,称心力不足愿回乡养老,辞去太尉一职,刘宏批准。

    隔日,刘宏又下罪己诏书,历数自己在位期间二十三大罪状,向天下请罪。

    一时间,天下震动。

    本来躺在卧榻之上的蔡邕得知此事,从床榻上一跃而起,看的徐武目瞪口呆。这老头儿刚刚不是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居然一下子就活蹦乱跳的,这又是闹的哪出。

    蔡府的管家走了进来,躬身向蔡邕禀报着:“老爷,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动身南下了。”

    “南下?谁说我要南下了!”蔡邕正起身套着衣裳,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管家瞬间被问懵了,完全搞不清蔡邕的想法,很无辜的说着:“老爷,不是您说要……”

    “胡说,老夫就呆在洛阳,哪儿都不去!”蔡邕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管家口中的话,瞪着小眼儿,一副我说了算的表情。

    管家只好憋屈的退出房间,又去将准备的行李重新放回原处。

    蔡邕整理好衣衫后,走出了房间,带着徐武在府邸的后院之中转悠起来。

    蔡府的后院之中没有花草,有的只是栽种满了的常绿大树。绿树成荫,偶尔吹过一阵清风,树叶沙沙沙的轻轻摆动,带来一阵格外舒爽的清凉。

    蔡邕的步伐很慢,徐武也不急跟在身后,与蔡邕隔了半个步子。

    蔡邕边走边说了起来,“如今你已经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官居光禄大夫,比起老夫以前的官阶都高了不少,不知道老夫还能不能叫你一声贤侄。”

    从到洛阳以来,徐武就寄居在蔡邕府上,每天蹭吃蹭喝不说,更是受了蔡邕诸多照顾,徐武自问不是一只白眼狼,当即对蔡邕回答着:“蔡伯父,您说的哪里话,在小子心中,您一直都是长辈,今后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小子绝无二话。”

    徐武回答得干脆利落,蔡邕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十分欣慰的说着:“难得你有这份心,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可知道前几日早朝的时候,多少人跪在宣明殿外恳求陛下罢免你的官职,老夫当时也觉得你年岁尚浅,不适合担当光禄大夫一职,现在细细想来,其实陛下是对的。”

    这件事情徐武也听袁术说起过,据说那日有近三十名朝臣,跪在宣明殿外求汉灵帝罢除徐武的官职,结果刘宏直接扔了句‘有骨气撞死两个瞧瞧,再来跟朕谈条件’,然后这帮朝臣都傻眼儿了,一个个的都下不来台。

    徐武搞不懂蔡邕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老实的跟在身后,静待下文。

    “自先帝以来,宦官作乱,朝中更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蔡邕每每说及此事都痛心不已,摇头叹息着:“当今陛下也曾昏庸一度,做出捐钱买官这种荒诞事情,两次党锢之祸,多少士人被下狱处死,弄得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可是……”

    蔡邕突然话锋一转,一对小眼中透出精光,望向徐武:“自从那日你去见了陛下之后,一切都变了。先是三个月不曾早朝的陛下进行了临朝听政,然后又罢免了朝中以曹嵩为首的一系列害群之马。更让老夫吃惊的是,陛下居然下了罪己书,向天下臣民忏悔自己的罪过,要是放在以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徐武还是不明白蔡邕叨叨的说了半天,究竟想说什么。

    难不成是要给我洗脑,让我也成为蔡邕那样汉室死党的一份子?

    徐武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蔡邕却并未注意到徐武的异样,只顾自个儿的说着:“陛下如今的一系列动作,都足以说明他想要励精图治,振兴汉室。老夫,是真的舍不得走了!”

    说着说着,蔡邕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看着徐武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或许,你真的是大汉的救星。”

    大汉救星?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徐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过是回答了刘宏三个问题,讲了个一鸣惊人的故事而已。

    “徐武,我要你答应我,不管今后如何,你都要替我好好辅佐陛下,兴盛大汉!”

    蔡邕意外的没有自称老夫,也没有叫徐武贤侄,而是用了我。

    深知历史的徐武知道,汉王朝已经扶不起了,迎接它的即将是群雄逐鹿割据的战乱,就算是姜子牙、张良再世,也未必拯救得了这个结局。

    而且徐武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他比谁都清楚。论武学,跟着典韦学了这么久,也只能打打小兵喽喽,论计谋才学,无论是荀彧还是郭嘉,都强他百倍,如今当上个光禄大夫,还是靠的抄袭后世的诗词,他又有什么能力去挽救这摇摇欲坠的大汉王朝呢。

    徐武他办不到,为了不让蔡邕难过,徐武只好答应蔡邕,愿意倾力一试。

    得到了徐武的口头承诺,蔡邕也算是放心了不少。与徐武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蔡邕对徐武的脾性也有了很大的了解,徐武虽然有时候冲动莽撞,但心肠其实不坏,而且更难得的是,徐武桀骜的性子之下,有着颗火热的赤城之心。

    蔡邕走到一颗合抱的大树之下,伸手抚摸着树干,随后抬头看向那绿油油的树叶,有些英雄迟暮,“贤侄啊,你看这棵洛槐,枝干繁茂,郁郁葱葱生机无限,要是老夫还能再年轻个二十年,那该多好。”

    “蔡伯父,您本来就年轻着呢,你看,我都追赶不上您。”徐武故意落下蔡邕一截,望着那固执却又让人敬佩的老人,笑着说了起来。

    蔡邕也跟着笑了,背靠那颗洛槐缓缓坐下身子,摇着头。

    “老啰,老啰,这天下终究还是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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