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摇晃摇晃走出粮铺,朱由松久不出王府,贪恋街头自由轻快,不想再回王府,甩着扇子说道:“今天请你们去醉仙楼吃酒,王府虽好,吃起来不够自在。”

    邹义眼睛一亮,叫了声好,邹二爷在京城,那也是风流场中的常客,青楼院里的熟人,到了洛阳因为人生地不熟,还没开过这个头。不过人虽然没去,到了洛阳就听说了醉仙楼的名声,早就憋着要去潇洒一番了。

    跟在后面的邹仁跟弟弟不同,生性谨小慎微,做生意也是不见八分利不出手,慌忙劝道:“王爷不可,您贵为亲王没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再说,姨夫他百日还没出呢,被人传扬出去,就怕对您名声不好啊。”

    朱由松最恨朱常洵,怎么肯为这个泯灭人性的人守孝,不以为然地说道:“大表哥,古人说富贵不上青楼,有如锦衣夜行。如今咱们要干天底下最大的买卖了,岂能不去快活快活,再说了,咱们就是去听个小曲,吃个饭,又不是去娼馆、**,左右不过是图个乐,你别扫兴,不然我就和小表哥前去。”

    邹仁无奈地苦笑一声,只好快步跟上,心里暗想,这个表弟对人亲切熟络,毫无架子,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父王这么淡漠。

    其实朱由松融合了前世和福王世子的记忆,对此时的亲人,也有些天生的亲近之意。只是自从知道了朱常洵的恶行,心里的残存的对他的亲情早就烟消云散了。

    朱由松和邹义一路说说笑笑,来到醉仙楼前,只见前面一群人围成一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很明显是在看热闹。

    朱由松眼睛一亮,说道:“走,快上去看看有什么热闹可看。”身后几个护卫忙护着他,从人群里拔出条小路来,朱由松走到前面,看到几个壮汉正在围殴一个中年男人。男子护住了要害,倒在地上,打手们下手颇有分寸,看着不是很严重。

    几个打手看样子已经打了一会了,为首的一个啐道:“你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自己说你是个人么?”

    地上的男子看他们停了手,瞅准个机会,一个骨碌滚出打手脚下,跳起来破口大骂:“老子花钱嫖妓,天经地义,老子不是人,就你个龟奴王八蛋是人,我骂你个脚底流脓,头上生疮的龟蛋破落户,我告诉你,老子今天还就在醉仙楼嫖,你们这些奴才给我伺候好了,老爷有赏钱给你。”

    他这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声音极其洪亮,只是可惜被揍的口外嘴斜,气势上难免弱了三分。

    打手头子被气得面红耳赤,大声骂道:“滚,再不滚打死你个没心没肝的畜生!”

    朱由松啧啧称奇,从来没听说有青楼打手,对客人大打出手,还不让他进楼消费的。

    被打的男人虽然狼狈不堪,但是输人不输阵,趾高气昂,盛气凌人,朱由松心痒难耐,急着知道这到底什么情况。扫视一圈,就发现了门口看门的龟奴,正是上两次报信的老熟人,凑到他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看门的龟奴嘴里嗑着瓜子,正抻着脖子看热闹,没注意从一侧摸过来的朱由松,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看,更是吓得差点被瓜子噎住,结结巴巴地说道:“世..世子,噢,不,是王爷。您怎么来了?”

    “我问你话呢,快说,怎么回事这是?你们这醉仙楼也太有逼格了,都开始挑客人了?”

    龟奴听不懂逼格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朱由松问的是什么,转过头点头哈腰地讲了起来:“王爷,您不知道,这老小子忒不要脸。他本是一个落第书生,当年为了上京赶考,把自己的女儿卖到我们醉仙楼,谁知道屡试不第。如今落魄街头,厚着脸皮每天来我们楼里找素月姑娘,讨了银子还不走,竟然在醉仙楼嫖了起来,这样的狼心狗肺的人,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说,这样的劣货难道不该打么?”

    朱由松听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个光棍无比的硬汉,宁死也要嫖风流的嫖客,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而且,素月姑娘么...

    龟奴气鼓鼓地说完,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古怪,偷瞄了下朱由松,见他没有发作,偷偷地溜进后院,找李妈妈报信去了。

    “什么?!他又来了?”李妈妈仰面蹙额,她已经犯了朱由松恐惧症,每次只要朱由松来她这醉仙楼,势必要闹出点动静,极少有专门寻欢作乐来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起来。”两个小丫鬟忙不迭扶起她来,跟在身后,来迎接朱由松。

    醉仙楼二楼的阁楼里,一个翠衣少女站在窗前,透着窗沿的缝隙,看着楼下的闹剧。她一双杏眼里噙着泪花,长长的睫毛被泪**。修长的身子上,该翘的地方翘,该细的的地方细,十八九岁的年纪,但从背后看着纤纤如月的身材就让人色授魂消。若是个各中老手,就可以从她浑圆的臀股,眼角的风情看出,这已经不是个处子了。

    这个女子就是醉仙楼的素月姑娘,她在这醉仙楼身份特殊,既不用接客歌舞娱人,更不用操持皮肉生意,以色侍人。来楼里寻欢的达官贵人,豪商巨贾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以为,大家都知道,醉仙楼的素月姑娘是小福王朱由松的禁脔。当初素月被她的无良老子卖到楼里来,抵了盘缠,李妈妈就如获至宝,亲自调教。不出几年,抛头露面,整个洛阳的纨绔子弟惊为天人。当时的朱由松可谓是浪子班头,嫖客领袖,谁敢跟他相争。

    取了素月梳拢权的朱由松,谁都不敢再去染指,素月也满心希望这个身份高贵的恩客,可以带自己走出这个地方,干干净净做人。谁知道朱由松真拿她当了个普通的青楼女子,每次来都只是狎弄**,变着法作践自己,哪有要带她出去的意思。

    素月本来就哀叹自己命苦,谁知道,当年卖掉自己的父亲突然冒了出来。当时她还是高兴地,在这个欢场之中,最缺的的真情实意。自己父亲若是诚心悔恨,跟自己道个歉,她愿意拿出银子赎了自己,没人知道她有多渴望亲情。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简直混账透顶,不但没有悔恨的言语,只是隔三差五来索要银子,把女儿当了一棵摇钱树一般。最可恨的是,他拿了银子,还要在醉仙楼里嫖其他姑娘。

    想到这里,素月柔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转身银步轻摇,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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