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点上蜡烛,吩咐亲兵摆上了一桌干果点心,朱由松和岳盈盈坐在桌前,互诉衷肠。

    朱由松拿起一个松子,一边费力地用力用指甲去壳,一边问道:“你们怎么会去山东,还在山东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岳盈盈抓起一把松子,放在手心,轻轻一攥,张开小嘴一吹,吹掉被捏成粉末的松子壳,手里拿着松子,甜甜地说道:“喏,福八,给你吃松子。”

    朱由松脸部一阵抽搐,这武力值也太逆天了,看来自己夫纲难振啊,笑着说道:“你吃你吃,我拔给你吃。”

    岳盈盈心里一甜,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到山东给你报仇呀,就是那个把你推下悬崖的张黑虎嘛,他去山东做官了,我们当然去山东杀他。”说完从朱由松手里拿过一颗松子,吹了一下后塞进嘴里,笑吟吟地抬头盯着朱由松。

    “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张黑虎怎么做官了?”

    “哎呀,你真笨,张黑虎去官府告密,那天去打我们的明军,就是他带去的。后来他就跑到山东去做官了嘛,我们就追了过去,杀进县城找他寻仇,可惜被他跑了,大家一看县城都打了,索性就反了。”岳盈盈说得风轻云淡,好像造反跟吃饭一样,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好在朱由松已经有点适应了他们的这种思维,摸着脑门说道:“那被我围在开封的,不就是我的岳父。”岳盈盈红着脸点了点头,竟然还有一点小羞涩,说道:“你快撤兵,让我们出来吧,大家为了这个事闹得可不愉快了。”

    朱由松脑子里飞快转过所有的可能,发现自己这次可能要发达了,整个周王府的财富,还有一支闹得山东河南天翻地覆的军队,这一切似乎都变得唾手可得。更妙的是,这下自己总督二省,就可以随时战随时和,有了和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就是不知道,一阵风里有多少人愿意招安,自己的老丈人,又有多大的话语权。

    想到这里,朱由松放下手里的松子,正色道:“盈盈,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沈先生说,突围的好机会已经没有了,我们只能死守开封,等着有变故的时候,才能有机会了。”岳盈盈一吐舌尖,想到自己的主意,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本来想,杀了你们的主帅,不就是生变故,有机会了么,所以...”

    朱由松好笑地说道:“所以你就来刺杀我啊,幸好你认出了我来,不然,我还真被你个戳死了。”至于岳盈盈说的沈先生,天下姓沈的何止万人,朱由松倒是没有多想。

    岳盈盈抬起头,自傲地说道:“怎么可能,我的身法收放自如,手随心动,心与目同,不会伤到你的。这都是极高明的武艺,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

    朱由松揶揄道:“不是你撅着屁股,一头栽倒土里的时候了。难道你这“极高明”的武艺名堂就叫做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岳盈盈大囧,不依道:“好啊,你敢取笑我,你不服气咱们比试比试。”

    朱由松洋洋得意,抬着下巴说道:“你夫君我,早就在擂台上打赢你了,还取了你的红绸,要不然哪能娶到你?”

    岳盈盈想起旧事,嘴角勾起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两颊各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丽质盈盈,朱由松灯下看美人,越看越俊俏,心里那一丝情愫,也在慢慢发酵。初见她时,一袭红霞恍若仙子;待到后来,牵马执鞭,娇羞洞房;到现在巧笑盈盈,清纯可人。尤其是重逢时候,她眼睛里的柔情和依赖,更加让朱由松感动。朱由松轻轻地握住她的双手,动情地说道:“盈盈,能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岳盈盈被他握着双手,感觉到手心的温度,有点慌乱,但是又不肯抽回来,冷了他的心。故作镇定地说道:“那当然了,我这么漂亮,武功还好,我爹爹说了,谁娶到我都是前世积善行德了。”

    朱由松哭笑不得,听到她说起爹爹,顺便问道:“你这次出来,单枪匹马来我的老巢杀我,我岳父还不知道吧?”

    岳盈盈趁机抽出手来,偷偷看了他一眼,见到他没有愠色,才放心地说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爹爹他不让我来,不过我略施小计,就骗过了他。”

    “坏了,那岳父要是发现你不在了,肯定着急上火,还是快点通知他才好,不然他担心你的安全,只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我回去一趟,告诉他一声吧,免得他还得着急,挺可怜的。”

    朱由松脑袋一热,随口说道:“啊?我派个人进城去说一声吧,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啊?”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岳盈盈俏脸刷的一下,变得羞红,啐道:“你说什么浑话,我当然要回去啦,我怎么,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跟我爹说一声了。”

    朱由松瞬间明白了她的误会,只觉得好笑,也没有解释反而装着可惜的样子,遗憾的说道:“这样啊,那你回去吧,咱们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岳盈盈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鼓足勇气说道:“你别恼我,我回去跟爹爹说了,就来找你。”说完俏脸红的像是熟透了咧嘴的石榴,鲜红欲滴。朱由松见她可爱的模样,心里爱极了,说道:“你回去可得跟我岳父说清楚啊,明天我会让人去找你们,详细商量下你们造反的事,想出个办法来。”

    岳盈盈不以为意,抬头说道:“你不是王爷么,皇帝是你哥哥,我们跟你哥哥打架,你当个和事佬,说合几句不就没事么?”

    朱由松脸颊抽搐,忍笑说道:“你呀,当个传话的小使者就可以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知道瞧不起人。”

    朱由松带着亲兵将她送出了营帐,一路上都是自己从洛阳带来的兵,只当是王爷有什么计策。来到西城边,岳盈盈掏出自己的匕首,说道:“福八,你要是进城来找我们,就拿这个做信物,我回去就跟西城的弟兄们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误伤了你。”

    朱由松点了点头,把匕首收到怀里,说道:“盈盈,你乖乖等着我。”岳盈盈嫣然一笑,掀去了一身粮官衣服,露出黑衣短打劲装,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朱由松站了良久,怅然若失,直到感觉到夜色凉意,才回到大帐内,马上吩咐亲兵:“把赵宏和张浩给我找来。”

    不一会,赵宏和张浩匆匆赶来,王爷深夜相召,不知道有什么大事。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一起到了大帐内,望着正襟危坐的朱由松,张浩好奇地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这件事,我一时还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就直接简单点说吧。”张浩赵宏听他说得云里雾里,更加不解,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

    “开封府里的一阵风,是我的岳父,他的独女是我在徐州去的妻子。”赵宏张浩如同两个表情夸张地小泥人,瞪着眼张着嘴,不敢置信。

    朱由松摸了摸脑袋,说道:“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这事说起来颇为离奇曲折,这要从我上次跟张元化他们去徐州追杀钱景轩说起...”

    把自己的故事从头又讲了一遍之后,两个人才明白了来龙去脉,不免啧啧称奇。怪不得上次王爷伤痕累累回到了王府,差点送命,原来有这么多事发生。想明白后的张浩兴奋地说道:“那王爷能控制这阵风么?如果能我们的计划,可就更加方便了。”

    朱由松犹疑道:“盈盈和我岳父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内部会不会有人反对。这样吧,我亲自进去一趟,和他们交流一下,看看情况吧。”

    “不行!”张浩赵宏齐声反对,赵宏激动地说道:“王爷万万不可自蹈险地,如今情况不明,岂能让王爷冒这样的危险,还是我去吧。”

    张浩不住点头,说道:“虽说王爷和他们相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还是让我先进城和他们谈一谈吧。”

    朱由松一想,也有道理,要是他们去,就算开封府里有人不想招安,在岳辰风和盈盈的看护下,也不会有人对他们怎么样。但是如果自己以三军主帅的身份前去,难保一阵风里有铁了心造反的“鲁智深”“李逵”一类的人,铤而走险,害了自己的性命就可以趁乱杀出开封城。

    权衡之下,朱由松还是感觉张浩更适合这件事,第一张浩年轻机灵,看着还不像个将军,可以避免城里的敌意。再者张浩了解的情况多,对自己的心思也把握的最准,更多时候可以代替自己做出一些决定和承诺。

    朱由松拿出怀里的匕首,递给张浩,说道:“你拿着这个,从西城摸进去,找到他们的头领,就是我的岳父,记住,一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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