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没有忘记过去从来都不是因为怀念别人而是怀念过去岁月中的自己。

    ——沈安若的b1og

    春节前的工作总是繁杂。或许沈安若平时积累的人缘还算好虽然升职突然却少有人刻意刁难她。当然除了蔡一祥那么一大把年纪竟然玩打小报告这样低级的事(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起因不过是她替新来的见习员工掩饰一点小错误免得最后影响去留。害她被领导批倒也无妨何苦让刚踏入社会没几天的小孩子这么深刻地感受到世间险恶。

    最后当然不了了之。沈安若抬头便可见蔡一祥胖胖的后脑勺很想把文件夹摔过去但当他若无其事满脸谦逊地说“沈部长有个问题需要请教”时仍脸上含笑柔声道:“蔡哥你还是喊我安若就好。”

    是谁说职场就是一个恩怨江湖分明就是一团面筋糨糊。本是一堆堆芝麻小事偏偏有人添柴有人灌水最终熬成芝麻糊。

    程少臣近日应酬也多除了周末晚上几乎不回家吃饭但回家的时间却很早不像以前动辄便是下半夜。

    安若回想两人的电话十之**总是关于吃饭。

    比如:“今晚不回家吃饭。”

    或者“今晚吃什么?”

    或者“今晚到xx饭店吃饭x点到。”

    再或者“晚上出来吃下班后我去接你。”

    真真正正的饮食男女。

    农历小年恰逢周日。

    前一日安若请了钟点工帮忙清理卫生准备过春节。这一日又自己动手收拾各处小角落一忙又是大半日。

    难得程少臣一天都在家虽然一直待在他自己的书房里很少出来。整理到他的房间时竟没走开帮她把桌子上的东西一一移开甚至帮着她擦最高处的架子。

    程少臣一向是倒了油瓶都不肯扶的人所谓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竟肯主动干活实在是奇怪。

    他俩同时在家的时间不太多偶尔有之也是各自待在不同的屋内话都很少说。

    但程少臣突然有兴致时也会做些奇怪的事。

    沈安若总是湿着头就躺下睡大多数时间他都不管但有那么两三回他以湿着睡会头痛为由找来吹风机亲自帮她弄干。

    有时会在她扔了满床的衣服也想不出该怎样搭配去代表公司参加晚宴时热心地替她出主意甚至还顺便帮她挑选口红颜色逼着她把原来已经涂好的擦掉。

    偶尔也会在吃完饭后主动地帮忙洗碗擦桌子虽然次数屈指可数。

    昨晚更奇怪。沈安若也有轻度洁癖她做饭时嫌剥蒜麻烦又绝对不肯买市里已经剥好的所以总是买一包一颗颗全剥净了外皮放进玻璃瓶子。昨天晚上她也是一边看着影碟一边剥结果剥到一半的时候正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仿佛在散步的程少臣竟坐到她身边帮忙把剩下的蒜一颗颗全部剥好而且他剥得比她快也比她好。

    沈安若只能归结为他心血来潮觉得好玩。

    快到傍晚时安若正专心在厨房擦一套很贵的水晶玻璃酒具突听程少臣在背后说:“晚上到姑姑家吃饭。”那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沈安若一跳她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他常常这样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吓到她心脏要脱落安若为此抗议多次。

    程少臣的这个姑姑近日刚举家迁至本市与安若的公司在同一区从家里出近一小时的车程。

    当天傍晚便开始稀稀落落地下起小雪落地即化。天空阴霾云层极低天色渐黑。

    天黑前还是到了。程爱华女士长相端庄气质很好年轻时必为美女。程少臣的模样有几分似她。不过她一开口便气势惊人全无第一眼的优雅相。

    安若他们到时程姑姑已在门外等候看见她便拥入怀中:“安若还是这样瘦?怎样有情况没?”又转身搂住程少臣边使劲拍他背边骂:“少臣你这个死孩子姑姑都来了好几星期了你现在才来看我?白疼你了。”

    两人好不容易摆脱她的蹂躏进到客厅便看到本区新任领导齐绍棠向他们含笑点头。

    晚餐在家吃厨房里已有人在忙碌程女士得意地称是从澄香阁请到的大厨。齐绍棠陪着他俩闲聊程爱华女士则厨房客厅两边转每回一次客厅便言几句:“安若你太瘦这样可不行一定要多吃千万别学别人减肥。”

    一会儿又回来:“少臣你多久没给家里去电话了?你是不是想气死你爸?”

    齐绍棠直赶她:“做好你的临督工作别让他们做太辣太甜太咸。”爱华姑姑立即奉命走开。齐姑父直摇头叹气:“小敏就是像她妈妈全无半分文静气质。”但眼睛里分明全是溺爱的笑意。

    一会又问:“少臣你那公司运作得如何?年轻人有魄力最好不过大哥年纪大了最近身体又不好而少卿的专长根本不是在这方面我看他撑得辛苦。”见程少臣低头不语又转向沈安若:“我前几天又见到你们倪董对你赞誉有加。”

    正聊着门铃又响齐绍棠刚说一句“应该是小敏他们回来了”程爱华已经一路小跑亲自出去开门。

    程少臣问:“今天还有客人?”

    “算不得外人小敏的朋友。安若你认识的。”

    沈安若心里一沉只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那么灵验才好但念头才刚从脑中滑过已经听见齐敏之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爸我们回来了少臣哥安若姐好久不见。”

    沈安若起身回应只见齐敏之如芭比娃娃一般亭亭玉立地站在客厅门口而站在她旁边那名斯文儒雅的男子果然是江浩洋。

    一桌的饭菜色香俱全可惜大家吃得都不多。齐绍棠因三高的缘故吃得极小心沈安若最近犯胃痛也频频放筷而那一对可爱的母女则说得远比吃得多。算起来满桌竟只有程少臣与江浩洋两人吃得斯文优雅专心致志。

    沈安若坐在程少臣旁边正在江浩洋斜对面一抬头便见得。恰好江浩洋也抬头视线对个正着。他面容平静一个无奈又无辜的浅笑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弧度极小转瞬不见。安若几乎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匆匆低头。

    安若也不晓得自己表情如何只觉得屋内空调似乎不好乍冷还热。心里有几分懊悔学生时代没报名戏剧社进修表演课不然此刻便知道当下情境该用哪种表情面对。这位置实在不如两周前巧遇的那一回虽两人相邻而坐却是眼不见为净也没有这添乱的一堆人。

    江浩洋倒是泰然自若不时与身边的齐敏之说笑几句。沈安若觉得自己修为到底不够小场面尚可应付遇上这等大阵仗阵脚有点乱。

    亏得齐敏之与母亲一样健谈满桌只听得她笑如银铃妙语如珠从小学时跟男同学打架一直讲到在法国留学时的街头艳遇也转移了安若不少注意力。那一双父母听得连连叹气(更新最快$)连听得最津津有味的程爱华都忍不住开腔:“你这丫头真是疯一点不矜持将来谁敢娶你啊。学学你安若嫂子人家才比你大几岁?怎么就这么沉静。”

    “安若姐若不是独一无二的少臣哥怎么会心甘情愿跌进婚姻坟墓呢?”齐敏之歪头浅笑朝程少臣挤眉又弄眼“至于我未来老公放心吧他不追我我会去追他。”

    大家一阵哄笑齐敏之又说:“江浩洋给我包个菜卷吧你包得比我好。”

    齐绍棠大笑:“浩洋瞧我这闺女被惯得最是刁蛮任性。你务必要认真考察耐心教育觉得不妥就收手千万不要有思想压力免得日后懊悔。”

    程爱华立即瞪他:“我呸这是当爹的该说的话吗?你得多往女儿脸上贴金怎可当众揭短……哎少臣你看安若都不怎么吃多照顾着她点啊。安若是不是菜不合你胃口?”

    “没有姑妈。菜很好只是最近胃不太好。”

    “胃口不好啊……哎。啊?是不是……那个啊?”程爱华面露喜色。

    “没有没有……”沈安若见一桌子人齐刷刷望向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己窘得头皮都麻只得向众人浅浅一笑夹了一大筷子菜往嘴里塞。

    又听得对面齐敏之说:“哎江浩洋我刚想到安若姐是你学妹呀你念书时就见过她吧?”

    安若刚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却没留心里面有一块辣椒只觉得像一团火塞进了喉咙里忍不住掩住嘴微微侧身咳嗽起来。程少臣一边帮她轻轻拍背一边端了汤凑到她嘴边。喝了几口听他柔声说:“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声音很轻但恰好能让满桌人听见。

    他人前人后都不曾这么装模作样的体贴过沈安若觉得头更大了只听齐敏之在对面放肆地大笑:“啊二哥少臣哥原来你也是妻奴一只。哈你也有今天!不过怎么安若姐爱吃什么你都不知道啊?你这做丈夫的还是不够称职啊。”

    满桌人都看着他俩沈安若面皮笑得尚得体心里又窘又羞可是撑得辛苦再低头时却见盘中的菜已被程少臣夹得像小山一样高。

    酒其实也喝了不少。程少臣与江浩洋都借口开车只喝一点齐敏之觉得这两个年轻男人甚是无趣忽悠着沈安若陪她一起喝从法国带回来的干邑竟然一直喝到见底。那样明媚的笑容她难以拒绝何况酒是掩饰尴尬与提升勇气的好东西。

    这顿饭终于吃完齐绍棠去书房接电话程爱华到厨房去监工客厅里只剩他们四人。安若坐在程少臣旁边那两人坐在另一组沙里。电视上演小品联播都是老段子只有齐敏之笑得前仰后合直打滚。程少臣说:“你的笑点真低这小品都好几年前的了。”

    “人家在国外没机会看嘛你最爱泼冷水真讨厌。”

    “那边不是也能收到朝廷台吗?”

    “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我看朝廷台干吗啊?”齐敏之突然想起什么事神秘兮兮地邀请沈安若去她的房间不由分说拉着她便走。沈安若在楼梯上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程少臣与江浩洋宛如多年老友一般程少臣递了烟给江浩洋而江浩洋掏出火机先给程少臣点上。

    返家时路经正洋集团沈安若从车窗内看到集团大楼的直射灯坏掉一个恰隐去一个“正”字十分别扭立即拨了手机要求保安将灯全部关掉又打广告公司工程部的电话这么晚当然没人接听于是她留言要求他们明日下班前务必修好。

    程少臣不以为然地笑:“你工作的样子倒是与平常很不相同居然这么认真实在看不出来。”

    沈安若白他一眼他只当没看见继续淡淡地笑:“姑父说你最近升职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也好帮你庆贺一下。”

    “跟程总您的大事业比起来不值一提有什么好庆贺的。”

    那时雪已下得很大洋洋洒洒漫天飘絮几乎看不清路。车内外的雨刷全打开才能勉强前行。

    静默了片刻程少臣不经意地问:“你一个人在家时都住这边你以前那房子吧。”沈安若“嗯”一声。

    “那小区规划与治安都不好前阵子还出过案子不是?”

    “有一些同事住那边可以相互照应。”

    “那个不顶用。你公司附近又有几个小区要开盘户型也合适你喜欢几楼?”

    半晌也不见沈安若回应仿佛睡着程少臣闲闲地说:“算了就当我没说。”

    车内空调很热沈安若觉得全身泛汗酒意上涌索性打开车窗冷风立即卷着雪片钻进车内倒是令人神志顿时清醒头痛也减轻。

    “请关上窗你要把我们俩都害感冒了。还有别把胳膊放到车窗上。”

    “今天喝得多了些有点头痛。”沈安若没理会他的要求。最后程少臣将她从窗边拉开并将窗关上。

    沈安若瞪他一眼:“你无视女士的要求。”

    “你确定你的头痛与不舒服与喝酒有关?”程少臣微微斜眼看她很悠闲地笑了。

    他的笑容总是有些莫测高深沈安若觉得很碍眼。有时候他明明在笑却眼神冷淡;有时他板着脸看似严肃眼睛里却明明全是戏谑笑意。判断他是真笑还是假笑是个很费神的活安若一向懒得去钻研索性不深究。

    大概因为他微笑或者抿唇时就会露出右边脸的酒窝笑意加深或者唇线紧抿时酒窝就更深很能隐藏情绪迷惑人心。现在他那酒窝就在深深地忽闪着安若用眼睛余光都看得到恨得人想用手指狠狠戳上去。

    “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我都要错意地以为你在吃醋了。”头痛已经很难受懒得与他捉迷藏。

    “阴阳怪气?有吗?还有谁吃谁的醋呢应该是某些人吃我的醋才对。”程少臣笑意更深。

    “你少来了人家事业感情两得意有必要吃你的醋吗?”

    “咦吃醋的既然非我又非他难道是程夫人你吗?”程少臣终于笑出声来似乎十分愉悦。沈安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又中了他的计自己掉进大坑里索性扭过头再不肯理他任他如何逗她都不再回应。

    车内开着灯玻璃窗蒙着一层水汽沈安若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玻璃上画图。握紧了拳从侧面印下一个印子再用手指按上五个小圆点就成一只小脚丫的形状。整整画了五六个画满整面车窗玻璃。眼角余光见到程少臣似乎正歪头研究她画的什么于是不顾玻璃冰冷用手掌快抹去将玻璃抹成大花脸看他又别过脸过便觉得十分快意自己也承认真是无聊到极点啊。突然想起这在雾玻璃上画小脚丫似乎是江浩洋教她的心里突然觉得犯堵。

    接下来又是一路无言。这段路程少臣通常只需五十分钟也许是天黑路滑下着大雪他又喝了一点酒的缘故竟开了近一个半小时。安若在车上昏昏欲睡还好终于到家了。

    电梯里她正盯着液晶数字逐个地向上跳程少臣突然出声:“我事前并不知道。”

    正专心看数字的安若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但心下突然释然了几分只好应一声:“哦。”

    两人进屋后就各做各的。沈安若觉得口干喝了杯酸奶又给书房里的程少臣送去一杯本以为他在办公或者上网去了却见他正在用电脑看《猫和老鼠》觉得十分无语。

    洗了澡便早早躺上床那高度白酒与红酒的后劲混杂着一起涌上觉得有些晕眩床仿佛在原地旋转。她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梦见求学时代终于放假回家在候车大厅里苦候几小时正轮到她要上车时火车却启动了明明很慢可她就是上不去向列车员求援却怎样也喊不出声而他们的视线穿过她仿佛她是隐形人;一会儿又回到考场卷子下来却每一题都不会做急得想哭;恍惚又回到更小的时候躺在游泳圈上浮在海面看着蓝天飘飘荡荡仿若儿时摇篮突然忘记身处何处一翻身便落入了海中无边黑暗袭来水从鼻子、耳朵里灌入巨大的水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突然便惊醒了现已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

    她起身摸着黑找水喝。屋内十分黑完全没有光线又十分静连钟都没有。终于摸到手机看了下已经十二点半想来程少臣今晚不会到卧室。他俩的作息时间一向不一样为了不影响另一人便约定若是过了一点还不睡就到自己的书房或者客房去睡免得吵醒已睡着的人。程少臣经常下半夜回家沈安若也常常上网或看碟熬到半夜说起来两人有一半时间都是各睡各的。

    再躺下便不那么容易入睡明明大脑十分疲累闭上眼却好似能够看到有无数绵羊在奔跑睁开眼又见漆黑一片。安若数着绵羊自我催眠朦胧间有人拉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她侧身向外没有动。

    过了半晌程少臣从背后拥住沈安若将她扣在自己怀中手指隔着薄薄的睡衣轻轻地抚弄她的胸口沿着柔软的曲线来回游移下巴则靠到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窝里。安若仍然斜卧着装睡。

    后来身后不再有动静程少臣的呼吸频率也渐轻渐稳。安若侧卧许久觉得身体有些麻于是轻轻翻过身来生怕惊醒了他。不想刚转身便有两片灼热的唇贴上来。程少臣轻轻一翻身便将她压到身下他的吮吸渐渐用力一路贴着她的耳垂、脖子、锁骨、胸口直至小腹她的那层薄如蝉翼的睡衣也在纠缠时褪至腰间。当他轻轻啃噬她时沈安若觉得似有一道细弱的电流击中自己轻喘一声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住程少臣的肩膀将手指深深插进他微湿的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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