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慨叹:为什么婚姻总是爱情的坟墓?

    要我说婚姻至少收容了爱情不至于让它无家可归成为孤魂野鬼。其实婚姻埋葬的何止是“爱情”这一样东西呢?

    ——沈安若的b1og

    沈安若觉得最近有点关于生活的审美疲劳每天准时醒来吃早饭乘车上楼开电脑接电话然后又是乘车吃饭……日子过得有些疲疲软软连听重金属音乐的时候都想打哈欠大概春天到了容易犯春困。

    她正在厨房里做鱼丸汤很麻烦的工序。他们吃饭一向简单想吃复杂一点就出去吃。只因程少臣早晨随口说了句突然想念鱼丸汤的味道她就从下班一直忙到现在。沈安若一边做饭一边在心里鄙视了自己十遍不止简直就是讨好献媚脑子犯抽。

    结果饭快要做好程少臣的电话也打来:“晚上有事不回家吃了。”

    “怎么不早说饭都做好了。”

    “反正你自己也要吃饭啊。早跟你说你又要胡乱应付。”

    “多谢你这么关心我。”沈安若没好气地啪一声挂了电话。明明是忘记了打招呼竟然还这样振振有词总之她的口才永远比不过他。

    程少臣说得对他不在家吃饭的时候她多半是随便应付一碗泡面或者一份面包沙拉晚餐就这样胡乱打掉。不过仍是很气恼赌气吃掉了大半的鱼丸又做了香蕉奶昔喝了两大杯将胃塞到满满才觉得大脑渐渐重新快乐起来连程少臣是谁都要想半天才记起。

    第二天起床时朝他的书房望一眼仍在沉沉睡着于是自己收拾妥当去上班。他们各自的书房平时一般不关门。她昨夜睡时是凌晨两点那时他还没回家。

    花天酒地真堕落。沈安若在心里不屑地默念将住房门替他带上结果人都已经进了电梯觉得不安心又出来替他把门反锁了上了两道锁。

    审美疲劳的日子里连做*爱做的事都变得很敷衍如同例行公事。不只她还有他。

    老版电影《乞力马扎罗的雪》的结尾究竟如何呢?与海明威的原著一样不?明天记得去淘一张碟回来好了。沈安若躺在某人的身下分神地想由着他自己去意兴阑珊地玩儿。啊糟糕明早有临时会议竟然忘记通知赵副总等眼下这件事情结束了千万记得在手机上设个提醒。

    突然胸口吃痛原来被重重地咬了一口。莫非走神走得太离谱被现……啊不过真是疼这个浑蛋。沈安若反手搂住他使了劲地抓他的背。唉能抓出几道痕最好要疼但不要有伤这力道该怎么掌握呢可惜她没留长指甲。只是接下来由不得她再去思考被挑衅的人不再对她客气。

    “关灯把灯关掉。”她只能这样请求。

    “你不是怕黑?”

    纠缠中男女的声音都听起来总是暧昧而破碎。

    “请关掉。”沈安若伸出胳膊挡住眼睛那灯光何时变得这样亮闭着眼睛都觉得刺眼。

    要求始终未被获准。程少臣拉开她的手臂伸出自己的一只手盖住她眼睛很用力她怎样扭头也挣脱不开。他的唇亦用力压下来同时还有他的身体。他的动作突然坚决而激烈她完全挣脱不了最后只能任他肆意掠夺溃不成军。

    下回绝对不可以再明目张胆地挑战他的权威与尊严真是惨痛的教训。沈安若在睡意来临前虚弱而愤恨地想。

    难得他也起得这么早。沈安若在衣物间里找衣服时从镜中看见一向在本时间段睡得最香的人竟然也裸着上身光着脚进来了。卖骚!

    她不声不响地换好衣服瞥见程少臣也已经穿戴整齐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正在找领带。见她转身要走仿佛随口一说语气却是肯定式:“晚上到姑姑家吃饭。”

    “晚上公司有事你自己去吧。”

    “放心你不会见到江浩洋。”这句话成功地留住了已经走出更衣间一半的沈安若。

    “嘉敏回法国了。至于你的那位江学长……先他跟嘉敏的关系其实没那么近其次他又调职了你在姑姑家见到他的可能性极小。”

    “他不是才调了职吗?怎么又要调?”

    “本市年轻干部重点培养对象当然要熟悉各处的情况。xx局副局长不出意外的话三两周内就会任命吧。”

    xx局正是她的工作要接触频繁的上级部门程少臣恰好很清楚。他今天早晨就是要存心让她不痛快此刻想必在心里暗笑。

    她不说话白了程少臣一眼准备再度退场。

    “沈安若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程少臣每次做出无辜表情的样子时都是最欠扁的时候“你的学长仕途一帆风顺你应该与有荣焉。”

    “江浩洋就算当了市长又与我何关?总比不上可以一起踏雪寻梅的老同学来得更切实际你说对不对呢程先生?”

    她本打算看他脸色微变的样子哪里料到程少臣竟然笑得天真又烂漫:“我的天都过了一个月了你才想起这件事。请问你在吃醋吗程太太?”

    “鬼才吃你的醋。”沈安若真的有些想翻脸了。

    程少臣犹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朝她扬着手里的两条领带:“帮忙参考一下哪一条比较适合去见我今天的重要客户?一个比我妈年轻许多又比你老许多的女人。”

    “程先生就算系一根麻绳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你一定要有这样的自信。”沈安若冷静地回答冷静地退场听到身后程少臣笑不可抑:“沈安若我猜你现在正在想最好能用一根麻绳快点勒死我。”

    沈安若几日后便见到了江浩洋。那时她正奔波于一个项目的审批一向待她友善的科长直接带她去见新任主管上司:“你若有疑问可以直接问江副局长他说可以就没问题了。”

    于是此刻沈安若与江浩洋又是面对面她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不过一米的距离。

    “师兄先恭喜您。”也许是事先被程少臣激了一下的缘故竟然没有再感到别扭仿佛见一个有些敬畏但还算亲切的老友。只不过一个多月前在程少臣的姑姑家她还觉得坐如针毡。又或者如今情势不同少了看戏的观众她又准备充分于是便坦然。时间匆匆流逝很多东西便随之改变。

    “安若为何到了今天我们竟这样有缘。”江浩洋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微笑的弧度但沈安若知道他在笑仿佛在跟她讲一个笑话。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沈安若也淡淡地笑。

    他起身替她倒水白开水冷的与热的掺在一起温度刚好。她没有对别人说过她喝热水与冷水皆牙痛喝浓茶则胃痛没想到他知道。

    周末上午沈安若穿了一身休闲装准备出门去。一向对她的行踪不怎么关注的程少臣突然问:“你要跟朋友去爬山吗?”

    “我找了驾校的老师陪我练车。”

    “你改变主意要买车了?”

    “公司车改取消班车与公务用车。”

    “跟教练说今天的行程取消我陪你练。”

    “程总您日理万机我可用不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今天觉得有点无聊。”

    沈安若就知道他是特意来看她的笑话的。

    “真奇怪你的驾照到底怎么拿到的?”

    “我色诱考官。”

    “就凭你这种姿色……哎减!”

    他们把车一直开到附近的乡村。草木已经返青冒出幼嫩淡绿的芽令人心情愉悦沈安若竟然还顾得上分神欣赏。

    中午他们吃了农家饭下午往回路走。他专门指挥她走那些窄窄又时时有行人冒出的小路吓出她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后来几乎把车擦到墙上去。

    “你的车多少钱?练车成本太高了吧。”

    “没关系撞坏了再换一辆好了。”

    “你怎么整天换车啊。”

    “总开一辆会审美疲劳呀。”

    “花心!”

    “这跟花心什么关系。你不也是有些衣服才穿一次就再也不穿有些衣服买了后就从没穿过。”

    他说的倒是真的。只是他什么时候竟然能够百忙中拨冗关注这样的小事真诡异。

    后来他带她去车行两人意见总是不一致。

    “程少臣开车的人是我好不好不要把你的高品位强加过来。你见过几个朝九晚五的打工族开着几十万的车到处招摇?”

    付账时也闹分歧。

    “我自己可以付公司有补贴。”

    “公司给你支付百分之百吗?”

    “反正不用你。”

    “沈安若我真是搞不明白你总在这种无聊问题上跟我别扭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我又没打算跟别人跑掉你有必要像哄情妇一样地整天逗我玩吗?你觉得很过瘾呀?”

    结果程少臣冷笑:“拜托情妇这行业也是需要内外兼修的业务素养好不好你根本不具备资质。”

    结果仍是她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静雅生了个女儿十分可爱。

    周末回去看她们静雅抱怨:“天啊竟然是愚人节的生日闹闹长大后会多么埋怨我。”

    萧贤淑建议不如顺应出生日小名叫做“阿愚”可保孩子平安。

    两人僵持不下于是各叫各的。静雅说:“闹闹该喂奶了。”贤淑婆婆说:“李嫂请把阿愚的小被子拿出去晒晒。”场面十分搞笑但没有人敢公然地笑。

    程少卿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欢喜至少表面平静异常。反而是做爷爷的和做叔叔的十分开心。

    沈安若没想到程少臣那样喜欢小婴儿抱在手里就不愿放手笑得十分孩子气他比月嫂更有办法让小孩子止住哭。沈安若坏心地想这家伙莫非小时候很喜欢洋娃娃(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结果因为身为男孩所以没有得逞?

    而沈安若对婴儿天生没好感尽管是这样漂亮的小婴儿。保姆把孩子塞进她怀里她觉得好似抱了一枚定时炸弹心惊胆战抱松了怕婴儿掉到地上抱紧了怕勒得她难受一会儿后背就冒汗。她笑得僵硬别人却只当她些许的紧张与激动还打趣她正在体验做母亲的感觉。还好一分钟后程少臣很自然地把孩子从她怀里接了过去。她从未像此刻这样自内心地感谢他。

    晚上静雅拉着安若聊天。

    “你看多么顺利没有产前焦躁也没有产后抑郁比想象中的容易许多。你自己不想体验一下吗?少臣喜欢小孩子他一直有小孩子缘。”

    “要把一个孩子平安顺利地抚养长大太艰难了。要他身体健康不摔了碰了要智商正常学习不要比别人差要不危害社会最好还是社会栋梁……这是多么繁重的使命。人这一生时时处处都会产生误差稍有偏离最终都要谬之千里。我一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你想那么多那么远做什么啊做人先看眼前最重要。”

    她从静雅房里出来时经过公公的书房门没关严露出一条缝。程少臣又在里面被训话真可怜。

    程兴华说:“不制造产品专门高额克扣别人的辛苦钱。黑客!”

    “如今制造业的利润率多么低难为你还做得那么得意。我们赚的也是辛苦钱啊还有‘黑客’的定义不是这个意思程先生你落伍了。”

    “投机!”

    “那叫投资好不好?”

    这对父子就从没好好讲过话。

    她在看楼梯转角处的几幅油画非名家之笔但她喜欢。很小的三幅画同一处风景的春夏秋三季远山近树意境深幽偏偏少一幅冬天。

    偏厅里婆婆与陈姨在闲聊声音隐隐传来。陈姨说:“听说前阵子紫嫣回来了。”

    “少卿知道吗?”

    “不清楚。不过少臣肯定知道。”

    “初一那天少臣是跟她在一起?”

    “应该是。”

    “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祸水!”

    “你小声点啊怎么又扯上老程了?没什么啦我看少臣跟安若相处得挺好。”

    “嗯。告诉其他人别在安若面前提这个名字。我看那孩子虽然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话不多但心思敏锐。还有也别让静雅知道免得她不痛快。”

    “还用你说吗?”

    沈安若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她听到第一句时就准备转身上楼但当时偏偏她的丝巾滑落质地太轻直接飘到楼梯最后一层台阶处她只好去捡于是不免又多听了几句但她已经尽量用最快的度上楼了。

    她已经上了大半的楼梯突然听得似有人走出来的声音不免在心底轻轻叹息一下只好再转身向下走。她招谁惹谁了呢枉做小人。

    “陈姨。”

    “安若静雅睡了吗?”

    “没呢。”

    “陪她多聊会儿吧她这些天念着你呢。”

    “嗯静雅有点饿我帮她去厨房拿点东西吃。”

    回程仍是沈安若开车三个多小时车程快到城市交界处时高路上的车开始多起来。

    程少臣险险地把着她的方向盘替她调整方向:“真是没有开车天分七歪八扭成这个样子还敢用这样的度。”

    “我自己开车时比这好多了都是因为你总在旁边捣乱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

    然后车里沉默。太过安静了几乎令人昏昏欲睡沈安若开了音乐放的喜多郎的《古事记》。一遍结束沈安若又重播程少臣忍不住出声:“换一张。听这么别扭的音乐怪不得你越来越别扭。”

    “这音乐哪里别扭了?你就喜欢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

    “旋律似乎平静但编曲很狂躁节奏太压抑总之不适合你。春天容易上火我建议你还是多听听巴赫吧。”

    “谢啦我更喜欢贝多芬。”

    于是话题又卡住。

    沈安若顺从地换上又一张碟《花季王朝》嘻唰唰呀嘻唰唰吵死他好了。

    终于进了城市的主干道。天色已晚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没想到你真的恐婴竟吓成那个样子。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是说着玩儿。”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有恋婴癖。”

    程少臣忽略她的用词:“哎那么小的小孩子跟玩具似的抱在手里那么软”他用手比画了一下“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常常抱流浪猫回家然后被我妈训。”

    “小动物都喜欢?那你喜欢老鼠和壁虎吗?”

    程少臣无视她的挑衅片刻后又说:“咱们养一只狗吧。”

    “你想干吗?”

    “迷你狗长不大的那一种你逛街的时候都可以塞进包里我回家晚时还可以跟你做个伴儿顺便培养一下你对小动物的爱心。如何?”

    “程少臣你觉得养狗会比养我更有成就感吗?”

    “……沈安若你最好抽空去趟医院看看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沈安若这阵子几乎要将行政中心当做第二办公室结果总能遇上熟人开会时有一面之缘的a公司甲某一起吃过一顿饭的b公司乙某同事的家属c公司的丙某这世界小的时候就如一个村落。只不过她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种地方遇上秦紫嫣这里人人行色匆匆情绪抓狂烟火气息沉重完全与她格格不入。

    安若见到她时外面正下着雨秦美女与一堆世俗男女一起被雨困住。她冒雨去停车场取车后来便将车开到她的身前:“秦小姐准备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吧。”

    秦紫嫣也认出她微微笑楚楚动人:“你是安若我没记错名字吧。”

    秦美人将手中纸袋小心抱在怀里已经有一点点湿:“我没有想到在国内办一份登记要这样的麻烦。”

    “其实你可以请代理机构来做。”

    “嗯对啊。我一个朋友说凭我的丢三落四肯定要折腾至少两星期才办得出来我不信就决定自己来试试早知道真是这样就不赌这一口气了。”

    “你朋友是为了你好。”

    “嗯应该是吧。”

    秦紫嫣要去的地方与她公司顺路。没有程少臣在旁边其实她的车开得还不坏。

    秦紫嫣偶尔地说一两句话她的声音很好听长得固然美但并不冷有一种柔和的气质沈安若对她讨厌不起来。

    “我几乎忘了自己也考过驾照倒桩还有上路都是考了两回才通过的还是教练看我练得太辛苦决定放我一马上路时给我安排了最简单的路段。”当沈安若急刹车躲过一辆违章车时秦紫嫣说“所以为了别人的安全我还是不要开车比较好。我完全没有运动细胞。”

    “国外考驾照比较难。”

    “在国内考的。”

    “你不是刚从国外回来?”

    “嗯德国在那边住了几年有时候也在法国。不过也常常回来。”

    交通电台正在播一支曲子《sohereinti》《时光倒流七十年》的主旋律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秦紫嫣听得入神直到曲子结束才轻轻叹一口气说:“我讨厌这部电影但偏偏喜欢这支曲子每次都听到想要落泪。”

    “这部电影怎么了?”

    “那名女子太无望只能等待等了一辈子。我不喜欢。”

    那日沈安若同事聚会都是当年同时进入正洋的应届毕业生一起参加过漫长的入司培训年龄相仿经历相似又多年没有这样齐聚过了一时大家都感慨万千。其实几年来他们这批人早已离开了大半当年的新鲜菜鸟们如今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话题说着说着难免就转到了柴米油盐上。林某男抱怨自儿子出世后他在家中地位便一落千丈蒋某女哀叹与婆婆相处得纠纠结结郁闷至极孙某女大骂老公与初恋情人藕断丝连新婚的高某男则每过半小时准时接到老婆的查岗电话……也讲别人的八卦公司内的某某某与老婆相恋十年才结婚结果老婆一怀孕就外遇孩子生下来就离婚了感情这东西简直比电视广告更不可靠还有公司内的某某某马上要结婚了结果现老婆与前男友私混于是婚也没结成……沈安若安静地听心里默念上帝啊这男人们认真八起卦来完全比女人更胜一筹。终于有人现沈安若在摸鱼于是大声说:“你们这些女人都学学安若从来也不见人家抱怨过老公或者拿着婆婆说三道四。”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沈安若在心里怨念了一句脸上瞬时挂上最无辜无害的笑:“哎喝酒喝酒。”恰逢周末吃饱喝足又去ktv闹腾到很晚回家已经凌晨一点。

    门只上了一道锁开了门屋里却是黑的想来是程少臣早晨离家时没落锁反正小区治安很好。

    她习惯于走到哪里都随手开灯结果进了客厅灯却先她一步亮了程少臣竟然比她更早回家倚在沙上懒懒散散地抽着烟腿交叉着搭在矮几上就在先前的黑暗里。

    她看他一眼绕过他去把窗子都打开。她一向讨厌烟的味道。

    “去哪儿了?”程少臣漫不经心地问。

    “同事聚会。”

    “玩得很开心吗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手机没电了。”现手机没电时她也没着急因为他极少给她打电话而且他已经连续两周都是在她入睡后才回家周五的晚上应该会更晚因为他周六通常是中午才起床。不过至少他每天无论多晚都回家从未夜不归宿所以沈安若也从未表过什么意见。

    “我觉得累要去睡了。你怎么不去睡觉?”

    她都走到了楼梯转角结果听到背后程少臣不紧不慢地说:“程太太以后不要这么晚。”

    这句话的内容还有他那副腔调真是惹恼了她。沈安若回过头吸口气免得失了风度然后也学他的腔调说:“程先生你快天亮才回家的时候我从来说过什么吗?你自己也是连续两星期都凌晨以后才回家的怎么就忘了呢?”

    “沈安若男人跟女人一样吗?而且我那是工作好不好。”

    “知道了下回我注意。”沈安若偃旗息鼓继续往楼上走。

    “沈安若过来陪我坐一会儿我们好像很久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

    “程总您今天特意早回家就是为了跟我开恳谈会啊?”沈安若没有服从他的指挥而是倚在楼梯扶手上与他隔了几米的距离比他高出很多这个位置令她觉得有些许的优越感。

    “其实我们是很久没见面了对不对我回家时你已经睡了等我起床时你又走了。”程少臣无视她的无理。

    “你是不是希望我每天等你到凌晨两点跪在门口给你第一时间送上拖鞋然后早晨坐在你床头等你醒过来给你递毛巾擦脸。”

    “虽然没有必要不过你若真想那么做我也没意见。”

    沈安若口才比他差许多只能再度投降不理他准备撤离。但程少臣显然今天晚上真的很有谈话的兴致。

    “你最近脾气真大。你有怨气吗?”

    “怎么会。程先生你辛苦工作养家糊口为了我的舒适生活我把你当神像一样供奉还来不及呢。”

    “你对神像就这种恶劣的态度啊。”

    “拜托你我困了想睡觉。程先生您下回想半夜找人聊天的话请提前通知我好让我养足精神。”

    “沈安若你真别扭没法跟你沟通。”

    “我又不是今天才别扭。你还是反思一下自己当初干吗要娶我好了。”

    “我脑子有病我就喜欢你这别扭劲我就喜欢看你不待见我的样子。”程少臣又点上一枝烟淡淡地瞥着她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调调悠悠地说。

    周末沈安若正在往旅行箱里装衣服听得有人敲了敲门。门明明没有关抬头时见程少臣倚着门框饶有兴致地在看她忙碌:“怎么你打算离家出走?”

    “我出差明天下午出。”

    “怎么不早说?”

    “比起你总是登机前才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我这够早的了至少比你提前了二十四小时。”

    “去哪儿?出差多久?”

    “云南。大概一星期。”她看了看程少臣的脸色很平静于是又补充“但我又请了一周的带薪假打算在那边多待些日子。”

    “我本打算……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程少臣兴致缺缺地准备转身离开“祝你玩得愉快。”

    他们距离隔得远一些反而能好好说话。程少臣很反常地每晚打电话给她并且时间很早按说这个时间他通常都在外面吃饭。话不太多(一路看小说网,$)通常沈安若都在做日程汇报。

    “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课那个讲师说话带乡音听得好累。”

    “今天的讲师非常帅声音也好听。”

    “今天去xx集团参观走了一整天早知道要走那么多路我就不穿高跟鞋了。”

    ……

    会议结束后她到大理和西双版纳玩了一圈最后去了丽江白天跟着旅行社出去游玩晚上住在古城里。所谓的丽江古城早就成了一个打着民俗幌子的购物城木质的建筑纸质的灯笼卖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她一个人在一排排店铺间闲逛买了大堆没用的物品银茶壶啊扎染布啊非常重只好到邮局去打了包裹寄回家。真是精神空虚的表现沈安若不免自嘲。

    第九天的时候程少臣在电话里说:“你这么久不回来我开始有点不适应。”

    “少来了。你自己总出差在外不出差时也总是晚回家现在装什么装。”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知道你在家里。”

    晚上沈安若照例在丽江古城的各家小商铺间闲逛累了就找一家小店点一客特色小吃时间打得很快。谁料突然来了一阵急雨她只好躲进一家针织小铺。那小铺面的老板是一名纳西族的摩梭女黑黑瘦瘦极为纯朴的样子用最原始的木质织布梭子织了棉线的披肩卖。她在店里驻留了很久买了三条披肩但雨仍是不停最后跟摩梭老板开始聊天听她讲走婚的民俗原来与她想象中的极不一样反而像都市里最时髦的周末婚。老板说:“你们汉人多好可以与自己的阿黑哥每天在一起。”沈安若笑而不语老板又说“不过距离才能产生美像我们这样很长时间才见一回很珍惜所以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烦。”

    她的话与人一样纯朴仿佛蕴着大道理。沈安若正待回应几句手机却响起。

    “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帅哥喝茶呢。”

    “到那里去猎艳的人那样多你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

    “我这等姿色还不至于被觊觎你以前说过的。”

    “但是天色太暗难免有人眼神不好啊。”

    沈安若忍不住笑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于是向老板告了别继续闲逛。

    程少臣的电话没有挂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她一边敷衍着他一边眼睛也没闲着。因为那些小店卖的东西都还蛮有趣她又有的是时间便排雷一般的挨家挨户地看光景倒有些贺秋雁逛街的风采了。

    刚下过雨的空气有点凉她穿得又单薄于是从袋里子抽了一条刚买的披肩出来像包棕子一般缠到身上果然暖和了很多。她一只手拿手机跟程少臣说着话购物袋子挂在手腕上另一只手系披肩而且丝毫不乱自己都觉得很佩服自己。走了几步路突然觉得这条浅桔色披肩与衣服搭配起来怪怪的样子虽然天黑但家家店铺的灯光还是很明亮人也多何况她有三条不同颜色的披肩于是从肩上抽走了橙色的披肩又换上另一条灰白间杂颜色的。路人们只忙着赶路与逛街没人顾得上看她。

    手机那端的程少臣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奇怪。

    “你笑什么?”沈安若被他笑得直毛。

    “还是刚才那条更配一些。”

    沈安若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战栗了一下急急地回头张望。正是人流极多的时段到处都是游人家家店铺灯火通明她只觉得眼花缭乱并且有点晕眩。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无数人从她身边或行色匆匆或不急不缓地擦肩而过川流不息。最后她终于在不远处的那家茶楼下看见程少臣他站在茶楼门口那一长串一长串乳白色羊皮灯笼组成的灯帘前那些柔和的光线映在他的身上和脸上使他全身泛着一层光晕几乎不真实。

    见她终于看见他程少臣脸上浮出笑容唇角微扬酒窝深抿很柔和又显得淘气他这样笑的时候十分好看他很少笑得这样纯粹。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仍能看得真切。

    那一瞬间沈安若的大脑晕眩而恍惚仿佛空白一片只有一句被流传到滥俗的古老词句在脑里忽隐忽现:“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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