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采疑惑接过,随即皱了皱眉,第一卷竹简上的《劝学》与她变出来的《劝学》并无太多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原本用来断句的短横三角等标点符号,变成了一个个小圆圈和弯弯扭扭的小豆芽。

    荀采读着句子,对比符号,似有所悟地继续看下去,等翻到第二卷,就见到一大群注解,而且注解中还出现了极其多的从未见过的标点符号:

    “。”句号:陈述句结束符号。

    “,”逗号:常用符号,句中用。

    “?”问号……

    看着密密麻麻的注解,荀采心中慢慢激动起来,尤其是她回忆着各种话语意境,总能在其中找到匹配的符号,虽说注解之处还有含糊其辞的地方,但这一套标点符号已经算得上极其系统全面。

    等仔仔细细看完之后,荀采激动道:“公子,你……”

    她突然脸色一变,就听刘正的身体开始消散。

    “荀姑娘,有桌椅响动,恐怕在下要醒了。明日再叙吧。”

    刘正笑了笑,听荀采的语调就能知道这套标点符号绝对富有冲击力,心想这桌子倒是碰的凑巧,正好打断在最关键的地方,想来荀采绝对不会再想中邪的事情了。

    果然,随后他就听见荀采语调飞快地喊道:“公子,明日,明日还请公子速来,妾身亥时就等着……”

    看着刘正消散在梦境中,荀采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她扭头望了眼漏刻,才丑正两刻,是耿姑娘吗……

    想到这里,荀采望着两卷竹简,一时没了兴致。

    好半晌才回过神,想着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轻浮的想法,荀采拍了拍脸,拿起毛笔一边临摹竹简,一边低声道:“得抓紧时间记住,等等告诉爹爹……明天再向刘公子讨教。”

    ……

    刘正醒过来的时候,模模糊糊中,耿秋伊已经穿戴整齐,抱着换下的被子,点了油灯将要出去,“秋伊?”

    “公子醒了?公子恕罪,妾身是想出去洗漱,顺便洗一下弄脏的被子,谁想……”

    “洗漱?什么时辰了?”

    “……丑正二刻。”

    “这么早洗漱干什么?你睡够了?才一个时辰吧?”

    刘正怔了怔。

    耿秋伊有些紧张道:“妾身是想等公子起来了,再伺候公子,何况,妾身没梳过妇人髻,还得……”

    刘正心头一暖,笑了笑,“不是如厕就回来吧。”

    “……哦。”

    耿秋伊迈着有些别扭的小碎步又乖巧地坐到床上,才刚放好油灯和被子,刘正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耿秋伊哆嗦了一下,缩在刘正怀里一动不动,“公子,妾身灭一下油灯。”

    “不用了。外衣脱了,穿着内衣睡吧,我不做什么。”

    “……哦。”

    耿秋伊脱了衣服,躺了进来。

    刘正望着她一张略显青嫩的脸在尚未褪去的潮红,眼睛还有昨夜逢迎时落泪红肿的痕迹,把她抱进怀里,笑道:“伺候我什么?我就是腿受伤了,到时候帮我递两盆水,扶着我如个厕,平日里帮我娘打打下手,其他也不用你服侍……对,到了床上还是需要你的。”

    “……公子。”

    耿秋伊瞬间面红耳赤,缩进刘正怀里。

    “今日刚破身,腿脚都不方便,还起来,你这样我娘也不会让你干活的。而且你起这么早,当自己在我这里是个丫鬟?我昨夜怎么说的?”

    “……妾身明白了。”

    耿秋伊心中一甜,想起这两日人生的大起大落,抿着嘴有些哽咽道:“公子真好。”

    见耿秋伊目光含泪,刘正抱紧她,叹了口气。

    汉代虽然没有像后世理学出现之后对女人那样苛刻,但大多数时候女人还是附属地位,更不像一千八百年后思想开放,男女平等,连带着女子出嫁的要求都开始高了。

    刘正前世没车没房,条件不高,面对喜欢的女生也有些自卑,谁能想到来了这里之后,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耿秋伊满足的说自己是好人。

    如今两人已经同床共枕,耿秋伊也不可能发什么好人卡,刘正有些满足于耿秋伊的乖顺,见她眼泪越来越多,疼惜道:“可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昨夜了。那些人冲进来,杀人,杀了很多人……弟弟、妹妹们,很多小孩子连反应都没有就死了,还把几个婶娘,嫂嫂压在身下……那些畜生,连七八岁的小妹都没放过……”

    耿秋伊身躯战栗起来,“我是被奶娘藏进床底下的,但有人冲进来了,奶娘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就奉承了那个男人……可那个人就是个畜生!我听到奶娘惨叫,然后血滴到床下了……紧跟着就是一把刀,接连捅穿了床三次,我没有喊,可是也已经哭出来了。奶娘像是听到了,就一直喊,一直喊,一直喊到我不哭了,她也没力气了……她就那么死了。正好公子的二弟和县令冲进来了。”

    “那个人还活着吗?”

    刘正脸色一肃。

    “死了。妾身听到他就是王县尉,然后被公子的二弟一刀砍了……可妾身害怕。等县令把耿家清理干净之后,才发现有几名嫂嫂婶婶自缢了。其他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像是有点疯了。后来嫂嫂进门,跟她们说叔伯的安葬处,还有葬礼从简,那些婶娘嫂嫂就开始骂人,又哭又骂,还砸东西,什么错都怪在嫂嫂和家兄身上。没人想明白,那些人本来就是来对付耿家的啊……为什么家兄死里逃生,就成了被怪罪的人?”

    耿秋伊语带哭腔,搂住刘正,“公子,妾身是被赶出来的……可是,妾身也心存让公子庇护的想法。妾身实在没办法了,那个家已经不是家了……”

    她擦着眼泪,“妾身保证,往后会好好伺候公公婆婆,公子对妾身一家都有恩,妾身一定……”

    “我知道。不用保证,我知道的。”

    刘正摩挲着她的头发,抱着她颤栗得像是小动物的身体,正色道:“你放心,往后我不会让身边的人再发生这种事情了。那些想法错的,我不知道能不能都矫正过来,但是我会慢慢告诉他们是是非非。这个是非,不一定对,但至少给他们思考的能力,让他们藏好心中的那把刀。”

    “公子……”

    “睡吧。别想了。会过去的。”

    “好。”

    耿秋伊起身熄了灯,又缩了回来,黑暗中看不清晰,她就蜷缩在刘正怀里,睁着眼睛东想西想着。

    好久之后,想到自己委身刘正,能够有人依靠,她搂紧了刘正,缩了缩脑袋,随后就感觉到一阵粗重呼吸。

    紧跟着,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发了出来。

    “公,公子……”

    “睡不着。”

    “……你的腿。”

    “大腿无力了,小腿有力着呢。”

    “……可早上……”

    “不用起了。”

    “我……”

    “我说了算。”

    “……哦。嘶!”

    “还疼?那算了。”

    “公子,妾身,妾身……”

    “……你别抱我啊,这样我忍不住的……我真是禽兽啊!”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再次睡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刘正只知道天色开始亮了,他抱着乏累的耿秋伊满足地睡去,心中倒是头一次计较起梦境的出现来。

    但愿别进去梦境了,虽说醒来感觉一样,可是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睡觉吧,而且又不能在梦境中搂着人睡,像这样搂着人睡的感觉都没尝到过呢,总得享受一次吧……

    这一觉刘正倒是如愿以偿,真的睡得死死的,只是他睡得满足,荀采被父亲叫醒之后,发现下笔总有停顿,思绪也颇为混沌,内心愈发烦躁了。

    “如何?”

    荀爽在旁脸色凝重。

    “逗号,句号,书名号,破折号……爹爹,应该没什么遗漏,只是这用途,我想不起来了。”

    荀采气馁地放下毛笔。

    荀爽脸色迟疑,“要不,你再睡睡?”

    “爹!”

    荀采脸色滚烫起来,“你不是说我中邪了吗?”

    “这邪中的好啊!这邪……呃……”

    见荀采脸上闪过一抹蕴意,荀爽望着竹简正了正色:“女荀,并非为父前后颠倒、胡言乱语,你仔细想想,当今世上都无人在这细微之处下过功夫,连郑大家都没有。此人拿出来的断章方式,足以让很多刚读蒙学的幼童理解文章含义,若是普及下去,诸多士人所写文章也再无诡辩的可能。”

    他拿起竹简,脸色愈发肃然道:“这些符号,看似小小的几笔,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啊!”

    “你方才可不是这番言论。还生怕我又中邪陷入梦境,可又是敲门,又是大喊,甚至还闯了进来……”

    “我怎知道你正在抄写这般重要的东西。再者,昨夜便提醒过你为父会闯进来,以便你及时脱离。谁知道你一两个时辰还没研究透。”

    荀爽干笑一声,随即目光热忱道:“如此一来,你我不如便在此处多住几日?为父着急将这些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也就一两日的日子。”

    荀采倒是知道荀爽一旦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一定要把他研究透为止,只是她如今更牵挂着从涿县寄往颍川的书信,“爹爹,刘公子说了,他的父亲已经写信去颍川了。我等还是先回去颍川,等收到书信,再写了拜帖,到时直接过去询问吧?毕竟是刘公子告诉女儿的,也未说能否外传,女儿告知于你,已经算逾礼了。”

    “……也对。还得亲自登门拜访才好。”

    荀爽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他写信去颍川了?”

    “正是。”

    荀爽脸色一肃:“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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