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年轻人一自后方出现,早有手下通报给轲比能。

    轲比能浑然不在意,让人保持阵型继续和对面那帮一动不动的三百来根“木桩子”比较耐心,注视着场上的变化,表情兴致盎然。

    朱明让人暗自警惕,之后看着场上的变化目光担忧。

    场上,莫护跋中了一矛,痛呼出声,但那一矛其实因为躲避刺得不深,待得他拔出蛇矛后,张飞俯身抢夺两根长矛,他也急忙抓着两个长矛爬了起来,四只手再一次抓住两个长矛的矛杆。

    莫护跋愤然道:“偷袭算什么好汉!要落马比就落马比!再来!”然后表情愤怒地继续和张飞凭着两根长矛互相角力。

    “偷袭?爷爷会偷袭你?你方才不也在动来动去,我用点力换个方向怎……么……了?”

    最后那句话张飞用了力便断断续续起来。

    两人彼此涨红了脸,额头青筋暴起,双臂时不时地推进一根长矛,然后另一根长矛被对方推了回来,再然后彼此用力,又将两根长矛维持到受力均匀的程度。

    随后刘正关羽与苴罗侯、琐奴凑近,两人齐齐愤怒地吼着:“通……通……让……开,他……是……我……的!”

    看两人长相俊俏,彪悍中都带着点书卷气,又都是咬牙切齿,怒目而视,那极其相似的德性,倒像是两兄弟喝醉了酒赌气一般地在闹。

    此后刘正关羽也各自找到了对手。

    这边关羽骑在马上,闭口不言,卯足了劲拿着青龙偃月刀朝着苴罗侯进攻。

    苴罗侯一手横握刀柄,一手抵着刀面,拼命抵挡,叮叮当当中,双腿稳着马匹,身躯不断躲避,还嘴贱地问道:“阁下这是胎记还是皮肤?一张脸都是如此,是不是……阁下轻点啊,某家当真是在虚心请求……红脸是不是特别容易发热?还是……嚯!大胡子,你这力道,真要杀了我啊……话说你这胡子怎么保养的?我……”

    挡得虽然狼狈,但苴罗侯眼疾手快,而且苴罗侯的身躯虽说也很高大,但在马背上身轻如燕、如履平地,不管关羽是劈砍、横扫、前刺、上撩……总能灵活躲开,手中环首刀跟定了位似的,一直能及时阻拦偃月刀的刀刃伤及他的身体。

    刘正与琐奴这边,倒是刘正一直在嘴碎。

    “你家大人搞什么……吹号,真要跟我们打?不谈了?”叮叮当当……

    “左,左,左……对,这下挡得好。你这长矛手法还行,力量也不错。说话啊。你家大人意欲何为?决斗都出来了。到底打不打?不打停下算了?”叮叮当当……

    “右了。右,右,右……对,保持吧你。刘某已经给阁下在自己人面前留颜面了,阁下还请说话,刘某绝对不是来惹事的,可总要有个缘由吧?难道你家大人其实也是狼子野心,亲善汉民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叮叮当当……

    那也要我有空说啊!

    琐奴心中悲愤地想着,涨红了脸,双手握紧了长矛,双眼转得飞快,跟鱼眼似的左右不断横移,全神贯注地死命阻拦着刘正右手握着长枪出手如龙似蛇,朝着他不断前刺。

    偶尔见刘正露了个破绽,欣喜地长矛前刺,结果次次被不费吹灰之力地挡了回来,看着刘正悠闲的表情,听着喋喋不休的话语,于是更愤怒地……抵挡起来。

    心中隐隐还觉得刚刚屡次冒出来的欣喜怎么都有些不对劲。

    “好一个势均力敌!”

    田畴纵马到双方中间战场的边缘处,望着这一幕眼眸放光。

    两军对阵,阵前单挑的事情他还从来没亲眼见过,这时候望着六人分成三组打得旗鼓相当,两只眼睛就跟电灯泡似的瞧着,然后又不断转了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脸美髯大刀的那位便是关羽关云长?哪位是刘公子和张益德?”

    太史慈眺望一眼,一脸惊喜。

    眼前的场面,绝对需要一个人来打破平衡。

    他也不笨,觉得一开始怎么都应该是单挑,此后有人救援,才出现二对二,三对三,这就表示他也能参与到战斗当中,如果他帮忙解了围,那老母亲的事情就能顺利解决,此后一路南下前往酸枣,有了这份恩情,刘正显然也不会厚着脸皮不放他们走。

    只是他根本没见过刘正,此时除了关羽一身淡绿短褐、长裤,手中青龙偃月刀也极其好辨认,其他几位,都是一身襜褕的汉人打扮,倒是难说一定是哪个。

    田畴转动的眼睛突然停在太史慈身上,眼眸精芒闪烁,咧嘴一笑,“长枪、大刀、蛇矛,那不都挺好认的吗?拿在手里呢。”

    如今整个幽州,刘正三兄弟的武器恍如西游记中孙悟空师兄弟三人的武器一般,早就广为人知了。

    “那二人下了马,还有人受伤,定然是缠斗了一番,说不定连武器都换了头,谁是谁还真不好说。”

    太史慈摇摇头,又定睛望向刘正与关羽四人的战圈,突然皱眉,“那持枪的……打得轻松自得,看他嘴唇张翕,还在说话,兴许还真是刘公子。只是……若他是刘公子,那他为什么不将人击倒?莫不是关云长那边打得艰难?他怕惹恼了人?”

    关羽那边一言不发,苴罗侯如同一个玩马戏的,上半身在马上不断左右摇摆,偶尔还侧身躲到马的一侧,摆出精湛的马戏技巧,拿刀格挡中还说着话,怎么看都像是比关羽厉害,太史慈远远观望,也只以为关羽打不过苴罗侯。

    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以为的,或许知道的也只有刘正三兄弟罢了。

    关羽考虑周全,他也知道刘正过来绝对不是想引起争端,所以与苴罗侯打得时候留了三分实力,才显得旗鼓相当了一些。

    要不然,单凭青龙偃月刀和环首刀的长度,一向谨慎的关羽都能占便宜弄死苴罗侯,何况他还有打熬多年的力量和技法,当初拖刀计一招之内能将张任打得半死,此时便是不用拖刀计,看苴罗侯猴子似的在马上玩花式,蓄力一击之下,便是苴罗侯躲开了,他的马只怕也已经尸首分离。

    “对啊,一个持平,一个进攻得毫无建树,一个打得轻松自在,不就是势均力敌吗?”

    田畴点点头,目光闪烁着促狭的光泽,笑得像是一只狐狸,“不过,这么一看,你便不能进去了。刘公子分明是故意保持着这份阵仗啊。”

    太史慈皱了皱眉,却也察觉到刘正应该不想发生冲突,如今赶上了这样的场面,或许便是迫不得已,但这么一来,他还真不能出手了,免得越帮越忙。

    “我有主意能让你立功。你要不要试试?”

    田畴突然笑道。

    “嗯?”

    太史慈惊喜地望过去。

    田畴突然肃了肃容,捋了捋下巴上根本没几根的胡子,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这等局面根本不可能保持太久。总要给人送梯子造台阶,让大家都下来。如果再有两边的人卷入战场,到最后就肯定是混战了。”

    太史慈疑惑道:“你是觉得你我二人能打破这个局势?”

    田畴一本正经地点头,“便是你我二人。”

    太史慈好奇道:“说说看。”

    田畴指了指两边看向他们的人群,望着那些武器寒光熠熠的毫不怯儒,挥斥方遒一般又点了点场中的六人,淡笑道:“子义兄以为,众目睽睽之下,刘公子六人会僵持,是为了什么?便是面子啊。可战场之上面子当真如此重要?生死在前,一切都能置之度外,或许攻得急了,瞬息之间情况便扭转直下。这等时候,你还要我解释那些干什么?你是一定要去争取机会的,不是吗?时不我待,你只管上,我断然不会辜负了你。”

    这话说的倒是,众人一阵猛攻,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万一体力不支,保持不住这种阵仗,真打死、重伤了人,反而不美,自己要让刘正承情,还真得抓住机会。

    看田畴如今这模样,俨然有几分胸藏兵甲的隆中隐士姿态,想着对方在右北平小有名气,听说还让刘幽州身边的诸多幕僚从事都夸赞过一番,太史慈倒也将之前在乌桓部落发生的事情给抛之不顾,觉得对方这番模样,“隐士”二字,还是有些名副其实的。

    只是贸然上去,还是在两军对垒之中,太史慈也有些紧张,“你便告诉我几句话都……”

    “说了你还得犹豫!我是真有计划,你既然不信,我看你我还是去见过子干公吧。那辆马车上坐的应该便是。对了,子义兄,你把双戟压一压,往后别带了,除了在那乌桓姑娘面前显摆,你还干……”

    太史慈嘴角抽搐,一把将背后的两把狂歌戟抽了出来,“我去!我去!我……只要前冲就好了,其他事情你来解决?”

    “没错!”

    田畴用力点头,望着场中六人,这一刻目光明亮得像是真的长了电灯泡。

    太史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田畴扭头一看,不耐烦地拉过缰绳道:“爱去不去,我便是来见刘公子的,如今心愿已了……”

    见太史慈拍马而去,田畴嘴角裂开,笑得如同花儿一般,随即大喊道:“将他们统统给我拉开!”

    这声大喊,两军前方不少人都听见了,太史慈吓了一跳,只是此刻众目睽睽,他总不可能停下来,那多尴尬,一想机会稍纵即逝,急忙一声大喝:“诺!”

    “诺”这个字,一向是卑对尊的应答。

    太史慈也有心机,怕自己真的出了糗,临时就把事情的责任推到身为“主人”的田畴身上了。

    田畴一听却是大喜,他正愁太史慈不给他表现的机会,既然奉他为主了,那还不是他出了风头?

    望着那边六人齐齐将目光望过来,田畴双袖一震,正要喊话,想了想,突然愣住了,“好像不行啊。说是刘使君的人,便是我等有恃无恐了,事情也可能解决,可刘使君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我呢……要不素利、蹋顿……也不行……”

    太史慈应了一声,纵马之中眼看着刘正等人停了下来,还有些欣喜,心中美滋滋地想着拉开这三对打得火热的“夫妻”,到时候就将刘正三人拉到一边,让自己这个“第三者”上位成为他们感恩戴德的存在,眼巴巴地等着田畴继续发话,谁知直到最近的刘正、琐奴的面孔都看清楚了,身后田畴竟然依旧一言不发……

    这怎么办?

    什么身份都没有,他徒然之间插进来,算什么事情?

    他立刻减缓马匹速度,大喊道:“某乃……”

    “打!把他们都打一顿!”

    田畴突然大喝道,心中还挺满意自己的气势。

    反正听刘公子说太史慈武艺不凡,那就直接乱战一通,只要太史慈有些能力,真的成了搅屎棍,这样一来,也能突出自己的身份让两边猜了,而且自己有恃无恐,肯定有所依仗,这些人肯定要胡思乱想,还怕他们不分神停下来?

    只要注意力到了自己一边,危机一样剪除,哪里还需要贸然冒充谁谁谁惹得三边都可能有事。

    只是这一吼,太史慈骑虎难下了……

    只因为刘正目光古怪地望着他手中两把狂歌戟,琐奴也瞪向他,再远一些,关羽丹凤眼微眯,红脸慑人地对着他,苴罗侯一只脚踩着马鞍,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背上也望着他。

    张飞、莫护跋两人望了他两眼,然后回过头就继续角力了,咬牙切齿的,不把对方推倒誓不罢休。

    而两边一排排一列列的目光,也都看着他。

    太史慈脸庞火辣辣的,有种返身飞戟杀了田畴的冲动,枉费自己一世英名,怎么就屡屡信了这家伙的邪了。

    太史慈以往虽然在东莱担任郡吏,也见过不少世面,可那是官场上的,再如履薄冰,也是暗藏在和颜悦色下的刀光剑影,后来黄巾之乱,他作为东莱奏曹吏,也没舞刀弄枪地直面战场,此时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进入真刀真枪围绕的阵仗之中,而且他知道刘正等人的威名都是真功夫闯出来的,这六人能打得旗鼓相当,实力绝对都差不多。

    相比较而言,他年纪轻轻,又没什么战场惊异,想着自己成了上千人的焦点,便有些英雄气短,不由露怯。

    也在这时,被刘正压得憋了一肚子气的琐奴一拍马,大吼道:“哪里来的小子!受……”

    他刚想找个借口脱离刘正的“魔爪”,然后欺负一下太史慈就摆出年长者的架势教育几句,体体面面地退回去,还没冲出去,就被刘正一枪拍着手臂跌下马去。

    刘正也不看琐奴受伤严不严重,望着太史慈,目光精芒闪烁,抬腿一拍马肚子,在青云十分默契地朝着太史慈奔跑时,暖风中举枪大笑道:“好胆!打输了做我兄弟!打赢了再给你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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