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面色白净,留着三缕长须,表情严肃得就仿佛包青天降世的陈闻亦不由得一愣。看到西门兄妹出现,已经与刘长卿刘大公子交流过的他自然清楚这是必然的,但是怎么会冒出一个道士?

    不对啊,前面那个身材挺拔,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一脸阳光笑容的帅气短发青年应该就是刘长顺口中的那个挂单行脚僧,可怎么会有一个道士跟着过来?佛道两方,虽不能説势不两立,但也绝对不会亲近到哪去。

    看到陈县令一脸疑惑,刘长顺一合手中的折扇,站起了身来。“那道士,你是何人,居然胆敢擅闯公堂。”

    “刘老九,这位道长是我的长辈,我让他陪我过来的,干你鸟事。”西门栋梁白眼一翻轻蔑地道。

    “你!……好你个西门栋梁,等着瞧。”刘长顺不由得一滞,回过了头来向陈县令看去,却看到陈县令那张严肃的老脸已然绽开了笑颜,只能生生忍住。也罢,现在不是跟你们兄妹争辨的时候,只要把梦遗这个秃驴给收拾了,就等于是**裸的扇你们兄妹俩的脸,看你们还能不能嚣张。

    “原来是西门贤侄和贤侄女大驾光临,不过这里是公堂之上,恕陈某不能招待。今日,本县捉拿要犯,不知为何两位会与要犯连袂而至?”陈闻皮笑意吟吟地冲西门兄妹颔首一笑,悠悠地説道。

    “要犯?”西门栋梁瞪大了一双牛眼。“陈叔父你审都还没审,怎么就能説我兄弟是要犯?!”

    “就是,段公子乃是医者,不但为我兰亭百姓排忧解难,更是为兰亭百姓除了两头恶虎,怎么就成了陈叔父您口中的要犯了。”

    “两位稍安勿燥,是不是要犯,并不是陈某一言而决,而是有人证和物证在,这些受伤的证人,皆指认这位段……公子是伤害他们的人。”陈县令不由得两眼一眯,不是説是和尚吗?怎么又变成公子了。

    看到陈县令不着痕迹投过来的目光,刘长顺干咳了一声站起了身来。“县尊,就是此人,不论他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就是他伤了我这六无辜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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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姓甚名谁,还不快快报来。”得到了刘长顺肯定地答复,陈县令两眼一眯,开口喝道。

    “贫僧梦遗,俗家姓段,见过县尊。”段少君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假马鬼日地行礼道。

    “梦……梦遗?”陈县令嘴角歪了歪,脸色份外诡异,他似乎记得自己少年时好像有过那么几次……呛咳了好几声才恢复镇定。“好奇怪的法号。”

    “星暗若遗珠,月明邀梦来。此乃贫僧法号之由。”段少君淡淡一笑,犹如得道高僧一般出口成章道。在进衙门之时,徐县尉的交待,让段少君改变了主意,因为按律,像段少君这种没有功名在身的百姓,见官是要拜的。

    而僧道之流,乃是方外之人,虽受律法之约束,但是只要没有犯罪,见官吏不需跪拜,因为他们拜的是佛祖或三清道尊。

    “明月邀梦来,星暗若遗珠……原来如此。”听到段少君的法号之后,大脑直接歪楼歪到十万八千里外的陈县令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县尊,正是此獠,丧心病狂的伤我兄弟,险些重伤致死,还请县尊主持公道。”刘长顺看到陈县令摇头晃脑一脸陶醉模样,不由得大急,暗骂了一声老书呆子,一面大声地道。

    “对,那和尚,这里六位重伤之人,可是你打伤的?!”陈县令打了个激零,一拍惊堂木,终于恢复了破家县令的本色。

    “县尊,此六人贫僧的确见过,还被他们追杀过,可是,若説像贫僧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方外之人如此凶残歹毒的把他们揍成这模样,那怎么可能?”段少君一脸弱不禁风的模样道。

    卟卟卟……西门栋梁就像是呛了口水一般在那里憋得老脸红得发紫,可爱又善良的楚楚姑娘红着个脸,瞪了段少君这个连老虎屁股都敢捅的坏家伙一眼。

    李玄真的脸上直接就乐开了花,抚着长须,满意地看着段少君在那里表演,这臭小子不但脸皮厚,而且演技高,实在是个人材啊。

    “胡説,居然有脸説自己弱不禁风?那日在赌裆里,你把老子揍成什么鬼样子你莫非忘记了?!”刘长顺愤怒地咆哮起来,并指如剑,指着段少君。

    “这位施主,我有揍你吗?”段少君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模样。

    “……是你这王八蛋揍的,我证明。”躺在门板上的刘胖子挣扎着叫道。

    “放你们两个奶奶的狗屁,人是老子揍的。你们也不瞧瞧我贤弟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人,哪像是个揍人的主。你们这两个出千的混帐居然还想要赖到我贤弟身上,老子看你们是不想活了不是?”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的西门栋梁挨了妹子一脚,只得悻悻地收起了看戏的心思站了出来,两眼一鼓,魁梧如人熊的身躯,杀气腾腾的表情,直接就把那刘老九吓得连退数步。

    “西门公子,休得咆哮公堂。若你再如此,那就休怪本县赶你们出去。”陈县令脸色一沉,抚着颔下三缕长须,一脸威严。

    “陈叔父,你这话可就不妥当了,明明是这个混帐咆哮公堂再先,我是后咆哮的,你怎么能只説我不説这个混帐呢?”西门栋梁脖子一拧,一脸不服地道。

    陈县令咧了咧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西门栋梁,目光落到了刘长顺身上。“你也休得咆哮公堂,不然,本县也只能照规矩办事。”

    刘长顺悻悻地退到了一旁,不过双眼里满是怨毒,可惜,对西门兄妹他却毫无办法。

    “梦遗和尚,你还不速速认罪。”陈县令双目一罩段少君,冷冷地道。

    “认罪?”段少君摸了摸鼻子,一脸莫明其妙。“我説县尊,你这就让我认罪?”

    “不错,人证物证皆在,你休得狡辩。”

    “物证……”段少君看了一眼那根木棍,泥玛的,这些家伙做假也做得一diǎn也不专业,记得当时那老太婆用的可是一根指头粗细的树枝,现在倒好,摆了一根碗口粗细的哨棍摆在堂上。

    段少君再扫了一眼面色阴沉,目光毒辣的陈县令与一脸悲愤,两眼里边满是得意的刘长顺,焉能还不清楚这两个货色分明就是已经勾结在一起。

    楚楚气呼呼地想要站出来,却被李玄真不着痕迹一拉了回去,然后冲西门兄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且乖乖看戏就是了,有道爷我在,你们还怕那小子受欺负不成?”

    听得此言,楚楚与西门栋梁都不由得眼前一亮,站在原地,安心地看起戏来,而李玄真抚着长须,抖动着银眉,开始在大堂之内绕起了圈子,在每一个差役的身后边都略略停留,然后又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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