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这厮能不能说点正常的。请大家看最全!”胡小娘瞪了一眼陈俭之后,冲表情古怪的段少君搓了搓手指头。“贤弟你那可有这个,多少借点,哥哥我饿肉都快饿疯了。”

    “二位,莫要忘记了我师尊的叮嘱,科举之前,不得出寺门一步,不得踏足烟花柳恭一步,不得……”最终,一直跟在段少君屁股后边的那名僧人冒了出来,很是详和地在那叽叽歪歪老半天,直接让这哥俩面如死灰。

    “鉴宁大师您行行好,不说了成吗?我们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胡小娘苦逼着脸连连拱手,这才让小僧人满意地闭上了嘴,然后冲段少君行了一礼。“小师弟你自跟友人相聚吧,莫忘了一会去见我师尊,贫僧就先告辞了。”

    “真是怪了,我看你们俩明明白白胖胖的,人都圆了一圈,怎么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待小僧人离开之后,段少君转过了身来冲这哥俩问道。

    “都两个月没见过油腥了你试试,每天夜里既无丝竹之音,亦不能依红偎绿,唉,人生最最悲惨的便莫过于此。”胡小娘负手而立,含着一包眼泪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忧伤地道。

    “好了都别抱怨了你们,我今日过来探望二位,可不是听你们冲我不停的发牢骚的,有牢骚怎么不冲我那师伯发?”段少君一屁股坐到了蒲团上,逍遥自在地靠着案几道。案几上,还摆着《易经》与《春秋》以及各种注解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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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敢吗?那老和尚实在是太能说会道了,不光是他,他的弟子也是一个二个巧舌如簧,记得刚到寺里边的时候,因为上课时打瞌睡,结果这梦真大师让其弟子给我们哥俩论流讲课,而且还必须得头悬梁,锥刺股,给我们讲解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易经》……那滋味,比在兰亭的隐龙寺蹲后山山洞还难受百倍。”

    胡小娘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陈俭甚至已经眼含泪花,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该!让你们俩个平时不努力,不过这话段少君自然不会说出来,兴灾乐祸偷着乐便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梦真大师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想不到其竟然如此凶悍,不比自己的师尊差。“就仅仅是在打瞌睡?你们俩不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这么惩罚?”

    陈俭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看了一眼同样臊眉搭眼的胡小娘,这才无奈地叹息道。“小弟我在书箱子里边藏了几斤风肉脯,与惊飞兄躲在寺后边拿个小锅煮来吃,结果吃饱之后瞌睡,结果烧了一小片林子……”

    段少君很是无奈地冲这对奇葩好基友竖起了大拇指以示敬意,连半点防火意识都没有,居然还烧了一小片林子,要是落到自己师尊的手里边。别的不说,师尊铁定会亲自出手,用九阴白骨爪加佛山无影脚先狠狠收拾这两个蠢货一顿,再把他们悬挂在隐龙寺后山东南方向的树枝上,好好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梦真大师的学问,实在是这个!”胡小娘懒散地坐到了段少君的旁边,很是心悦诚服地朝着方才梦真大师消失的方向翘起了大拇指。

    “我方才听到了一点,也觉得我这师伯的确说得很不错,不过,惊飞兄你不是因为害怕被我师伯听到你说他坏话,才这么努力夸他的吧?”段少君很是好奇地打量着跟前这位向来谁都瞧不太起,就连梦惑方丈,这货顶多是畏其凶悍而已,可是梦真师伯却让他说出这话,不由得段少君不好奇。

    “你不知道吗?你的师伯梦真大师乃是四十四年前的状元,当是考中状元之时,也才不过弱冠之龄。二十七年前因为中年丧妻失子,心灰意冷之下,便辞去了吏部右侍郎之职,挂冠而去遁入空门礼佛。”

    听得此言,段少君的眼珠子不由得瞪得溜圆,狠狠地卧了一大个槽,靠,师伯这么牛,居然还是个状元,这,这实在。难怪师尊许这哥俩提前入京,不过要求就是要这哥俩到闻知寺学习,而自己来京之前,师尊亦交待了要自己若是自学不畅的话,可往闻知寺寻师伯解惑。

    “状元,这可是天下读书人的荣耀啊,而且梦真大师在三十七岁之时,便已经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吏部侍郎,可惜遭逢大变,方遁入空门,不然,怎么也是一位宰相之才。”胡小娘一脸崇拜地道。

    段少君也只能无语地翘起了大拇指,三十七岁,就成为吏部右侍郎,六部侍郎里,唯有吏部侍郎是正四品上,其他各部侍郎,皆是正四品下,足差了一级。搁到后世,那可是属于后世的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的高官,虽然比左侍郎略逊,但问题是,才三十五七而已,上升空间和前景极其巨大。

    说他是宰相之才,那绝对不是吹牛扯蛋,真要没有出现变故,想必干上一两任宰相又或者是吏部天官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胡小娘与陈俭虽然被搁在这里生活得很是清苦,虽说吃的没有荤腥,但是菜油还是有滴,肉虽没有,可是素鸭,素鸡嘛的也有嘛,好歹也是豆腐皮掺香油之类做出来的,吃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段少君就着素鸡,连声赞好,而胡小娘与陈俭却犹如面对仇人一般,努力地撕咬着素鸡。“好吃,那也就是隔久了吃还行,天天吃这玩意我们都快腻死了,真怀念真正的烧鸡的味道,对了,还有贤弟你弄的那什么炸鸡,啧啧啧,一想起来,这口水就止不住。”

    看到这两个货吃着素菜米饭,不停地在那流着口水说着那些美食,而且还是每说样一美食扒一口饭,段少君的肚皮都快笑痛了,这哥俩还真是懂得精神胜利法,简直就是两个大唐纨绔版的阿q。

    久述别情,用罢了这顿色香味俱全的素席之后,跟这对哥俩约定,在科举前一日,自己一定会亲自登门,接这二位哥们去胡吃海喝一顿,作为进贡院之前的最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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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拜别了这对又拿起了《易经》还是叽叽歪歪苦苦专研的哥俩,然后在一名中年僧人的引领之下,直奔寺院后院而去。想比起方才梦真大师给这哥俩讲解易经的那片地方而言,后院则显得静雅了许多,没有小桥流水,没有池塘游鱼,只是一座微微起伏的小丘,丘上数百株密密麻麻的苍翠大树。而于树间,一条久踩而成的小径直通至一间草屋跟前,屋前一口深井被一间凉亭遮盖住。

    梦真大师便盘膝而坐,舀水入泥壶之中,将壶搁在了碳炉之下,开始拿蒲扇轻扇。看到段少君的到来,梦真大师微微一笑。“师侄且稍坐,待老夫烹茶之后再聊。”

    段少君点了点头,坐到了梦真大师的对面,仔细地看着梦真大师的一举一动,仿佛都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比起那曹仲德身畔的煮酒仆从而言,单说姿态与风仪,梦真大师便不知道超出了多少倍。

    远处,传来的阵阵梵音,和着风声,令人心宁神定。陪同段少君到此的小僧人却未近前,只是盘膝坐在草亭的最边沿处,垂眉闭眼,默默诵经,而梦真大师不论是煮水,洗盏,然后拿出了一块深褐色的硬块,细细研磨倾入茶杯,这一切皆不假人之手,仿佛这一切都是随心而为。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梦真大师将烹好的茶水倾入了瓷碗中,抚着雪白的长须冲段少君微微颔首笑道。“这是老叶揉制的老茶,怕师侄你饮不惯,特别少茶多水,你且饮试试,若是觉得太过苦涩,就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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