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壁光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上述造舰计划,没有包括重型战舰,非是壁光糊涂或者疏忽,而是根据我国技术水平和造舰能力的进步速度来看,10年之内我们要独立建造战列舰很难,勉强制造则容易误事……一直以来,海军造舰的传统是商船的制造能力需要高过军舰,一国倘若能造万吨轮船,也许可造8000吨兵舰,若能造5000吨之商船,一般能造3000吨左右之军舰,我国现有造船能力,以江南厂和北方厂最为高级,也不过5000吨之商船,因此不宜操之过急,而要循序渐进,若10年后能造7000吨以下之军舰,已称得上是大为进步了。只要这10年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人才和技术,到时候要造战列舰,完全是水到渠成。方向级的前两艘,算是德方主力,我方协力,后两艘我看我方可以主力,德方协力,再过些年份,我方不仅可以独立制造而且可以达到根据客户的需要出口之地步。”

    何峰插嘴道:“船厂规模扩大,光靠国家的投入是不行的,前次有个出国留洋的学生,名叫卓孝康,听说我们发展航运,将所有家产变卖收购了江南厂的股份……我相信肯定还有不少有识之士对于舰艇建造愿意跃跃欲试,如果将这些人的力量集合起来,我相信计划实现的难度将减少很多,说白了,造船是一种能力,至于造的是军舰还是商船只不过取决于形势需要。”

    “很好,很好,李鸿章所谓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完全是一派胡言,没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就要处处受制于人,哪能如意?”葛洪义笑道,“我对海军的情形还是乐观的,不过整肃嘛。嘿嘿,内务部也会根据实际操作,谁违反三条禁令,我和他没完……海军的两位当家,兄弟我要下手了,你们可别怪我手太重。”

    “不敢。不敢,副总理是为了海军好,这些个害群之马不除,海防大计就永远受影响。长痛不如短痛,我虽不是诸葛亮,但也有斩马谡的勇气。”

    “很好,既然大家达成了一致,明天就乘我的专列出发,对海军来一次狠狠地整顿。中央事务,委托季老全权处理。不过今天还有一个重要话题,明岁的军费分配。一直以来,涉及财政分配总是难题,这次咱们把事情先落实,除非有极特殊的情况,否则谁也不许反悔……宁主任,你先谈谈看法。”

    宁武早有准备,打开同样著有绝密字样地文件袋便开始娓娓道来:“明年总军费1.32亿,按照总统的吩咐,海军的1500万和国防总长机动费200万需要预先留出。那样还剩余1.15亿圆,总后初步拟定的方案如下:

    1、国防部行政办公费、人员薪水等日常开支50万(包括国防委员会),西山基地首期建设费50万,共计100万;

    2、总参谋部日常开支50万,军事演练等费用300万,共计350万;

    3、总政治部日常开支(包括各地宪兵队)100万,军事院校筹备、运转、外国留学人才派遣、外国教官聘请等费用计350万(海军学院费用由海军军费开支),共计450万;

    4、总装备部日常开支(包括各研究所)50万,各大军工基地拓展、建造、维持等费用250万。新式武器研究费用100万,共计400万。注:军工企业一律由总装承担盈亏,各兵种所需装备由各军种向总参、总后备案,由总装落实;

    5、总后勤部日常开支(包括现有后勤基地和仓库人员开支)100万,全国各大、中型补给基地、兵站建设费用200万,共计300万;

    6、战略部队常年经费600万(包括两师人员薪水、福利、个人伙食、服装、物资消耗等)。军备采购费用400万。共计1000万;

    7、东北军区、西北军区、华北军区、西南军区筹建费用、机关日常开支为50万每家。总共200万;

    8、战备步兵师每师常年经费220万。装备采购费各师情况不等。从30万起(指原先已经具备实力地北疆军)到150万每师(指新升格和编组地部队)不等。暂定80万每师。黄河以南尚未改编成国防军地部队。由驻省提供军费。因此需中央直接负担地一共为12个步兵师。共计3600万;

    9、战备骑兵师每师常年经费150万。装备采购费50万。一共两师。共计400万;

    10、步兵警备旅每旅常年经费100万。装备采购费40万。明年拟编组12旅。共计1680万;

    11、骑兵警备旅每旅常年经费70万。装备采购费30万。一共四旅。共计400万;

    12、步兵后备旅每旅常年经费70万,装备采购费30万,拟编组20旅,共计2000万;

    13、空军基地两个,建设费、维持和运转费等日常开支共计200万;

    14、航空联队常年维持费每联队100万,计200万,两联队新购飞机等装备费用300万(内飞机数量要求不少于600架),共计500万;

    15、剿匪等各项临时事务花费300万。

    以上总计11880万,超过额定计划380万,由于各部门实际开支、军备采购开支都不可能真的全部是整数,因此总后相信实际运行赤字肯定还要小于此数,基本可以维持平衡……”

    “方案已经在此,各部门有什么意见?”秦时竹扫视了众人一眼,却发现没有一个回答的,他这才恍然大悟,总后制定计划时估计早就根据各方意见进行了调解,不然哪能如此轻易就提交上来?果然,陆尚荣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这个方案,方方面面已经争吵过几次了,宁武提的议案算是最后反映各方力量的妥协方案。如果没有意外,可以通过。”

    “那如果明年有战事,战事军费如何安排?”秦时竹话一出口,会议室气氛陡然升高,难道大总统又要打仗?

    “这个……要看战事规模而定,剿匪、镇压某省叛乱等类似费用已纳入杂项费用。不必单独列支;若是小型战事,类似于中、俄边境冲突之类,只要战备师切实达到陆军整编规模和装备储存,且时间控制在一月以内,人员控制在5万以内,基本可以凭借储备应付;若是护国战争这种中等规模的战事,除动用各师储备、总参演习费(200万)、总长机动费(200万)、总统机动费(300万)外,还需筹集至少500万军费,此规模战事若是持续超过1月。则每增加一个月需多承担军费700万;大型战事……恐怕就需要局部动员或全国动员,那样每月临时军费开支当在1500万以上。”宁武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了秦时竹。

    秦时竹心里也在犯嘀咕。明年到底打仗与否、规模到底有多大,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呢,先订计划,万一有事可以临时调整.

    “很好,这些方案我基本都满意,请四总部、三军按照今日会议议定的基本思路,于11月底之前将所有涉及地方案提交陆总长审议并提请我签字,12月底之前形成正式文件,保密工作由国安局负责。特别是三军发展案、装备更新案、明岁国防开支案列入一类绝密,确保万无一失。”

    “是!”

    听到最后结语,令先是听了一堆军事发展目标,后来又纠缠于军费分配,早已有些昏昏欲睡的张謇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子来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心想:明年就不来参加这种会议了,反正只要按照协定将军费提交给军方就可以了,至于他们怎么花已不是政府所能干涉的了地。我这个总理也乐得清闲。

    “请相关人员回去准备,明日坐我的专列去秦皇岛整肃海军,注意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专列奔驰在关内外铁路上,车窗外的树林一闪而过,秦时竹批阅完文件便开始闭目养神,京城距离秦皇岛并不远,乘坐火车也就大约4、5个小时的路程,专列沿途又不靠站。速度相对来说更快了。只是他的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脑子却转得飞快,海军啊海军。我拿你到底怎么办?

    帘子被人轻轻推开,总统侍从武官叶身怀上校端着茶盅恭恭敬敬地过来了:“总统,请用茶。”这叶身怀还颇有些来历,原先一直是秦时竹手下,后来在北疆11师担任副营长,在当时装备经费紧张地情况下首倡捐款报效,被秦时竹重点表彰,任命为巡阅使卫队长,后来又去国防高专深造,现今回到秦时竹身边,担任了侍从武官。叶身怀脑子极为机灵,很多事情只消一个眼神便会意,干事也颇为小心谨慎,深得秦时竹的信任。看到秦时竹这副样子,便笑道:“总统还在为海军的事情烦

    “是啊,海军真是个麻烦,你说这些将士怎么就不懂事呢?”秦时竹颇为恼怒,“我给他们发了饷,还好好地给海军维护、造舰,一心就想着海军强大起来,洗刷马尾和甲午地耻辱,结果这帮家伙这么不争气,居然闹到要我亲自去整肃,真是令人气恼……”

    “我瞧总统这模样,怕也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叶身怀笑了,“现在弟兄们恐怕早就摩拳擦掌了。”

    伴随秦时竹同行的除葛洪义、陆尚荣等一干军国要人外,还有整整齐齐的三支武力,占据了其余10节车厢。第一股——大总统卫队(400余人),由赵广和李宾(原秦时竹贴身侍卫)担任卫队正副队长,卫队成员基本都是秦“统领”的卫队——早期特种部队,一直跟随秦时竹,忠心耿耿,是总统安全的最高护卫;

    第二股——内务部特警,葛洪义原先在辽宁成立了特警支队,其前身由最早地一批特种兵复员担纲,葛洪义担任内务部总长后,这支特警部队也跟随到了京城。规模日益扩大,达到了500多人,个个身手不凡,当然此次任务不用装甲车随行;

    第三股——总政治部直属宪兵队,为了有效对部队军纪加以监督,总政特设宪兵队纠察风纪。不仅可管普通士兵,连军官都是宪兵队的管辖对象,宪兵和普通国防军很容易区别,除了袖标上带有“宪”字模样外,凡是宪兵值勤一般都有自行车,潇洒气派。

    “狠话我已经放出了,要收回也不是我的风格,现在想地,就是如何彻底整肃。我非把海军翻个底朝天不可……其他两部分等会怎么行动?”

    “方才葛副总理已经把方案送过来了,拟由特警突袭秦皇岛各处妓院、赌馆等场所,重点查违反三条禁令的海军官兵;由宪兵突袭港口各舰艇上官兵举止。重点是点卯和军纪盘查;卫队主要是居中策应,保护总统安全……”

    听着叶身怀的答复,秦时竹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你也算是国防军的老人了,这样地整肃是我掌兵以来从来未有过的,你有什么看法。”

    “卑职对于总统的整肃,影响最深刻的莫过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想我们部队的胜利,我们部队地风貌和这个很有关系。至于对海军地整肃。卑职见识浅薄,也没和海军打过交道,不好妄加揣度。”

    “你在我身边,多少也算个知情人,必定有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听听,对我也是参考。”

    叶身怀笑了:“既然总统这么器重,那卑职就随意胡说两句。我个人以为,整肃其实不难。难地是下决心,特别是壮士断腕的决心。萨次长和程副总参谋长对海军不可谓不上心,只是顾虑太多、投鼠忌器,闹到现在这个局面,非要总统您来收拾残局。卑职愚钝,对海军基本没有认识,窃思海军虽然与陆军兵种迥异、风格不同,但不论海军、陆军,首先是个军人。军人如果不能守纪律。如果不听指挥,我想是怎么也打不赢的……失去了纪律和作风就失去了一支军队最为根本的东西。这是心腹大患,其余与之相比较倒没有什么了。套用老百姓的话说:死了张屠户,不信要吃带毛猪,即便清除了个把人员,对海军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成章兄(沈鸿烈)我看就把部队带得很好,没听说有什么污七八糟地事情,除了上面几个长官是学海军出身地外,咱们手底下这些个官兵,大部分都是陆军出身,现在不也把船开的顺风顺水嘛,所以我才敢大言不惭。”

    秦时竹点点头:“很多事情,身在其中很容易被环境所限制,我也是反复斟酌了许久才下定决心,现在想来,百里第一次来汇报海军动向不正常的时候就应该采取断然措施,不然哪有现在不可收拾地局面?”

    叶身怀笑笑,大人物的决策哪是他轻易可以评价的。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现在不要再称呼咱们、他们的了……现在全国武力是一家,我是最高统帅,自然也是他们的统帅,你在我这边说不要紧,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歧视非嫡系部队,不利于团结。”

    “是,是,总统训诫地是,身怀糊涂。”

    “安平啊(叶身怀字安平),我琢磨着你是个人才,把你放在身边做侍从武官,每天干些迎来送往地事情,实在是太浪费了,你想不想出去带兵?”

    “若说心里话,作为军人应该没有哪个不愿意带兵,但总统身边的位置也十分重要,都去带兵,谁来给总统服务?再说,蒙总统地提拔,我这两年连升三级,自己都觉得升迁太快,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觉得要好好锤炼锤炼,侍从武官这个位置接触地人多、消息多,虽然看似有些烦琐,但对于锻炼大局观、谋划全盘的能力是很有帮助的,我决心在干好这个职位之前不想别的……”

    “你这么想也挺好,将来机会有的是,确实不急于一时。”秦时竹端起茶盅喝了两口后连声称赞道:“不错,醇香入味,秘书长的本事都让你学去了。蓉儿回来大概要失业了。”

    “说什么这么开心呢?”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葛洪义和自己打趣。

    “正说茶水好呢。”秦时竹连忙招呼陆尚荣、葛洪义和何峰三人坐下,叶身怀动作飞快,三人刚刚坐定,他已将茶水飞速地送了上来,然后放下帘子。静静地退出去了。

    “我说老大,你坐着慈禧的花车,喝着进贡的香茶,这日子过得真逍遥啊。”专列本来只有花车车厢是高级车厢,这次因为要安排其余高层领导,秘书处又额外安排了一节高级车厢,不过在装备齐全程度和舒适度上面是不能和花车相比地。

    看见几个兄弟和自己开玩笑,秦时竹乐了:“花车就是花车,专列就是专列。坐得真舒服,弄得我现在都不愿意坐飞艇了。”

    “确实该坐专列,**他老人家不也是经常坐专列嘛?何峰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说道,“不是我吓唬你,飞艇太不安全了,你要是再坐,我就命令总装用白磷弹把你打下来。”

    “行啊,把我打下来做烧鸡。”

    葛洪义换个法子吓他:“专列更要少坐,忘了有张作霖的前车之鉴?”

    秦时竹佯怒:“你们那节虽然差点,但也没有到难受的地步,本来想叫你们过来享受享受的。怎么一个个都挤兑我?”

    “哈哈哈,你不是一向吹嘘你耐挫力高强嘛,怎么才刚刚被打击了几句就按捺不住了?”陆尚荣长长伸了个懒腰,“话说回来,这花车,啧啧,真不错……”

    “还是大黑肯说句公道话。行啦,不是叫你们来对专列品头论足的,说正事要紧。”秦时竹收起笑容。“此次军备发展案,其余几个不能说不知道我的心思,但却未必对明年地局势有个大致了解……一战爆发,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由于欧战牵涉精力甚大,各大列强对我之压迫必然减退,我们所面临的国际气氛将更加宽松,经济上、政治上乃至军事上都拥有一个更具有回旋余地地大环境——说白了,除了日本。没有哪个国家会对我们构成威胁。美国主要致力于经济考虑,不会推行**裸地炮舰外交。对于这个局势的应对。我们一方面要抓住机会发财,无论军火、物资、技术、情报,在我眼里都是白花花地银子。”

    “我整出了那么多飞机,就是考虑到时候要卖的……”何峰很是配合。

    “不仅是飞机,到时候哪怕是一颗子弹的生产能力对于各国都是宝贵地。”秦时竹接着道,“另一方面是要加紧统一,消除割据势力,主要就是以雷霆万钧之势迅猛解决以冯国璋为首的北洋残部。我的主张依旧是——战略上要温和,继续采用蚕食法,战术上要迅猛,要以最小地代价、最快的速度达成目标,这些省份都是钱仓,打烂了可不太划算。”

    反袁胜利,秦时竹执掌中枢后,对于下一阶段的部署,也开始有了思路——张孝准入主四川、田伯雄担任福建护军使、范曾文担任湖北护军使都是预先安排下的棋子……护国战争结束后,原本在二次革命中反复动摇、观望的福建都督孙道仁意识到了中央政府的可怕,更由于他在二次革命时期背叛国民党阵线怕后者报复,拼命向秦时竹输诚、示好,加之福建方面军力本身不强,师长也已被孙道仁赶走,中央政府顺理成章地派员掌握军事大权,孙道仁也表示了认可——反正他本来也管不住军队,现在有了靠山正好依靠。

    湖北的情形有些特殊,由于湖北位于南北交通要冲,袁世凯曾经安排王占圆、杨善德两部以示监管,结果二、四师被蓝天蔚打得灰飞烟灭,湖北本身兵力只剩下原先进步党等人掌握的一个残缺不全的师,正好赶上师长去世,群龙无首地时候,秦时竹凭借着他和张锡銮在前清时节建立起来的交情,在做出担保张锡銮地位的保证后,派遣和张锡銮同乡的范曾文入鄂,一举掌握湖北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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