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都开始公开卖官授禄的时候,动用关系来获得官职也的确不是甚么难事,祢衡知道国渊根本就没有那麽强烈的功名心,只因他是郑玄弟子,只怕日后任何诸侯都愿意重用,只怕他只是为了保护祢衡,才有意于此担任县令,只是祢衡有些不知晓,为何老师这般出众的人物,却未曾在历史之上留下甚么大名?自己在后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老师之名。

    若非如甚么诸葛司马之徒,当真才干高于老师十倍?若真是如此,真近乎于妖也!

    马车朝着县衙的方向架势而去,那些豪族子弟都已经离去,也只有官吏们依旧跟在马车周围,稍后他们还得正式拜见新县令,乃至汇报功绩之类,却是要忙活整日,而在寒冷的隆冬之类,他们各个都穿的十分单薄简陋,却不是他们家境穷困,只是为了使县令得知自己之勤俭罢了。

    可穿成此等模样的他们却在寒风之中受尽折磨,刺骨的寒风之中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有些羡慕的望了望马车,他们羡慕的自然不是县令,而是那位直接被县令招上去的祢家少君,祢家之权势在临沂之中本来就如日中天,谁知这新来县令更是少君之师,这怎了得?莫非日后这临沂便要成祢氏之临沂?

    而在马车之内,国渊一如既往的考核祢衡学识,所幸祢衡在此些岁月也未曾将书本落下,对答如流,国渊那冷如冰霜的面目之上也难得出现了几丝满意的表情,祢衡心里为县丞默哀,遇到如此严厉县令,只怕这些官吏们都有得受了,在马车之内叙话许久,国渊也未有让祢衡离开之意。

    原本县衙之内,也不许祢衡此类世家子弟入内的,然而国渊或有意让祢衡提前认识此些官吏,也使官吏们认得祢衡,便将祢衡留在左右,到了县衙,国渊便在众人簇拥之下坐在高席之上,底下便是数十官吏,近乎与百,祢衡也未曾想到临沂之中却有如此之多官吏,他们一一介绍姓名官职,祢衡便待在国渊之右,仔细听着。

    看到国渊有意让祢衡留下,这些官吏们自然也没有说甚么,祢家在临沂之中原本就是坐地虎,而祢衡声望更甚,此些官吏深敬之,故而未曾说甚么。

    功曹史,县丞,县尉,主簿,廷掾,主记室,少府,门下游缴,门下贼曹,门下议曹,门下掾史,闾师,县佐,县史等等县级官吏都是站在左侧,依次而站立,祢衡这才知晓,原来在功曹史官衔还高于县丞,只是这功曹史乃一介老翁,几乎到了面见天子而不跪的年纪,这也是汉朝制度之一,手持杖节之老朽面见天子拜而不跪。

    几乎在县衙之内便无甚么作为,却不知道为何如此老翁依旧担任此位。

    而在他们之下,是三老,蔷夫,游缴,里长,什长,伍长,亭长等等乡野官吏,在亭里之间原来还有什伍之建制,祢衡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而在他们各自接受自我,而又表现功绩等等琐碎事情之后,天色却也已经黯淡了,在县衙之外,韩浩依旧率领不少门客驻守着。

    国渊尚有众多事务处理,祢衡也便告辞,反正日后与国渊相见之时定然不少,出了门,方才看见韩浩及众多门客之身影,祢衡心里也渐渐温暖起来,上了马车,压着厚雪,便朝着祢府行驶而去,唯独让祢衡所担忧的县令问题也被解决,国渊为县令之后,自己也就可以放开手来扩张祢家势力,也不忧县令之忌。

    曹府也即将完工,只需过冬之后,从郑公处讨得“聚贤楼”三个大字以为牌匾便可,虽郑玄并不是以字画而著称,但祢衡所图不过是其声望而已,以郑玄之名,聚贤楼也定然在青州之内声名大噪,可若是要天下闻名,那便要看祢衡之所为了。

    在忙碌之中,光合三年也便如此过去了,众多门客相继告别离去,却是为了三朝岁旦而做准备,这所谓三朝岁旦便是日后之春节,自先秦至汉,这正日不断更改,直到西汉初年,方才定下,也一直延续到了后世,在岁旦之时,祭祖而又祭神,又有除尘过岁之繁琐。

    家府之中,各相与赠送,称馈岁,而又酒食相邀,称别岁,长幼聚饮而不触汉律,祝颂备,称分岁,终夜不眠,以待天明,称守岁,因而在家奴门客们相继告退之后,祢府再次变得空荡荡的,其余世家如今却是众人相聚,欢乐无比,祢衡也看出张氏情绪不善,便亲自操劳,购买酒食灵品以为备。

    在祢衡的刻意举动之下,张氏也逐渐开心起来,张世平身体尚未痊愈,祢衡也便没有唤来,正日到来,而祢家府邸之中却只有母子二人相聚,在祢衡之巧言之下,气氛倒也欢悦,张氏早早便休息,祢衡独自坐在书房之内,他越发的感觉到了祢家之落寞,连正日都只能二人而过,这是何等的悲哀?

    祢衡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出了府门,府内并不是无人,如大郎与阿苓便是留在了府邸之中,可他们并无资格与家主共度正日,在周围,不断传来饮酒喧哗之声,寂静的祢府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祢衡漫步走在道上,脑海里强行将那种孤独排去,却是在想来年之时,聚贤楼已完工,来年自己招之好友名士便可开张,此不为祢衡之所忧。

    而家族财产也近乎见底,又逢灾年,收成甚是微薄,祢衡思考的便是如此获取钱财,以为乱世之备,若无钱财,只怕举步维艰,这难得兴起的祢家也会在极快的时间内重新没落,甚至是一蹶不振,此等情况,祢衡绝不愿其发生,而在此时,他却猛地看到前方几道黑影正在诡异的晃荡!

    祢衡猛地跃至墙边,紧盯着面前的道路,若不是管亥派人行刺?在门客离去,奴仆归家,甚至县令县尉都在家中的时刻,祢衡无疑是最为薄弱的,若真是管亥之人,祢家便是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他可不信在正日之中,尚且有人如自己一般无事而闲逛,祢衡并未拔剑,剑身寒光却是引人注目!

    他缓缓后退,在谨慎之中,迅速返回了家中,又立刻唤醒熟睡之中的大郎,大郎看到祢衡面色严峻,自然也是立刻拔出了长剑,并未叫醒张氏与阿苓,二人便手持长剑,守在寝室之侧,整整一夜,二人都未曾入睡,只是,夜里也未有何事所发生,这才让神经紧绷着的两人稍微放松了片刻。

    而在此时,屋外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注1:正月之旦,是谓正日。躬率妻孥,絜祀祖祢———《四月民令》

    注2:除夕之夜,各相与赠送,称“馈岁”;长幼聚欢,祝颂完备,称“分岁”;终岁不眠,以待天明,称“守岁”——《风土记》

    ps:想着明天便要上架,老羊心里却是有些慌,写书都有些思路不清晰....可能有些紧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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