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还请起身相见。”莫原又大声喊了一嗓子,片刻后才终于看到人群中站起一名少年,只是……这位体态有些痴肥的少年人真能做出此等好诗么?

    在场的士子们见到起身的那名少年,心中大多有失落之感,能做出此等好诗之人,怎么竟是个小胖子?虽说这小胖子看起来也不怎么讨人厌,可是自古名士不都应该一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样子么?

    刘全有站起身四下扫了一眼,这种被几百人注视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只可惜关注的焦点却不是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对,是太遗憾了。

    “诸位,在下衡水刘全有,字双全,赵兄腹中有些不方便,方才去入厕了,还请诸位稍待片刻。”

    张文渊也起身说道:“方才在下所说的诗魁人选便是赵兄。赵兄不仅满腹经纶,于诗词一道也是才华横溢,在下对其是心服口服……诸位且看,刚上楼的这位就是赵兄。”

    聚华酒楼的糕点绵软酥脆,分外香甜,所以赵彦刚来的时候就着茶水多吃了几块,谁知道肚子不给力,咕噜噜叫了半晌后,无奈只能下楼去找茅房解决一下。

    楼梯上挤满了人,赵彦好不容易挤上来,不想一个没留神却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这又是闹得哪样?莫非自己贪吃糕点,被人给捅了出来,继而被全场的人给鄙视了?

    莫原见楼梯口的赵彦踌躇着不肯上前,只得开口问道:“赵公子,这首《真定府》可是你所作?”

    赵彦闻言松了一口气,脑子一转便明白了个大概,点头拱手道:“不错,在下深州赵彦,诗作鄙陋,让诸位见笑了。”

    莫原笑道:“赵公子年纪轻轻便得中县试案首,又能做出此等不凡的诗作,真是让在下感佩不已。赵公子请归座,接下来会由祝教授并几位前辈来评判这十首诗作。”

    赵彦拱手谦虚了一句,这才向自己那桌走去。

    周围不少人见他年纪不大,惊叹者有之,怀疑那诗是抄袭而来者有之,却都无一例外的对其指指点点,这却是让赵彦很不习惯。

    “赵贤弟,这回你可是一朝成名天下知了。”李循笑着调侃了一句。

    刘全有也道:“是啊,赵兄真不愧是县试案首,做的诗能甩出小弟十条街。”

    赵彦笑着谦虚了几句,片刻后就听那边莫原道:“经由祝教授与几位前辈商议之后,俱都认定赵公子这首《真定府》为最佳……”

    “且慢。”一名脸上长着几粒麻子的年轻士子站起身,四下一拱手道:“《真定府》这首诗气魄雄浑,在下自愧不如,不过此诗真是赵公子所作么?赵公子年不及弱冠,若说颖悟绝伦,县试时能被擢为案首,在下勉强觉得还算可信。不过,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盖言诗三百篇,无论何人,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而作。”

    听到这里,四下里有些人已然暗点其头,似有所得。

    麻脸士子得意洋洋继续说道:“而据在下自深州友人处听闻来看,赵公子之前似乎一直住在乡下,不知又如何有这般气魄,作出如此有气魄的诗作来?还请赵公子解释一二。”

    “混账。”这麻脸士子话音落下,做为当事人的赵彦还未说话,刘景反倒一拍桌子站起来对那麻脸士子怒喝道:“此诗乃是我等亲眼看到赵贤弟所作,诗以言志,诗以咏物,赵贤弟虽年纪不大,却含英咀华、胸怀大抱负,又岂是你这等胸无点墨之人所能揣度?”

    那麻脸士子被刘景骂做‘混账’与‘胸无点墨之人’,心中很是忿怒,涨红着脸正要开口反骂回去,不想一直甚少开口的祝教授突然起身,而后指着刘景吃吃说道:“你是……你是……”

    刘景做为朋友那是没说的,刚才一激动,想也没想便站起来替赵彦驳斥那麻脸士子,却忘了祝教授还在这里,此时见其起身指着自己,顿时大惊失色,方才说话怎么就忘了做些掩饰呢。

    “你是行义吧?不知令祖与令尊可好?”祝教授想了半天才想起刘景的表字,终于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呃……刘景愕然片刻,被钱良才暗地里一拽袖子才反应过来,随后遥遥施礼道:“见过祝公,家祖与家父俱在京城,前些日子捎信回来说是一切都好,劳祝公挂心了。”

    旁观之人见到这一幕俱都有些失神,眼看着一场好戏就要上演,怎么画风一变,又来了这么一出?

    祝教授呵呵一笑,对旁人介绍道:“此乃当朝户部侍郎刘公之孙,老夫与刘侍郎昔年曾一同求学,几年前此子行冠礼时,老夫亦曾前去观礼,故而对其有些印象。方才得见故人之孙,老夫一时不能自已,失礼了。”

    那麻脸士子闻言好一阵后怕,幸好没骂出口,要不然得罪了这位刘衙内,若是被其记恨在心,以后被其挟怨报复也说不定。

    “既然有刘公子作保,那赵公子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是在下孟浪了。”麻脸士子自顾自的说了句场面话便坐了回去,一点也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

    祝教授指了指身边的座椅,后又对刘景招了招手,道:“行义,这边还有空位,你且坐过来,老夫有话与你说。”

    不去行不行?刘景扫了赵彦几人一眼,心说我和祝教授之前虽然见过,却是真的不熟,只是他见几人都是一脸类似‘刘兄安心去吧’的表情,只得暗骂一声没义气,随后欲哭无泪般的走了过去。

    “祝公。”刘景乖乖坐在祝教授身侧,满心忐忑的生怕祝教授听出自己就是昨夜在大街上吟唱‘yin词艳曲’的轻浮浪子,是故连不远处莫原讲的些什么都没心思去听。

    祝教授笑眯眯的看着刘景道:“老夫与令祖相交多年,如今虽说一居庙堂之高,一处江湖之远,却也是经常互通书信,并未断了来往,行义来了府城怎么也不去老夫那儿坐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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