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当场梁标两口子搂住孩子,想着他生前承欢膝下,经常逗得爹娘乐呵呵的,是多么乖巧,多么可爱。而到眼下孩子去了,当爹娘的却是空欢喜一场,两人就哭得死去活来。

    村里人都来看望和劝慰他两口子,其中有位老太婆走来劝说:“你们莫再哭他了,要是能把娃娃哭得活转来,我们早就帮你家哭起来了。

    这娃娃要真是你家的崽,是你家的人,就算他平时遭了十灾八难,也不会轻易舍得离开你两口子去的;他只是一个爱来哄娘老子高兴的死嫩鬼,短命魂,就算他眼前不离开你们,那迟早也是……”

    劝说一番过后,老人家叫人去找来一个簸箕,扑着放在堂屋的地面上。又吩咐几个人从丁氏怀里夺下孩子,将他放在簸箕上躺下,就去找来一些纸钱,用它盖在孩子的眼睛上。

    丁氏依然守着孩子哭,不久旁人去煮熟一个鸡蛋和找来一块白布,老人家先把白布包在梁雄的头上,算是提前给爹娘戴过孝,并行过孝礼了。接着,再将煮熟的鸡蛋和几张纸钱塞进孩子两手里攥紧。

    老人一边做事情,一边哭诉着:“遭万孽呦!我的个乖崽啊……这个纸钱嘛,你拿好在过奈何桥的时候,拿作买路钱哇!这个鸡蛋嘛,你拿在阴间去要孵出鸡崽了,老子才允许你这个死嫩鬼去投胎啊!你要是孵不出鸡崽来嘛,那你这个爱来哄娘老子空高兴的雀婆鬼,短命魂,莫想去投胎转世再来哄人哇!”

    有两个擅做木工活的老头,自行来帮忙做了一个木头匣子,做成后就请村里的二傻子孙建狗赶来,由他把梁雄的尸体装殓好,并用竹钉将木头匣子钉紧。再等到太阳落山时,两位老头扛上几把锄头和铁锹,领着几个后生用杠子把木头匣子抬到村后的山上去下葬。

    那时不论是谁家发生了不幸的事情,山里人热心常要主动拢来安慰和帮忙做事情。他们忙完相关事务,辛苦一番莫说希望主人家来招待生活,就连水也不忍心喝上那家的一口,就直接回家吃饭去。

    当时村里孩子的死亡率高,一个村寨里在一年之内,将有不少孩子夭折。山坡上有许多长满野草的小土堆,这些乱坟岗子多是小孩子患麻疹过不了铁门槛,夭折后都埋在这里的。

    荒山头上添上一堆新土,父母膝下少却一个娇儿。

    当梁标讲到他第二个子儿子梁雄夭折后,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浑浊的双眼闪着泪光,嗫嚅着说:“今天讲太多了,天也快要黑了,你们吃完早点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了。”梁标说完后,又去干活了。

    这次,慧能和二狗、辉成三人捡到的鱼合在一起本来不少,但正当他们几个都正在长身体发育阶段,一个人平时一顿即便吃下两三斤鱼肉,估计感觉还是不算很饱的。

    梁标离开去干活后,锅里还剩有一半,二狗和辉成担心吃不饱,两人开始争抢起来。

    辉成想到二狗原先独自吃了条稍大的鱼,对二狗不满意,眼前又见二狗吃得鲁莽,吃得连鱼刺鱼骨都舍不得吐掉,只顾不停夹起鱼来不停塞进嘴里。辉成感到吃亏,索性擤上一把黄鼻涕扔在锅里,目的是想让二狗吃不成。

    辉成这么做,也让大家都吃不成了。辉成见二狗还在起劲地吃,就骂二狗是饿死鬼投胎转世的。

    可二狗也只是嘿嘿地傻笑着,显得无所谓。

    他继续守在锅旁狼吞虎咽,一会儿就把剩下的鱼肉连着油汤,全部灌进肚子里。然后走到油厂门外的草坪上,鼻上依然挂着黄鼻涕,嘴里打着臭饱嗝,拍着胀得圆鼓鼓的青蛙肚,显出惬意的模样说:“吃得太舒服了!回去我连晚饭就不用吃了!”

    他们几个离开油坊后,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清早,梁玉莲起床后,梳洗完毕,煲熟了一煲芋仔,食完早餐后,还不见爹爹和哥哥外出打猎回来。

    梁玉莲独自一人在家里觉得有点无聊,心里自然而然又想起了与慧能、桂花在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

    梁玉莲心想:何不趁亚爹和亚哥不在家,去找桂花他们一起去玩?

    梁玉莲想到这里,正想出门,这时,从屋外传来了桂花叫她的声音,“阿莲姐,在家吗?”

    “哎,阿花妹……”梁玉莲边应边从屋里迎了出来。

    梁玉莲走过去,拉着桂花那双柔软的手,开玩笑地又说:“真是日不讲人,夜不讲神。你看,我刚在心里讲(想)你,你就来了!”

    桂花也半开玩笑地说:“不会这么巧吧,是莲姐的心,另有所想吧?!”

    梁玉莲嗔道:“一大清早来找我,是不是想来挨打呢?”梁玉莲把拉着桂花的那女玉手高高举起,故作打下去的样子,我看你的心也玩野了吧?!”

    “是,我承认,是有点玩野了……”桂花非但不躲避,反而迎上,一把将梁玉莲抱起来,娇滴滴地哈哈大笑,“人家是十月芥菜—起花心了…..”

    梁玉莲冷不防地被桂花这一抱,仿如被自己心爱着的男人抱着一样,脸擦地一下子红得像火烧山一样,嗔道“一大早发什么花颠呀!快点把我放下……”

    “我不!抱着你的感觉好舒服,就好像那天漂流,在急流转弯时,身体一倾斜,心一急就紧张地抱着阿能哥一样……”桂花抱着梁玉莲,陶醉在那天漂流时的紧张刺激、温馨浪漫之中。

    梁玉莲被桂花这么一说,也情不自禁地抱着桂花,过了好一会,才把手松开,小心翼翼地问:“阿花妹,你觉得阿能哥怎么样?”

    “好呀!又聪明又会关心体贴人!”桂花快人快语。

    “是吗?”梁玉莲见桂花起劲地在赞慧能,内心也美滋滋。

    桂花反问道:“莲姐,那你觉得阿能哥怎样呢?”

    梁玉莲见问,张开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此时此刻,她想起:慧能背着她亚爹回来,为亚爹治好蛇伤,救了丁寨主的儿子一命,为梁耀福解难,还有,他不杀生,连猴子、老虎这样的动物都被他收服......特别是那次和他上山采药,她目睹那只凶猛的老虎扑上去吃他。而他却坐在那块大石上纹丝不动,最后,老虎悄然离去……

    梁玉莲想到这里,自言自语:是啊,阿能哥是个好人,是个非凡之人。

    桂花也有同感地说:“我也忍忍约约地感到,阿能哥是个非凡之人,但我又说不出。总之,我觉得,当你有难时,他能及时出现,为你解难消灾。”桂花虽然和慧能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在泼水节那天认识慧能,从在瀑流过程中,每当竹筏流经急弯,被瀑布冲击得将要翻倒,慧能总能稳住把持住,挽竹筏于既倒。

    “对!阿花你讲到点子上了。”梁玉莲非常认同桂花刚才说的“当你有难时,他能及时出现,为你解难消灾。”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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