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向来稳重,严格按照沈重战术意图指挥战斗。

    费英东还在东门浴血奋战的时候,莽古尔泰向南城外第一道壕沟发动了三次猛烈的攻势,付出重大伤亡后,终于突入了壕沟后的箭墙,辽阳军就溃退了。

    莽古尔泰得意骄狂,紧接着向第二道壕沟发动了猛攻。盾车在前,辅兵在后,弓箭手紧随支援,铁甲战兵压阵前行。

    火铳时而密集不断,时而停顿重新安装弹药,而火箭却始终保持着暴风雨般的打击力度,将建奴军队一层层的削弱。

    莽古尔泰指挥大军硬抗辽阳军的火力,一路留下无数的尸首,勇士的鲜血染红了前进的道路,硬是以重大的死伤打开数个防御缺口。幸存的勇士蜂拥上前,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开始近战追杀,却被辽阳军犀利的火器一齐压制。

    建奴的死士吸引着辽阳军不间断的火力,身后的建州军四面散开,以小队阵型四面冲荡,果然降低了伤亡的建奴,依靠灵活机动的战法和不畏死亡的勇气,不断成功突入辽阳军的防御工事内,实施短兵相接。

    打急眼的辽阳军阵地,不断有士卒与攻上来的建奴同归于尽,一次次将建奴的攻击压了下去,可是伤亡越来越多,防线岌岌可危。

    建奴向来武勇,多点不断的小突破不停冲击着不善近战的辽阳军,往往辽阳军被突**,要付出全部的生命,才能遏制住建奴的攻势。

    终于伤亡的上限超出了辽阳军的心理承受能力,第二道防线上的辽阳军真的溃退了,不再是演戏,而是彻底的崩溃。

    被释放了能量的建奴狂性大发,全线突破,追着辽阳军的尾巴杀得尸横遍野,又趁着第三道防线的视角被同袍挡住不敢开火,突进了第三道防线的壕沟。

    王福喝令第三道防线对建奴军队的中部实施打击,自己领着五百尚有建制的辽阳军,用手雷开路,全力反击。在王福的命令下,从第三道防线的箭楼内,瞬间飞出数百支火箭,狠狠打在建奴攻击的腰部,将建奴潮水般的涌动彻底打沉,损失极为惨重。而建奴前锋在毫不间断、绝不心疼的手雷冰雹般的打击下,终于被遏制下来。

    惊魂未定的辽阳军开始重新集结,挥舞着手雷反击着,或是向王福部靠拢,或是重新鼓起勇气的士卒,抱着火药包纷纷冲进建奴的人群中,炸出阵阵血雨。

    就在局势逐渐被辽阳军重新控制,建奴的弓箭手冒着火箭带来的伤亡,一连射出五轮箭雨,将辽阳军的阵型再次打散,建奴铁甲勇士再次嚎叫着冲了上去,穿透了辽阳军,双方交汇在一起,相互厮杀。

    谷鲁冲进辽阳军的阵型,侧身避过两个辽阳军的大刀,挥手就将一个明军的头颅砍下,蹲身躲过另一个明军的反击,长刀横切,将一个明军的双腿砍断。两个明军红着眼冲了上来,一个挥刀就砍,一个矮身砍腿,谷鲁杀势未尽,难以躲开,便一纵跃起,让过砍向双腿的大刀,歪头用肩膀撞开当头一刀,明军的刀势就顺着谷鲁的铁甲,滑了下去。谷鲁趁机收刀一捅,将一个明军穿了个透,然后一脚将另一个上前欲攻的明军踢得滚了出去。抢步上前,拔出大刀,围着死去的明军尸首一转,大刀挥舞,就是两个明军的人头冲天而起。

    不善近战的缺点,在两军短兵相接后,彻底暴露出来。除了王福所部,到处都是辽阳军的尸体,活着的辽阳军开始变得稀疏,阵型已经不再,被建奴逼得连连向第三道防线后退。而第三道防线的辽阳军,被建奴的箭雨压得抬不起头,稍稍起身就被精准的箭矢射死。

    齐大志双腿被砍断,在血泊中滚动着,双手却死死抱着火药包。建奴忙着厮杀,没有注意到这个断了双腿哀嚎的明军士卒,被他趁机滚入了建奴人群,点燃了火药包,一声巨响,周围十几个建奴全被炸翻,血肉模糊,而齐大志更是不见了踪影,妄图攻入守军逃生通道的建奴锋芒顿时停滞。

    破釜沉舟、豁出去的川兵终于找回了死战的勇气,伤兵纷纷抱着火药包冲出跳跃,一个个撞入建奴攻来的人潮中,纷纷点燃火药包与建奴同归于尽。

    一些途中被手快的建奴射倒,还有被建奴扔出的短斧砍倒,更多的三三两两连续上前,带来了一连串的爆炸,蛮横武勇的建奴在血肉飞舞中,终于推却了。

    王福趁机组织剩下的兵力,一齐压上,用手雷玩命地招呼,彻底将建奴的攻潮压了下去。第三道防线的火箭重新肆虐起来,连续不断的打击,将退却的建奴一片片杀伤,重新赶回了第二道防线。

    辽阳传来收兵的号角,王福挥手叫停了攻势,收集了刚才失落的武器,扛着同袍的尸体,扶着幸存的伤兵,退回了第三道防线。

    喘着粗气的建奴大军,重新逼近第三道防线,辽阳军的尸首大多被抢了回去,地上到处是战死的建奴,包括勇猛无敌的谷鲁,被一个明军咬破了喉咙,睁着不肯瞑目的眼睛,已是僵硬不动。

    莽古尔泰咆哮着,指挥建州勇士重新阵列,大刀一举再次燃起了战火,弓箭手纷纷前出,在盾牌和铁甲勇士的保护下,将箭雨成片送进第三道防线的箭楼和工事,甚至还有抢来的百虎齐奔被纷纷点燃,将工事后方的辽阳军杀得无能为力。

    两道防线的血战,似乎终于压垮了辽阳军的气势,在顶着几轮火箭的攻击,付出相当的伤亡后,建奴的锋芒便推倒了箭墙,攻入辽阳军工事之内。扔出几颗手雷后,辽阳军全线溃退,卷着同袍死伤的身体和武器弹药,跑回了第四道防线。

    东门李晟部的辽阳军,似乎也意志不再,让建奴流出更多的血液后,便纷纷后撤,一连丢失了两道防线。而冲击中死伤的建奴有一半,是死伤在两道壕沟间的陷阱内,辽阳军再无与敌人死战的勇气。

    建奴的攻势如潮,根本不肯稍作停歇,攻破一道防线,便轮换了生力军,开始对下一道防线的攻击,辽阳军除了火箭,就是火铳和弩箭,虽是杀伤敌人甚重,却是不肯再短兵相接。建奴近身,就是以手雷攻击,当建奴用尸体铺垫出缺口,一旦全面压上突破,就用手雷阻敌,然后溃逃。

    一天,整整一天,当夜幕开始降临,当建奴的体力终于耗尽,东门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而辽阳南门外的工事尽数失守,守军全部退回了辽阳城内,开始最后的抵抗。

    天命汗的旗帜飞扬,鼓动今日最后一击的命令被传达下来。费英东和扈尔汉、莽古尔泰,挑出仍有余力的建州勇士,对着辽阳城发起了最后的攻势。

    大量的盾车被辅兵死命推动向前,弓箭手跟在盾车后面,铁甲勇士阵列其后,号角长鸣,军鼓一齐敲响,万军欢呼着天命汗的名字,豪气冲天。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建州男儿,气概万千,一往无前,誓要将坚不可摧的辽阳撼动。

    八十步,五十步,盾车推进到三十步,建奴的箭雨就纷纷落在南城城墙上,纷纷落入东城外最后一道防线处。连绵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压得辽阳军不能动弹。铁甲勇士趁机绕过盾车,轰然攻击。海啸般的声浪,地震般的步伐,滚滚冲天的尘烟,将辽阳的夜空遍布杀意。

    沈重和孙隆,站在城墙上,看着如潮的建州军快速接近。沈重点点头,回头看了马成一眼,说道:“开始吧,不许士卒还击,让他们哭嚎喊叫,求救进城,然后火力打击。”

    马成领命,吩咐传令兵打出旗号,不一会就听见辽阳南城和东城外的明军,恐惧哀嚎,万声哀求沈大人放他们进城躲避,南城的士卒更是奔走逃遁,留下了空空如也的城墙。

    费英东和莽古尔泰都是大喜,辽阳军终于崩溃了,在建州勇士的武力下,没有了抵抗的勇气。两面传来更加凄厉的号角,建州大军再无顾忌,全军而上,对辽阳发起了猛攻。

    马成瞧见建奴辅兵挤成几个大团,忙碌着填坑造路,身旁的弓箭手也纷纷亮出不停射箭,看着辽阳军的笑话,建州铁骑绕城而来,一边奔行一边放箭,建奴重甲也是如林而进,便大声下令:“按照预定标记,炮群,抛石机群,近程火力群,等号炮一响,全部齐射!”

    当旗令官城头双旗摇动,城内外打击力量四处回应,马成便下令开炮。只听城墙一声炮响,依据射程摆放的各式火器和武器,对着骄狂不可一世的建奴,同时展开了无耻而凶狠的打击。

    事先调整好射程的各式实心弹、开花弹、散弹,从四面八方被直射、仰射、抛射、喷射到城下方圆数百米的地域,将没有丝毫戒备的建奴,打得同时喷出无数血雾,或是成为碎肉,或是成为筛子,或是成为残废,或是成为死尸,或是抱头乱窜,盾车纷纷被击毁击碎,木刺飞舞也化作利器,将数千建奴横扫在内,顿时狼藉血肉一片,伤亡无数。

    建奴纷纷要跑,却见万条火蛇从城墙上,从壕沟后方急速窜出,如同狂风暴雨,将建奴再次笼罩其中。

    不间断的火箭如同夜空中的火蛇,热透发红的铁球如同无数流星陨石,数千颗小铁丸如同漂泊大雨,从天而落的开花弹如同九天的惊雷,不间断、不停顿、不可惜,全部打在建奴拥挤的区域内,将东门和南城的两大块区域,化为地域和岩浆,带走生命,留下死亡。

    无法想象辽阳军如此猛烈而准确的火力,无法想象辽阳军动用了多少物资储备,无法想象在忍受了一天的伤亡和疲惫后,无法想象就在今日最后的一击之时,辽阳军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无法想象要有怎样的运气,才能在这种打击面前存活,天命汗、费英东、皇太极、扈尔汉、莽古尔泰还有数万建州勇士,一齐目瞪口呆,混若死人。

    今天今夜,建州军血染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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