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水天只有苦笑,望着那五双关心自己的眼睛,那是自己的孩子,他们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惹下多大的祸事。千年来没有人去打开那个盖子,他们就这样打开了,在大堂理正气壮的说出来,他们已经没有了活路,满清鞑子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样的人存正,就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也不能让他们活呀,什么样的罪名都安在他们的头上,就是死也会遗臭万年。

    县尊交待的事情必须得问,县尊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必须要保全他,那怕是自己的孩子,还有自己搭上性命,也要去做。

    “说吧,《行罪叙事》现在在哪里?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爷我不信!”

    三秃了一乐:“爷,只要答应俺五兄弟一件事,那些都好说,不就一摞废纸吗?交给爷就是。”

    “马上交。”

    “交是可以的,但是有一个条件你老必须答应。”三秃子脖子一梗,没有一丝妥协。

    “说,爷应下了。”

    “好,爷这个话听着真舒服,庄三那就提了哈!”庄三鹰一脸媚笑,讨好着。

    “我娘可是你老的师妹,爷你认不?”

    “认。”

    “好,麻五的娘可帮过你老人家,这个认不?”

    “认。”

    “涂一的娘,可是爷的青梅竹马,芳心暗许?这个认不?”

    “认。小兔崽子,你想说么?给爷挑明了。”汲水天已经预感到了他们要说什么?难道她们几个都活着,她们又在哪里?

    “说吧,他们在哪里?爷应下了照顾她们?”汲水天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这几个字,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疼,眼泪止不住流下。

    庄三鹰,涂一,解二,胡三,刘四五人对视了一眼,嘴角含着笑意,非常的得意。

    “扑通,”五个人齐齐跪下,珍重的叩头:“爹,孩儿给你老叩头请安了。”

    “孩子,你们这是……”汲水天慌了手脚,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呀,怎么就叫上爹了。

    “不,不是,你们?”汲水天一急头上冒出汗珠,话也说不囫囵了。

    “娶了我们的娘,《行罪叙事》的去处,我定讲给爹听,庄三绝不失言。”庄三鹰没有一丝的妥协的意思,涂一等人依然如此。

    汲水天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说出《行罪叙事》就是他们的死期,他多么希望不说呀,这样他们能多活几天,可是他做不到。无力的一叹,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时的郝三炮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占小便宜的心思又涌上心头想止都止不住,脱口而语。

    “老汲,你的喜酒,一定要请老郝喝一杯,可别忘了。”

    “什么?”三秃子几个人同时喝叱,逼近了一步,欲要生吞活剥了他。

    郝三炮吓得缩一下脖子,向后退了几步,嗫嚅着:“不去,就不去吗?真小气!”

    “小气,郝三炮,我爹在白马任职六年,你请我爹吃饭二百二十次,全部是我爹掏钱,你还卖个好人。老婆生孩子,老婆孩子过生,修房,搭炉灶,那一次不是我爹掏钱随礼。”

    “我爹的钱有八成花在你的身上,莫欺我爹善良是吗?”涂一咬牙切齿的说完,又向前逼近了一步,手指着郝三炮的鼻子:“要不是看在爹的面子,爷早把你活剥了,喂狗。”

    “佳儿,休得无理!”汲水天忙出声喝叱。

    “爹,这个人太无耻了。”涂一回头十分不服的看着汲水天。

    “佳儿,三炮家中情况特殊,不要为难他,那都是我愿意做的,我也只有这么大能力,也只能帮这么一点了。”他一瞪眼,手指着涂一四人:“就是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害了爷一辈子,临了,临了被你们又害了一回。”

    他落莫的一叹:“唉!这辈就栽在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的手里啦!罢了,罢了。”

    他抬头看着郝三炮,笑着说道:“老郝,我老汲没有吃过你一顿酒,就麻烦你拿坛酒来,就算还了我这些年的情份,这可让你赚大发了。”

    郝三炮一点不傻,精的像猴一样,早就闻出别样的味道,咬了咬牙说道:“老汲,我家还藏了一坛杨妙真所留的一坛老酒,已过百余年的梨花酿,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取来。”

    凡是爱酒之人谁人不知“梨花酿”的大名字,它抗金英雄杨妙真亲手所酿,红袄军的头领,世人称她“四绝娘子”一杆九转梨花枪打遍天下无敌手为一绝,行军布际未曾一败为一绝,酿出的梨花酿被世人追捧为一绝,她的容貌美艳无方为一绝。她是杨家最为出色的武术家,把杨家枪挖掘到无人可及的高度,因此酿的酒也爱放入一些刚刚绽放的梨花,酒甘冽,又不失烈血的名头,被世人称为“好汉酒”被当兵称为“军魂”而红袄军则喜欢称为“梨花酿”因为他们尊敬他们的头领杨妙真,酒如她的枪法一样天下无敌,独一无二。

    “梨花酿,有几百年了吧!这个酒我早闻到他的大名,喝一口终生无憾呀!”汲水天心情莫名的感伤,不知道为何眼泪又从眼眶中滑落。

    “爷,你就别激动了,“梨花酿”呀!这可是天下第一之好酒,纯爷们的酒,喝上一口哪该多么的荣幸。”三秃子咧着傻笑,涂一几个人急的直搓手,他们哪里有一丝马上赴死的觉悟,浑然无觉的在哪里傻笑。

    “唉!”汲水天无力的一叹,他忙擦去泪水,强颜欢笑:“怎么眼睛进沙子了。”

    没有人去笑话他的掩饰,大家都为他莫名的伤感,把扭到一边去。试想一下,自己把自己孩子推上断头台,看着他们人头落地,哪是多么残酷的事,大家看了一眼内堂,心里多一份敬畏,那个人,自己的县尊有雨露甘泉,更有雷霆万钧。默默的警告自己要慎微做人,小心做事。

    涂一乐哈哈的拍几位兄弟的肩头,“今天终于完成了我们久肠的心愿,又喝到“梨花酿”我们兄弟此生无憾。”

    “对,一定喝个痛快!”涂一几个人应合着,没心没肺的笑,又惹的汲水天抹泪,就是这一天流的泪,他几十年都没有流那么多。

    “酒来了!”郝三炮抱着一大坛酒,呼哧呼哧的走入大堂。汲水天忙走下高座,接过哪坛酒,真诚的一笑:“真心谢谢郝兄,一口梨花酿,胜天下无数,汲某人定有回报!”他弯腰一礼,是那么的真诚与感激。

    郝三炮一侧身,从一旁扶起了汲水天:“嘿嘿,老汲呀,你拜错人了,这个酒是柳妈的。”

    “柳妈,”汲水天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还是感觉浑身发寒,哪个女人太厉害,自己这点武艺在她手中翻不起一朵浪花。

    “郝兄,知道了,你在帮个忙取几只碗来!”

    “好来!”

    酒,是正宗的梨花酿,不,应该叫“妙真大曲”,因为这酒不是杨妙真亲手所酿,而是杨家后人所酿,为继念先祖,起名妙真大曲。酒香四溢,勾引的众人喉咙纵动发出“咯咯”的声音,但是没有一个人去看大堂上喝酒的人。

    “好酒,爷多喝一口。”三秃子劝着,咧嘴咕噜咕噜灌了一碗。

    涂一几个人乐“哈哈”劝着:“爹,别看着呀,大碗喝酒,大口肉,这才是爷们干的事!”

    “小兔崽子,喝你的酒。”

    “爹,知道了。”

    “爷,我敬你一碗。”

    “爹,喝起……”

    “喝,小兔崽子。”

    酒有干时,美好的时光永远那么的短暂。庄三鹰喝干最后一滴酒后,脸一正,把手中的碗狠狠地摔碎,涂一几个人同样如此,仿佛约好了一般。

    “爷,庄三告诉你《行罪叙事》在麻五弟的怀里,应该落入任涛之手,不过那是一个索引,正本藏入何处,只懂八卦阵的人才能找出他的去处?”三秃子说完回头看着众兄弟,“三爷今天高兴,非常的高兴,因为我们的娘有了依靠,有了知心知暖的丈夫,兄弟们今天随我向爹叩头,请安。”

    “是,三爷。”

    五人齐齐的跪地,“咚咚”的磕头不止。

    “儿给爹请安了,”

    “儿谢爹教了一身武艺”

    “儿为母谢爹照顾之恩。”

    “爹,把儿在葬在马髻上吧,在哪里可以看着你们,看着爹和娘好好的活着。”庄三鹰说完立身,对着身后的兄弟大吼:“兄弟们,那一天我们几个人拜了把了,起过誓言,还记得吗?”

    “记得。”

    “再说一遍。”

    “生不能同日生,死亦同日死,生死与同,歃血为盟。”

    “好,麻五弟去了,我们怎么办?”

    “共赴黄泉。”

    “好。”

    庄三鹰手遥空一抓,把汲水天的腰刀握在手中,划出一道清凉的光,划过涂一几个人的脖子,又落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一拉。大堂上飘五蓬血色,在空中飘荡,五个人含着笑慢慢的倒下。

    一堂寂静,没有人去看,只有汲水天伸出手,却拦不住,眼泪已经模糊。

    “儿呀……”大堂上只有他的悲伤的声音,手忙脚乱的救治着几个孩子,可是无际与事,几个孩子的身体已经变冷,不说一句话。

    烈鹰冷冷一笑:“真便宜这个爬虫,走去看看是否真的死了。”

    烈鹰挨个细察,一刀割喉深入劲骨,死的不能再死了。他望着郑保十分不爽:“郑保,供词按手印吧,还希望你为今天的事,向主子做出合理的解释。”

    “不劳你费心,郑保不是孟浪之人,向朝廷,庄家,还有贝勒爷都会有一个说法。”他说完,回头看着王子清:“师爷,把证词抄录一份,让那几个故人按手印吧!”

    “是,老爷。”

    “郝三炮去帐房支些银两,给他们备上几口棺,随汲水天葬了他们吧!”

    “是,县尊。”

    “县尊,水天不能在为你效劳了,从今日起辞去捕头一职,归老还乡。”

    “准了。”

    天色刚亮,五辆马车拉着五具棺材,还有几十个披麻戴孝的兵痴一路向北而去。为祸乡里的三秃子和五匹恶狼就此故去,知道的人都拍手称快,点起鞭炮,欢迎的烟火迎来了一轮朝阳。

    可是深知这件事的人,没有像朝阳那般阳光,心一直下坠。庄三他们揭开了封建王朝的阴暗,撕下那块遮羞布,事会因他们去世而结束吗?只是一个开端,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将会发生什么?深深的担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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