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水中行进的速度是远远不及陆地上的,就算新墙河里的水很浅,可仍然对鬼子的徒涉造成了影响,更别说还遭受到了中国军队的攻击。

    川军的武器装备虽然远不及中央军,甚至可以说在各地方军中都算是较差的,可是川军却有着足以让巴蜀人们引以为豪,足以傲视国军的士兵,像王铭章这样的抗日英雄是层出不穷。川军的火力不足以压制住鬼子,但是他们有着多次血战得来的战斗经验,王超奎的二营就是如此。

    他的三个连里汉阳造七九步、三八大盖、中正式,甚至还有些新兵拿的是老掉牙的汉阳造八八式老套筒步枪,如果任凭士兵独自开枪独自为战,是根本就不可能阻拦住鬼子兵的步伐,然而让鬼子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阵地上的中国守军采用了一战时期英军法军常使用的战术,他们以两个班或者是一个排为基数,打起了排枪。整个这一条阵地上的中国守军被分成了两起,头批开完枪在拉枪栓的时候,第二批又一起开枪。枪声很整齐,也很悦耳,又是在同一个点上响起,声音也是特别的大。这几乎没有间隙的射击,配合着寥寥可数的捷克式机枪,居然也给强行渡河的鬼子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待到河对岸鬼子的小炮开始炮击助攻时,五挺被二营战士们寄与厚望的马克沁也终于被搬上了阵地,沉默的金属撕裂声在战场上响起时,终于是将还存着侥幸心理能强攻过河的鬼子指挥官给打醒,看着一个个被击毙击伤在河水中的士兵,他无奈地下达了让进攻中的部队撤下来的命令。

    鬼子的炮火真的不是盖的,虽然只使用了迫击炮和掷弹筒,可仍是给二营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王超奎本来还在担心自己的部队能否顶得住这波进攻,正打算向团部报告请求支援时,鬼子自己开始了撤退。

    “停止射击!”他的命令被一个个川军战士从战壕这头传递到了战壕那头,传达速度之快,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部队所能相比的。川军什么都比不过敌人,但战场纪律,齐心协力远不是敌人能够比拟的。

    换作别的国军的部队,鬼子撤退的时候,正是射杀他们的好时机,可是川军穷,他们消耗不起这个弹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鬼子狼狈不堪地逃跑。

    阵地上的川军新兵气得咬牙切齿,可也无可奈何,他们的子弹供给是有限的,虽然没到每打一发都要记数的地步,但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老兵们则不同,他们大都从板凳上跳了下来,战壕里可是有着不少的兄弟们负伤了,川军可没奢侈到每个伤兵都有医护兵救治,只能靠着弟兄们巨相帮忙才熬得过来,新兵们不知道这其中的要紧,但他们却是深有体会。

    王超奎瘫坐在一个土洞里,灰布军帽被他从头上抓下,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嘴里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里血丝还未散去,望着洞口不时被抬过去的士兵尸体和被搀扶着的伤兵们,他真的很想吼上两声,这些都是他的兵,都是跟着他王超奎从四川下来的兄弟们,和鬼子拼死一战他不怕,弟兄们也都不怕,可看到重伤员得不到救治活生生地疼死,看到轻伤员只是被绷带给缠起,连最基本的止血药都没有,这个钢铁般的汉子还是忍不住伤心落泪,他是营长,可他这个营长对于这些事情完全无能无力,只得自己生自己的气,气到实在忍不住时,他甩手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土洞里的其他人都没有:阻击他,因为他们知道,让营长把怨气发泄出来,远远胜过憋在心里。

    “二营长,二营长,有谁看到二营长吗?”战壕里传来了团部通信兵的声音。

    王超奎没有去理会,土洞里的人也都没有去理会,他们知道,会有人把这家伙给指引过来。现在的他们,期盼的是他带来的是个好消息,而不是那种再坚守两天的狗屁命令。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儿,团部通信兵就钻了进来,他先是嘻皮笑脸地说道:“王营长,你这个耗子洞蛮暖和的呀,命真好,不像我大雪天的还要来回的跑。”

    “少扯淡,有话快说,有屁就放。”王超奎的心情甚是不好,防守鬼子的这波进攻,二营虽然损失不算大,可还是牺牲受伤了不少弟兄,他正自责着,这家伙现在开玩笑,不自触霉头吧。

    “唉,我说王营长……”

    团部通信兵被怼得不高兴了,正打算找回面子,却被土洞内的一个军官拉住,说道:“死伤了这么多兄弟,营长心情不好,你就别计较了。”

    都是一起从四川出来的,很多人之前就是老相识,团部通信兵虽然只是个大头兵,但却是能和军官们打打闹闹,一起开玩笑的,这也算是川军部队的一大特色吧。

    “哦!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王营长你别生气,别放心上。”在川军将士的心目中,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都敌不过老乡情、兄弟情,也正是有着这些难能可贵的品质,才保障了百万出川勇士,拿着破旧装备从和鬼子从华北打到华中再打到华南。

    “你有完没完,叨叨半天没放出个屁,快说,团长让你干什么来了?”王超奎没好气地说道,他不抱什么幻想,战斗才刚刚开始,团长是不可能让他撤下的,这时候派通信兵来,最有可能的命令就是再坚守多久多久。

    “王营长,团长命令,让你们营守到天黑,然后趁夜撤退,伤员现在就可以往后送。”

    “什么?”王超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团长命令,二营守到天黑即可撤退!”通信兵放大了声音,满脸笑容地看着王超奎,他也是个兵,他也是个川军战士,自然不愿看到二营的这些老乡、兄弟们拼光在这突前的阵地上。

    “上峰大发慈悲了呀,我王超奎运气这么好!”听到了团部通信兵的话,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喜悦之色,要他和二营在这阵地上坚持不到半下午,他还是有信心的。王超奎忽然间想起了团长布置任务时对他讲的话:“只要你认为顶不住时,就可以自行撤退!”他当时还认为是句空话,可现在看来,这是上峰压根就不想坚守这道防线。

    王超奎是军人,他虽然弄不明白上峰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良好的服从意外和纪律,还是让他没有继续往下问,直接就对团部通信兵说道:“替我'谢谢团长,还有你这个狗家伙,打完仗后,老子请你喝花酒。”王超奎心里很明白,团长是担心自己没弄'清楚当时的命令,会率部死守南岸阵地,才又派出的通信兵重新传达一次,甚至给出了明确的时间,这份关心让他的心里暖暖的。

    和二营一样,新墙河南岸的所有川军部队都收到了同样的命令:相机而战,伺机撤退。

    别看头天打得异常激烈,一副死守的架式,可是第二天天一亮,整个南岸阵地上的川军撤的是一干二净。

    吃了昨天的亏,鬼子指挥官先是命令用野炮炮击了十几分钟,才下达了强渡的命令。他初时还担心部队会像昨日一样在河中间时,才会遭到中国军队的攻击,所以命令着掷弹筒和迫击炮不停地压制,待看到进攻的中队全员上到河对岸时,才明白自己又上当了,中国军队应该是开溜了。

    南岸的那艘残破的小舟还是没有逃过被肢解的命运,终究是被鬼子兵当做了生火的材料。在鬼子指挥官的眼里,小舟的命运就是不久后长沙的命运,可有着孙玉民在,有着三十万国军在,会让他得偿所愿么?

    按照九战区长官部的命令和布署,次日第20军继续与日军激战着,先是奉命让133、134师向东南方向的三江口、关王桥、王家坊山区的影珠山、古华山一线后撤,并与当日到达杨林街的第58军新11师一起由东向西侧击南犯之敌。

    日军第6师团第23联队、第45联队在击破了川军在新墙河的抵抗之后,向大荆街方向追击。

    而与第六师团交头并进的日军第40师团,则将部队分为两个纵队:左纵队为第234联队,右纵队为第236联队,第235联队掩护师团左侧背,呈一个倒品字往长沙方向攻击前进。

    到了第三天,日军第6师团第23联队在龙凤桥与第133师部队激战了8个小时,王超奎的398团二营这次充当了团预备队的角色,没有在一线阵地和鬼子相拼,虽然没有参战,但他也能想象到前面打的有多苦。133师长夏炯忠实地执行着战区长官部的要求,从24日和鬼子交火以来,频频后撤又频频阻击,所辖的398团,三个营轮番上阵,可伤亡还是不少。但川军的坚强和刚韧在这两天半的时间里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损失不小,可是并没有失去战斗力。

    到了晚上的时候,撤退的命令,一如前两天一样不约而至,在付出几百人伤亡后,这个苦守了八个小时的阵地再次被放弃。而鬼子也是学聪明了,发现异常后,立刻派出了尖兵分队上来,发现了中国军队果然已经“溃逃”,二十三联队便电告师团长神田正种:我部于21时击溃中国军队,“占领”了龙凤桥阵地。

    呈倒品字型攻击前进的日志第40师团右翼第236联队,于下午抵达陈家桥,同时左翼第234联队抵达关王桥附近。

    当日第236联队就发动了联合攻击,目标就是陈家桥东1公里的斗南尖高地,这是川军134师的阻击区域。和133师的夏炯一样,134师师长杨干才也在忠实地履行着战区长官部节节阻击的命令,日军40师团的战斗力远远不如第6师团,这也使得134师的伤亡相对133师来说要小一些,但谁都没有想到,这频频后退的阻击,在斗南尖高地一线,居然将日军彻底的堵住了。

    右翼被阻挡住,而左翼的关王桥阵地却被川军放弃,日军第234联队由该地南下,于当夜抵达了长乐街。

    现在挡在日军234联队面前的,是国军第37军陈沛部。和20军不同,37军可是有着三个师的中央军,武器装备和兵力远胜于已经阻挡了他们两天半的川军。

    而此时杨汉域的川军20军已经完成阻击任务,奉命在登龙桥、新墙、横坊附近集结,配合第58军孙渡部在杨林街、胡少保附近自东向北侧击日军。和37军一样,58军也是中央军,所部本来是隶属于第十九集团军罗卓英部。

    在罗卓英奉命调走出任远征军司令官后,薛岳便强行将58军给留在了湘北,而代理十九集团军总司令的刘膺古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他屁股还没有坐热呢。58军作为十九集团军的主力部队之一,武器装备比起37军更是有胜之而无不及,和川军比那更是高出一大截,到了此时,一路势如破竹的鬼子,才真真正正地遇到了强有力的抵抗。面对着国军中央军的二个军,已经疲态的日军第六师团和第四十师团,被死死地堵住了前进的道路,被挡在了第二道防线之前,而这一切还是在九战区尚未全力防守的情况下发生的。远在重庆的老蒋收到薛岳的战情通报后,他也隐约地预感到,孙玉民的这个战术或许真能像他所说,给阿南惟几的十一军一个沉重的打击。

    就在日军两个师团攻击受阻的同一天,日军第3师团投入了大战团中。

    该部在师团长丰岛房太郎的指挥下,紧随第6师团的右翼,沿粤汉线南下,击溃了国军部队的抵抗,于当日傍晚进入归义附近的汨水右岸。

    汨罗江,湘北一条极为重要的河流,它属洞庭湖水系,发源于湖南省平江县、湖北省通城县、江西省修水3县交界处的黄龙山梨树埚(现江西修水县境),流经修水县白石桥,由龙门桥进入平江县,向西南流经长寿、嘉义、献冲、三市到大桥,折向西北,流经中县坪、横槎、金窝,再折向西南,流经平江县城关、浯口、青冲、黄旗塅;至新市进入汨罗市,流经长乐街、新市、汨罗、于磊石山北注入南洞庭湖,全长253.2公里。汨罗江分为南北两支,南支称“汨水”,为主源;北支称“罗水”,至汨罗市屈谭汇合,故名汨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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